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山谷中,空气里弥漫着古老而神秘的韵律,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时间的痕迹。
陈婉清和向君然按照那悠扬的戏曲声,一路寻来,终于在傍晚时分,寻得了那戏曲的源头——名为“春华”的戏班。
班主胡老大见两人登门拜访,脸上挤出一抹不甚友好的微笑,“二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陈婉清也不废话,直接表明了来意,“我们来调查那位演员的死亡事件,希望能够得到贵班的协助。”
胡老大眼神一凛,随即恢复如初,摇头道,“这恐怕不行。本班有班规,外人不得擅入。两位请回吧。”
听到此言,向君然微微皱眉,正待开口,陈婉清却先一步拦住他,上前一步,挑起唇角露出一丝高傲的笑意,“既然如此,我作为戏迷,不妨观赏贵班的排练如何?”
胡老大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子会如此油盐不进,他环视四周,戏班的演员们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陈婉清和向君然。
一时间,气氛尴尬而紧张。
见此情形,向君然微微一笑,扶起袖中的丝帕,悠然拂去肩头的微尘,仿佛对这紧迫氛围丝毫不觉。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陈婉清,显然对她的选择心知肚明。
“既如此,胡某只好请二位留下来。”胡老大面色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乐师们重新奏起乐器,排练继续。
两人落座,观演之势如闲庭信步,陈婉清眼中似有星辰闪烁,专注却不失警觉,丝毫不放过台上任何一个细节。
向君然则双目微阖,看似放松自在,实则耳听八方,细心观探。
夜幕渐沉,缕缕凉风携着戏曲余音,飘荡其间,为这古朴的戏班更添几分阴郁。
偏僻的戏台一角,花旦玲儿手中握着一面绣帕,漫不经心地揣摩台词,偶尔抬眼,闪过一抹怯生生的神色。
就在此时,舞台上忽然出现一丝骚动,乐声骤止,众人投去诧异的目光。
陈婉清和向君然相视而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两人全神贯注地观察舞台上演员的每一个动作时,武生阿强突然猛地从幕后走出,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陈婉清与向君然,满是敌意与警觉。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阿强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冷厉而咄咄逼人,“有命案发生,我们的戏班已经够不幸了,你们还来搞什么鬼。”
向君然眉间微挑,目光似泉水般清澈而宁静,他对阿强骤然滋生的敌意心似明镜,但脸上不见半分波澜。
他站起身,细细的雨声于远处隐约响起,他缓步向阿强逼近,“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你这般激动,是因心虚吗?”
阿强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一瞬间的迟疑后他急切地张嘴欲辩,却一时语塞;仿佛心中某根弦被拨动,只知颤栗但无以言表。
周围的戏班成员目光流动,纷纷低声交谈,指指点点,空气中登时弥漫起不安与怀疑的味道。
“好了,别演戏了。”向君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几分不可动摇的坚定,他继续追问,“昨夜你去了何处?虽说是排练,但人心能骗,人的脚步却骗不了地上的尘埃。”
阿强面露凝滞,似乎被向君然用力揭开的真相让他无从抵赖。
四周的目光如同利刃般交织而来,让他进退无路。
就在此时,身后的舞台上灯光忽然晃动,那些阴影灵活地在墙壁上张牙舞爪,一名扮演小生的演员不慎摔倒,打断了原本紧绷的气氛。
“既然说不出话,那就不要再开口了。”陈婉清依然坐着,神情冷峻而庄重,她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响彻整个戏台。
此时,花旦玲儿柔弱的身影出现在侧幕,她盯着阿强欲言又止,但班主胡老大的目光如同严苛的钳子般,牢牢扼住了她的想法,她默默收回视线,一抹闪烁的泪光在她眼中绽放。
戏台上的乐声重新响起,但每一个节拍都似乎成了催促答案揭晓的催命符。
高挂的戏幔之间,风声微微颤动,又一年轮回,命运的帷幕在不经意间早已悄悄拉开。
锣鼓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玲儿颤抖着嘴唇,想要开口,却被胡老大一声低沉的呵斥打断:“玲儿,做好你自己的事!”玲儿眼中含泪,默默退回阴影中,这细微的举动却被陈婉清尽收眼底。
她直觉玲儿知道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是追问的时候。
向君然不动声色地拉过陈婉清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别冲动。”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陈婉清心中莫名的安定下来,投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
向君然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依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夜幕笼罩着整个戏班,虫鸣声此起彼伏,更添几分诡异。
陈婉清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一股强烈的邪灵气息从戏班后台传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向君然,发现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
戏班的后台,被班规视为禁地,外人不得进入。
这层禁令,像一堵无形的墙,将真相隔绝在黑暗之中。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三更已过。
陈婉清和向君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戏台上,班主正在安排明日的演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戏班的成员们神情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动作,仿佛一群提线木偶。
“今晚,我们去后台看看。”陈婉清压低声音说道,语气坚定而果决。
向君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们起身,准备离开戏台,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了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们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像两尊门神,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班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后台。”其中一个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婉清和向君然停下脚步,戏台上的胡老大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他的眼神像毒蛇般,紧紧盯着他们,吐出两个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