翌日一大早，大黎一行人到了京兆尹程骏业府上拜访，骏业自是盛情款待。一番寒暄后骏业道：“卓掌柜最近又发大财了？”大黎道：“哪有啊，混口饭吃罢了，如今生意不好做啊。”骏业道：“再难做的买卖也难不倒卓掌柜，我虽与你来往不久，可看得出你十分聪明，相信你的买卖会越做越好的，你做的好了，我也能沾沾光。”
大黎道：“呵呵呵，和气生财嘛。”骏业道：“这次卓掌柜前来可是又要买马车？”大黎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的没错。”骏业道：“这次买多少？”大黎道：“和上次一样。”骏业道：“好，货我都已经备好了，卓掌柜随时可以带走。”大黎道：“嗯。”说罢大黎吩咐竹禅去看马车了。骏业道：“不知这次卓掌柜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宝贝啊？”
大黎道：“呵呵，世上哪有那么多宝贝，知道程大人喜欢宝贝，我在江宁也是日夜搜寻，可最近没有觅得啊，万般无奈，就想着江南的茶叶甚好，于是就特地从江南最好的烟雨茶园采摘了一千斤龙井，不知程大人喜不喜欢啊？”骏业道：“只要是卓掌柜带来的东西，我一定喜欢，这龙井确是好茶啊，那我就买了，卓掌柜开个价吧。”大黎道：“一万八千两。”
骏业道：“好，那我们就立字据吧？”大黎道：“嗯。”说罢两人立了字据，还是按照上次的规矩，大黎买马车和卖茶叶分别是两份字据。之后为了庆祝双方买卖完成，骏业在家中宴请大黎，一顿美餐，不在话下，美餐结束后大黎就带着马车队离开了。
翌日，所有事情都已处理完毕，大黎一行人把客栈的房间退了，带着马车队浩浩荡荡回江宁了。路上，大黎骑着马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突然间，大黎将视线落在了刚刚购买的这些马车上，凝视了半天。竹禅道：“老爷，这些马车有什么不对劲吗？”大黎道：“没有不对劲，我就是觉得这次的马车太对劲了。”竹禅道：“啊？这是好事啊。”
大黎道：“对劲的有点奇怪。”竹禅道：“小的愚笨，看不出来。”大黎道：“你说说，这次的马和上次的马有什么区别吗？”竹禅道：“小的看起来都一样啊，没什么区别。”大黎道：“你再仔细看看？”竹禅看了半天，道：“呃，是不是这次的马更壮了些？”大黎道：“说的不全对，这次的马非常的匀称啊。”
竹禅道：“匀称？”大黎道：“是啊，他程骏业虽然做买卖需要用马，可他的买卖并不需要好马，所以为了节省成本他的马大多是劣马，上次他卖给我们的马就是这样。”竹禅道：“老爷说的没错，上次的马小的仔细查验过，有八成都十分瘦弱，而且毛色杂乱。”大黎道：“是啊，我猜想他的马是从不同的马商手里买来的，所以毛色杂乱，而且肥瘦不均，对了，我记得上次的马你还查验过年齿是吗？”竹禅道：“老爷记性真好，那两百匹马年齿不一，有的一二岁，有的三四岁，也有七八岁的。”
大黎道：“让我猜一猜，这次的马我估计年齿应该差别不大，你现在过去查验一下。”竹禅道：“好的，老爷。”说罢竹禅立即下马，跑到那些马车面前一匹马一匹马的查看牙齿，不多时，竹禅查看好了，过来回禀道：“老爷，我刚刚看了二十多匹马，它们的年齿都在两三岁的光景。”大黎道：“嗯，这就是了。”竹禅又重新骑上了马，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黎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上次的马是程骏业从不同的马商手里买来的，所以年齿不一，毛色杂乱，而且肥瘦不均，而这次的马是程骏业从同一个马商手里买来的，而且这个马商是一个产业极为雄厚的大马商，这些马是在同一个马场养的同一批的马，刚刚长到成年就急于卖掉，所以年齿较为统一，虽有三四种毛色，可也不至于杂乱，同一个马场的马，吃的肯定都差不多，所以肥瘦也差不多。”竹禅道：“哦，没错，肯定是这样。”
大黎道：“这说明什么呢？”竹禅道：“我们总是从他那里买马车，他去找一个大马商供货，合情合理啊。”大黎道：“哪里有大马商呢？”竹禅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大黎道：“长安这个地方，想找一个大马商，我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一个。”竹禅道：“什么地方？”大黎道：“匈奴。”竹禅恍然大悟，然后又有点不祥的预感，道：“老爷说的是啊，哎？老爷，怎么好像又跟匈奴扯上关系了？”大黎道：“是啊，这匈奴似乎离我们很远，又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我们身边。”
