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提到等离子磁束枪，让华宝瑞想起一个大大的疑问，“青城小组是怎么回事？虽然之前我们各司其职互相没有打过交道，但也一直相安无事。他们的任务不是暗中观测和保护安进吗？怎么今天突然下死手？”
听到这儿，宋嘉站了起来，向道长鞠躬道，“对不起，这是我工作失察。”
华宝瑞赶紧伸手相扶，“首席何必如此，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还有意外收获嘛？”
“不论怎么说，我难辞其咎。”宋嘉的神色越发沉重。
“首席言重了，想来这其中定有隐情吧。”
宋嘉眉头微皱，“青城小组并不知道道长您的身份，他们这次是几个组员在偷袭组长后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具体情况我们已经开始调查，之后一定会给道长一个交代。”
华宝瑞摆手笑道：“谈何‘交代’，这本来就是想不到的事；再者，除了你和zx，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和盘古有关系，更不知道我们的由来。”
“正因为如此，更需要一个交代。”说着，宋嘉的视线转向安进，“况且，萧墙之内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解决，他随时会有危险。”
华宝瑞思量了片刻，“如果你们不把他留在基地，这事儿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闻听此言，宋嘉愁色顿开，“道长愿意出手，那太好了。安进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道长淡淡然看了眼安进，“无论他是不是唯一线索、是不是三号异相源，就这么送命，总不应该。我要做的，仅此而已。”
“人，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宋嘉忽然发现，不觉间他离这条当年深深打动过自己的信条似已渐行渐远。
掌舵着“盘古计划”这样一艘以人类最高科技和资源打造的巨轮，肩负着驶向星辰大海与揭开创世之谜的使命，在它面前，一条人命、多少条人命都仿佛成了区区之物。一切都要为那最终极的目标服务，别的，都可以是工具与手段。
一直不让军方对安进下手，更多的似乎也只是出于研究考虑和科学工作者的本能...
而道长不着痕迹的一句话，却让宋嘉回看到自己心底某种更本真却行将迷失的向往——不问目的与成败，只问本心...
虽然这向往对身居首席之位的他而言似乎已然成了不可兼得的冗物，但看到这“冗物”在某些人身上依然完好如初，未尝不是种慰藉，甚或庆幸。
一丝怅然从宋嘉的神情中掠过，他向道长一拱手，目光交汇间，有些深意已付不言中。
“那就有劳道长了。我会尽快安排。”说着，宋嘉就准备起身。发生了刚才那样事，即便是被总部授予全权的首席科学家也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按他的设想把安进放回去，
华宝瑞的目光重回到宋嘉身上，“你我虽然职守不同，愿莫忘高山流水之约。”
淡泊澄静间，道长提起了三年前与母小伟、宋嘉初会时一见如故之下的旧约，“‘盘古’功成之日，究竟是引来普罗米休斯之火，还是开启潘茤拉的魔盒。只在你们一心之间。”
宋嘉一时怵惕肃然，“我时刻不敢忘広岛、苌崎之后，澳本海默在联合国大会上说的话。”作为“漫哈顿计划”的负责人、世人眼中终结战争的“原子弹之父”，他在各国代表面前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总统先生，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虽然苍穹之上是探索星辰大海的雄心，但我们脚下的大地上，还有山野林泉的故园。”道长轻轻说完转尔道，“好了，如果放心的话，就把他交给我吧。”
宋嘉合掌躬身，既是感谢亦是托付，“那安进就拜托了。”
“不妨。”
“匆匆一面，便要告别。归去来兮，静待白鹤泉边听道长抚琴的那一天。”
华宝瑞淡然一笑，稽首道，“首席保重。”
“道长保重。请稍候片刻，我争取两小时内安排人护送你们回去。”
宋嘉一走出大门，那两个特勤人员便回到实验室门口，重新值守。
实验室里，华宝瑞的眼神又变换回平日那种浑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