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果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果实,长在一种树色如血的植物上,形状如同人的拳头,外面有长长的尖刺,好像一个人的血脏。这种血果果实味美香甜,乃是巴布草原最好吃的水果,可以令食者情绪亢奋。不过,血果树适应的环境特别少,只长在人迹罕至水草丰美的潭边,树下还长着血红色的血草。依照游牧部落老辈人说,发现血果的人都有半仙之体,或者是有神秘力量的人。梵子能够采摘到血果,更加证实了他的与众不同。
“所以,东伯一定要相信天后的诚意,相信银夏帝国能够在你的带领下,重新登上辉煌的巅峰。”牧誉笑眯眯地说道。
“费德罗有一个问题,想向牧誉使者请教:你作为血驼部落贵族,为什么支持银夏帝国复国呢?”费德罗的亚夏通用语很流利,提出的问题则有点犀利与直接。
牧誉略微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费德罗会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尽管我只是一个游牧贵族,却希望亚夏大陆和平统一,融为一个多民族共同繁荣的大家庭。牧誉深知游牧文明过于野蛮,驾驭辽阔无比的亚夏大陆并不合适,应该让位于传承更久远的农耕文明。”
“周植没想到,牧誉居然有此志向,更有超越民族意识的大局观,实在是太难得了。”周植欣慰地说道。
“当然,牧誉能够有这种见识,也是缘于向昭皇学习的结果啊!”牧誉露出谦逊的神情,好像自己曾是昭皇的门生。
“由此可见,我的哥哥的确是一代伟主,为周植树立了榜样。假如薇儿真的让出皇位,由我坐上血王座,周植会不辱使命,真正融合亚夏大陆的所有族群,缔造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周植激昂地说道。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周丕临死前的一幕:哥哥拉着自己的手,劝说他不要谋求血王座,而是祝福泰平建立全新帝国。当然,周植没有当面反驳周丕,心里则大声地吼道:我不信命!
此时,一只鸽子从东方飞来,盘旋在这支队伍头上,落到追随牧誉来到沙罗半岛的朱臻的手上。片刻之后,朱臻骑着马来到牧誉身边,将一封信交给牧誉。周植听牧誉提及,朱臻原是卧龙谷中的一个农夫,过着与世无争的快乐逍遥的日子。结果,叉字军与封城逃兵冲入卧龙谷,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杀死了他的家人,还将朱臻捉走,辗转带到了昭阳帝都。无奈之下,朱臻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等待时机杀死引起动乱的孤阳炙。不过,孤阳炙一直深居简出,朱臻根本没有机会刺杀他。
后来,朱臻遇到了引他前往卧牛谷的李惮,并在他的引荐下投奔宋力,成为燕伯府上的门客。前些日子,燕伯准备在柏木川刺杀周薇,朱臻不知为何听说了,就偷偷找到牧誉透露消息,帮助周薇除掉了燕伯。
牧誉接过朱臻递来的信,展开后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东伯,天后已经从昭阳帝都启程,准备亲自到瀚泉迎接您呢!”
“薇儿有心了。从她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薇儿一眼,没想到如今会以她将帝位禅让的方式会面。”周植幽幽地说道。
“东伯不必悲伤,这毕竟是一件好事啊!”
“嗯。对了,我听朱臻说起李惮,好像这个人有半仙之体,不知道牧誉了解此人吗?”周植问道。
“那还是先让朱臻介绍一下李惮吧。”牧誉说罢,用眼睛看了看朱臻,示意他说一说对李惮的印象。
“回禀东伯,我原本与族人在青牛乡务农,生活不算富裕,倒也安然。十年之前,李惮骑着牛路过,劝说我与族人离开青牛乡,并说青牛乡会接连发生天灾。我与族人不信,没想到李惮所言皆中,青牛乡接连被天灾所害。后来,李惮再度路过青牛乡,就带着我与百姓到了卧龙谷,指导我们依照地势引渠成潭,在谷中安定下来。”
“一个人最难得的能力,就是见常人所未见,判断尚无预兆的事态的走向与趋势。”周植点了点头,心中决定派人寻找李惮,由其辅佐自己治国。
“东伯若是能够得到李惮襄助,在治理国家方面一定会有所裨益。据牧誉所知,李惮与史梅公是同门师兄弟,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史梅公能够成为大预言师,与李惮的鼎力襄助是密不可分的。由于史梅公的失踪,导致庄乙成为大预言师,把持了预言堂的一切,李惮始终是持怀疑态度的,故而一直在调查史梅公的下落。”
“牧誉不如换个说法:李惮想要找到对付庄乙的法门。周植明白牧誉的意思,你希望我借助李惮的力量,摆脱庄乙的影响力,是吗?”
