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天赐,神意加冕。
对于任何一位王国掌权者而言,加冕礼都是必不可少的仪式,也是昭告天下的最好展示。对于掌管鹰族、熊族、树族以及各个北方族群的英飒而言,鹰神女王加冕仪式更有一重深意:向亚夏族证明野蛮民族并不野蛮,她懂得接受先进文明的方式。
为了显示对鹰王英飒的尊重,巩固泰古王国与鹰族人的同盟,泰 安决定亲自乘船前往崛兴半岛,到熊川天赐城参加加冕仪式。泰 安还做好打算,参加完英飒加冕仪式,姐弟两人一起去北靖,为父母、奶奶上一炷香。
考虑到陆路难行,泰 安决定改走水路,先顺原野河驶入宫河,再一路南下经过藤壶、德康与织长三蕃旧地,经由织布港进入大海。织布港位于宫河的下游出海口,与宫岛相距不过百里,是东岛最为重要的港口。
自从泰 安坐上国主之位,就为泰古王国确定了几项基本国策,其中之一就是海洋法则高于大陆法则,篷冲列岛将全面发展海洋贸易,力图缔造一个海上霸主强国。正因如此,篷冲列岛沿海地区都欢呼雀跃,寻找适合建港发展的地点,建起了一座又一座港口。不过,除了织布港、须磨港、云出港、福原港与松高港,篷冲本岛能够打造出如同盐田港一样大港的地点不多。
水流平缓,秋阳普照,苇丛荡漾,鸟群飞翔。
秋风吹拂白帆,如同送行的使者,在泰 安的耳边低语。泰 安坐在一艘大船的船头上,看着原野河两岸的风光,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原野河是发源于贵士山的河流,绵延两百余里,是东岛重要的水系,孕育着不少本岛土著。
陪同泰 安出行的人不少,分别乘坐二十艘船。为了祝福英飒,罗生平枝准备了大量贺礼,包括不少篷冲特产,尤其是还有一批新打造的冲刀。冲刀的打造方式源于亚夏大陆,脱胎于名匠陶望创造的陌刀。
陶望是银夏帝国陌上镇人,家族是陌湖一带贵族。与热衷于享乐的贵族子弟不同,陶望想要做一番事业,于是前往太乙山黑峰求索。他对剑术谈不上精通,却极其擅长刀法,还结交了一位游牧刀客。在游牧刀客邀请下,陶望多次前往敕胡草原,与不少草原刀客交流刀法,学习掌握了铸刀的精髓。
恰在那时,盘桓在沙罗半岛的游牧部落袭扰南下,打得中土诸国鲜有还手之力,让陶望非常气愤。陶望一怒之下回到陌上镇,一面潜心研究刀法,一面致力于打造陌刀,意欲襄助中土诸国抗击游牧大军。
为了有效遏制游牧骑士,陶望设计出了陌刀。陌刀刀身较窄,弯曲弧度不大,可以适合劈砍、枪刺。其实,陌刀使用方法多种多样,可以运用在各种战争场面,若是集体作战之时,能够组成刀墙推进,极其讲究团队合作。陌刀的攻击点明确,就是要对付游牧骑兵,弥补中土农耕文明马匹不足的弱点。
在陶望与一众匠人不懈努力下,陌刀成为帝国精锐的必备利器,曾在成帝时代风靡一时。后来,陌刀的技术传入篷冲列岛,被篷冲武士所学习改造,才有了如今的本岛冲刀。
泰 安一边悠然地望着风景,一边喝着随从端来的酒,心里颇为自得。曾几何时,泰 安只是北靖抚司的继承人,未来顶多能够掌管北靖六镇,替帝国继续镇守边疆罢了。如今,他风光无限,权倾一方,只差并吞其他小蕃,就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加冕礼,向世人宣告他是泰古王国的缔造者,是篷冲列岛的日照大神了。
甲板传来脚步声,使泰 安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他转身望去,看到岑吟、满堂与栗仁正在走来。栗仁是栗国明光城主栗复的堂弟,与荀由是同时代的学城学士,文史功力非常深厚。栗仁对栗国失望透顶,决心在新天地建功立业,于是坐着一艘商船来到原野城,成为泰 安的御前学士。
“你们来得正好,坐下陪我一起喝点酒吧。”泰 安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坐下来。
“臣等不敢。”栗仁等连连摆手。如果是我的弟弟泰平,一定抢着坐下喝酒了。不知道泰平现在如何了?泰 安想到这里,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国主少喝点酒,小心风寒入体啊!”栗仁劝道。
“嗯,我知道分寸。栗学士与荀由学士熟悉吗?”