竹禅道：“老爷，要调查一下吗？”大黎道：“感觉还是调查一下的好，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匈奴人也并没有对我们的买卖暗中使过什么绊子。”竹禅道：“这倒也是。”大黎道：“这思来想去的，算了，还是调查一下吧，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竹禅道：“老爷，我们需要怎么做？”大黎道：“我现在派你去调查，你会怎么做？”
竹禅道：“这？老爷派的差事我肯定会做，让我自己去想该做什么，我想不到啊。”大黎道：“我们就顺着现在的情形往下想一想，若这次的马真的是程骏业从匈奴买的，他们之间的这笔交易为什么能达成啊？”竹禅道：“自然是有利可图啊。”大黎道：“是啊，有利可图，按照刚刚我们的分析，原本程骏业是有很多的马匹供货商的，现在他只用匈奴这一个供货商的马，说明这个匈奴供货商给的马匹价格低，否则他断然不会这么做。”
竹禅道：“正是。”大黎道：“可你看看这次的这些马，似乎还比上次的马更好一些，这再一次说明了这个匈奴供货商是个产业极大的马商，而一个匈奴的马商到大虞来贸易，除了卖些马之外他会不会再买些什么东西呢？”竹禅道：“应该会吧，买一些他需要的东西。”大黎道：“什么东西呢？”竹禅一脸尬笑，道：“老爷，您就不要考小的了，小的不懂这些。”大黎道：“熙和的那个市场叫什么来着？”竹禅道：“茶马市场，哦，对对对，匈奴人最缺茶叶了。”
大黎道：“我们昨日刚刚卖给程骏业什么东西了？”竹禅道：“一千斤龙井。”大黎道：“这些茶叶程骏业他喝得完吗？”竹禅道：“那肯定喝不完。”大黎道：“喝不完自然是要卖掉的，程骏业不是茶商，没有专门的卖茶渠道，也没必要为了这一千斤茶叶再开一个茶叶店，毕竟他不知道下次我们会不会再给他带茶叶，所以把茶叶卖给茶商或者卖给匈奴人才是合理的。”
竹禅道：“老爷分析得很对。”大黎道：“若是这次我们买的马真的是程骏业从匈奴买的，那程骏业把这些茶叶顺便卖给匈奴人岂不是一举两得。”竹禅道：“是啊，如果我是程骏业我一定会把茶叶卖给匈奴人的。”大黎道：“前提是程骏业有在跟匈奴人做交易，如果没有的话把这些茶叶卖给长安城中的茶商才最合理。”竹禅道：“没错。”
大黎道：“所以现在搞清楚这一千斤茶叶的去向就很重要。”竹禅道：“老爷，这点事交给我，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大黎道：“你打算怎么办啊？”竹禅道：“派几个人现在立即返回长安，盯住程骏业家的前门后门侧门，反正是每一个门，看看那些茶叶有没有被运出来，到底运往何处，那一千斤茶叶是用的我们丝绸行的木箱装的，一共是十个木箱，不管运到哪里程骏业都没有必要换一个木箱再运，因此只要盯住那些木箱就行了，另外，有一种可能是在我们的人盯住程骏业之前茶叶就已经被运走了，我们可以再派几个人骑快马到熙和两国边境处盯着，如果真是匈奴人买走的，肯定是从熙和运回去的。”
大黎道：“为什么一定是熙和？”竹禅道：“一是因为也没有别的路，二是因为他们这都是正常贸易，没必要躲躲藏藏的，所以肯定是走大路了。”大黎道：“说得不错，你去做吧。”竹禅道：“好的，老爷。”说罢竹禅立即着手安排了，不一会竹禅返回到大黎身边，道：“老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大黎道：“好，我们就静候佳音吧。”说罢一行人继续赶路。过了一会，竹禅道：“老爷，那些茶叶卖给匈奴人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大黎道：“都是些寻常的茶叶，也卖不了太多，拿到市场上应该能卖五六百两吧，不过这茶叶我是在赵紫勋那里买的，赵紫勋是个大茶商，货比较便宜，我只花了二百八十两。”竹禅道：“老爷可真厉害，几百两的茶叶卖了一万八千两。”大黎道：“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