“东伯知道国之重器不能靠预言支撑,更不能靠庄乙这种阴谋家,牧誉显然多虑了。不过,牧誉还想向东伯建议,李惮不只是预言师,更是一位懂得财税之道的行家。宋力曾向燕伯建议,在帝国境内发行纸币,继而控制银夏帝国的命脉。私下里,宋力与牧誉关系不错。他告诉我,纸币观点来源于李惮的点拨,而李惮还有不少治国的好点子呢。”
“嗯。信上还提了什么事?”周植一边问,一边看着南方。绿海浅滩就在不远处,而一支血驼精锐立在牧羊谷前,正在恭候自己的到来。
“狼牙堂得到确切的消息,庄乙已经成为鹰族女王英飒的国师,将代表女王前往亚龙峰,召开一场亚夏比武大会。比武大会的胜者,将可能得到武圣尊火令。”
“什么是武圣尊火令?”周植问道。
“据说,武圣尊火令是一枚七彩石令牌,乃是黄辕大帝的天神法器,有天庭神族的神力注入,可以征调天界、人界与冥界的任何一位神仙,包括坐镇幽冥地府的幽冥之君。”牧誉解释道。
“恐怕这是庄乙为了打击天下武林界,在亚龙峰设下的圈套。”朱臻接口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庄乙向天下宣告:作为庄氏一族,他将登上亚夏大陆的顶峰,完成王者归来的梦想。”一直缄默不语的问玄机突然开口说道。
“但愿庄乙不要跨跃雷池,以免引火烧身。”周植冷冷地说道。
尽管庄乙与周植相识颇久,在一统亚夏的问题上表现出惊人的一致,他却不能让庄乙凌驾于自己之上,好像亚夏族的拯救者一样,甚至自诩为人间的神明。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派兵突袭亚龙峰,杀死庄乙和他的追随者。周植在心中暗自想道。
周植一边想着,一边策马向前。重装骑士团涉水而行,从绿海之畔的一片芦苇荡东侧奔过,来到了牧羊谷北城外的点将台下。周植向前望去,看到一位披挂战甲的血驼大将立于阵前,正策马小跑着迎上来。
此人长着一张微微发黄的脸庞,薄薄的嘴唇,大大的耳朵,眼睛锐利而充满智慧,显然不是寻常之辈。他尽管瘦削,却显得极为干练。“东伯,这位就是右贤王乌武了。”牧誉指着那位血驼大将介绍道。
周植知道,乌武的绰号叫做“乌贼”,而他不是纯正的血驼族,父亲本是坤国商人,在敕胡经商时被沙驼部劫掠走,娶了沙驼族女人,才生下了他。乌武最大的能耐是出谋划策,为血驼王舒桐独掌巴布草原立下大功。
“东伯驾临牧羊谷,乌武万分欣喜。”乌武朗声说道,在马上向周植施了一礼。
“乌武将军太客气了。周植在海外漂泊二十年,如今能够重返亚夏大陆已是万幸,又岂敢以拯救苍生的明君自居呢!”说话之间,周植与乌武已经离得极近,血驼的头与战马的头几乎碰到一起。
“苍生之幸在于,以天下为己任者能够甘当人梯,不被自己的权力欲望束缚,做出与其志向相悖之事。”乌武的话软中带硬,让周植觉得很不舒服。
未等周植出言反驳,牧誉连忙开口打圆场。“东伯,右贤王,城外秋风萧瑟,咱们还是尽快入城,到忽温城主府上边喝边说吧。”
“好。”乌武点了点头,拨转了马头,示意周植驱马先行。
周植并不客气,策马缓缓地穿过血驼精锐,在牧誉、乌武等人陪同下,进入了牧羊谷石城。我与周薇的会面会一切顺利吧!周植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面色平静的乌武,突然感觉到心中有股烦躁的情绪在涌动。
周植不会想到,与周薇的会面将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