“有一年,学城举办盛大的庆典仪式,我与荀由都回去了,故而在勤岭匆匆见过一面。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什么深交。不过,栗仁听说荀由学士十分忠诚,一直在等待泰氏重掌北靖六镇。”
“往事不堪回首啊!”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北靖虽然沦陷,泰氏一族也遭打沉重打击,可是大王有天意相护,在海外开闯一片新天地,未尝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啊!栗仁真希望参加的不是英飒女王的加冕礼,而是大王统一篷冲列岛的加冕仪式呢!”
“说到加冕仪式,栗学士不如好好讲一讲吧。”
“那栗仁可要献丑了。谈及加冕仪式起源,恐怕要溯及亢龙纪时代的比国国君比宁了。亢龙纪时代,为了占有更多领土与人口,比国军队向周边进攻,渐渐控制了大片疆土。随着比坚后代多位君主努力,龙族建立的比国一度极为强大,占据着近半廊中地区,君主的权力令其他邦国艳羡无比,远非弱小部落可以想象。比宁执政之时,比国是廊中当之无愧的强国,控制疆域、部落和人口极多。为了达到压制另一强国基国的目的,比宁首创会盟廊中的说法,还宣称将耗费金银珠宝,打造一顶至高无上的权力龙冠,并在他加冕廊中王的仪式时戴在头上。”
“权力龙冠会压得比宁抬不起头啊!”泰安轻轻地叹息道。
“国主说得一点不错。权力是一种力量与荣耀,镶嵌宝石的龙冠更是荣耀本身。从某种程度上说,权力与龙冠结合,是完美融合的一体,一旦强人戴上龙冠,就正式宣告拥有了权力。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比宁请来廊中最有名的匠人冯青,真的打造了一顶华美绝伦的权力龙冠。不过,为了这顶权力龙冠,比国损耗极大,更引来外邦不满,引发了一系列战争,致使比宁死于征途,没能戴上他誉为帝冠的权力龙冠。”
“栗学士的话,让我想起另一件至尊之宝,就是帝国僖帝耗资甚巨打造的霸王鼎。”
“大王说得一点不错。彼时,僖帝好大喜功,金亭、雷霆等国便提议合铸霸王鼎,恭贺其君临天下,以此来麻痹僖帝和帝国。霸王鼎资极巨,帝国共请了各国百余名匠师,历时一年才将其制成,极大地消耗了国力,使帝国根基大为松动。”
“由此可见,想要靠一件宝物宣告强权地位,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泰安说道。
“我还是为国主再说一说权力龙冠吧。权力龙冠的出现,如同光辉灿烂的太阳一样,令强人趋之若鹜,如同飞蛾扑火。无数强者渴望戴上它,不惜压弯自己的脖子,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然而,真正戴上权力龙冠,完成了帝王加冕礼的人,整个亚夏大陆只有一人,就是被誉为战神的廊中大帝陶菲。”
“陶菲的确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如果不是离奇死在龙倦镇,其地位将无人撼动,连庄帝也不能超越他啊!”
“是啊!陶菲以一己之力改变廊中,几乎将当时最富庶的地区统一。他的权力大到决定一个邦国百姓的生死,决定一个拥有至高地位的贵族的命运,亦可决定亚夏大陆探索未知的边界。”
“说到探索未知边界,我记得正是在陶菲的支持之下,廊中大兴探索海域之风,先后发现了篷冲列岛航线,找到了可供停靠的十二兽岛,为将来与仙莱大陆联系奠定基础。”站在泰安身边的船队队长裘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