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的声音,海浪冲刷着沙滩、冲击着礁石,又咸又湿的海风刮着我的脸,我,醒来了。
海边?我怎么会在这里,记得我是在家里看电影的啊!
站起来,身体轻飘飘的,遥远的天空,广阔的沙滩,这是在苏教授家的附近吗?
身体很虚弱,我想去苏教授的别墅里休息一下,但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无意识地往前移动着身躯,虚浮的脚步,我就像是一缕游魂,是不是,我是在梦里的?
暗沉的天空,灰色的海水,是的,像是在梦里一样,梦中的沙滩,有些迷蒙,有些冷寂。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视线里,沙滩上多了一个人。
他趴在海边,像是一只搁浅的鱼,我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我说:“喂,喂,你还好吗?”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身体还十分冰冷,我有种不祥的感觉,伸手,我将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翻了过来。
“呃……”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正如我的猜想,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他的脸、脖颈都已经腐烂流脓了。
熏人的腐臭味让我跌坐在沙滩上,我的目光急忙移开了,然而,眼角的余光中,我有了发现,看着他的躯体,我不禁“咦”了一声。
他的体形和我很像,身长1米75左右,清爽的短发,发丝很黑,却很柔软,如果不是尸体有些发胀了,他的身材应该也是挺瘦弱的吧!
最让我惊讶地是,他的衣着,同样的睡衣,我也有一套,而且昨晚,我就是穿着这套黑白相间的条纹睡衣,在家里看电影的。
心底升起了奇异的感觉,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裤子,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腐尸,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站起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口里喃喃念着:“不会的,这,不会是我,不会是我!”
心中满是惊恐和怀疑,我有些崩溃了,我想要去找苏教授,他一定,能给我合理的解释。
转身,却看到了想想。
想想的眼睛紧盯着沙滩上的尸体,我抓住她的手,说:“想想,这个人,是谁?”
想想的目光没有移动,她的眼神里饱含着悲伤,她说:“林子,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我站在想想的面前,双手摇晃着她的肩膀,我大声叫嚷着说:“你在说什么,你告诉我,他是谁!”
想想终于看向我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林子,他是你,死亡的躯体。”
“我死了?不,不,我不相信,”我抱着头,说,“你骗我,想想,你骗我。”
“我也不想相信,”想想说,“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你说,你总是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我有过大胆的猜想,但又觉得太荒谬了,可现在,你的尸体还是出现了,林子,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你,已经死了很久了。”
“怎么可能,”我摇着头说,“昨天,我已经痊愈了呀,昨天晚上,我还洗了个澡,在床上悠闲地看电影、打发时间呢!”
“后来呢?”想想冷冷地问我。
后来,后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后来,爱情电影变成了午夜凶铃,恶臭味出现了,长发的女尸出现了,她说,你逃不了的。
再后来,床边多了一把木剑,我抓起木剑,杀死了女鬼,可是我的胸口好痛,因为木剑,是插入了我的心脏。
我,杀死女鬼,同时也杀死了我自己?
想想说:“不管怎样,林子,你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想想拿出手机,报了警,我呆愣愣地站着,眼睛一直看着尸体。
想想说:“我的车在那边,快去换身衣服吧!”
我愣愣地说:“为什么?”
“和尸体是一样的穿着,不好吧!”
我去车里,换上风衣、牛仔裤,又戴上了棒球帽,一身黑,其实不是我喜欢的颜色搭配。
没多久,警察来了,一个警员说:“哪位报警的?”
想想递过去身份证,同时说:“我和男朋友来海边逛逛的,没想到发现了尸体。”
警员登记了信息,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向尸体那边看去,一个警员在我的睡裤裤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和一张身份证,我想,这两样应该都是属于我的,因为能看到掏出的手机,和我的手机是相同的一款。
法医也来了,他翻开了我的睡衣,胸口处应该有一条伤口吧,法医也是细看了好一会的。
检查之后,法医说:“初步估计死亡了一周了,死因可能是胸口的剑刃伤,导致失血过多而身亡,具体要解剖后才能判定。”
这时,又有警员在沙滩上找到了一把木剑,警察怀疑是凶器,便作为证物带走了,而我,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警察拉走,我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态。
是的,我接受现实了,我承认,我已经死了,可是,我真的很混沌,我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地步的,我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从此刻起,我又该何去何从?
想想说:“林子,你要去和亲人、朋友告别吗?”
“告别?为什么要告别?”我问道。
想想看着我,脸上是悲悯的神色,她说:“林子,人死了,就要离开的。”
“离开?”我悲愤地说,“我是如何死的,我为什么会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一命呜呼,你觉得,我,可以瞑目、可以安详地离开吗?!”
想想问我:“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说:“我要去找苏教授。”
“苏教授病了,你见不到他的,”想想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我想了想,说:“苏教授有熟识的警官吧,我要知道,我死亡案件的调查结果。”
想想点头说:“好的,我会去打听的。”
再看了一眼尸体躺过的位置,海浪已冲刷尽了痕迹,仿佛这里不曾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