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的人都喜欢幻想吧,爸爸经常不在家,继母陪着她的女儿,刘妈干活去了,而我,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渐渐地,我开始了幻想,幻想中,我的视野里多了一个男孩的身影。
阿南总是在阴雨天出现,我在二楼的房间里待着,他就趴在窗口,笑看着我。
他说:“林子,来玩水枪啊!”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回应了他,并从柜子里,翻出了爸爸买给我的一堆玩具水枪,我俩各自选好了装备,就到院子里开始水枪大战了。
我的体能没有阿南好,身手也没有他敏捷,我很快就败下阵来了,阿南笑得很开心,可我却浑身湿透,感冒病了一个星期。
躺在床上,阿南又出现了,他说:“来下棋呀!”
我说:“我坐不起来。”
阿南在枕头边摆好了五子棋,他说:“你告诉我要怎么走,我的右手是我自己的,左手做你的工具手。”
我稀里糊涂地同意了,几次对阵,我都被阿南打败了,我说:“阿南,你是故意的吧,我是病了才会输的。”
阿南只是笑着,不说话,爸爸走进来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烧都退了,怎么还自言自语的?”
我希望爸爸快点出去,这样,我才可以和阿南接着下棋,今天,我一定要赢他一把,但爸爸说:“林子,我要带你去见苏教授了。”
我说:“为什么?”
爸爸说:“你出现幻觉了,本来我以为,你自言自语,是因为烧糊涂了,刚才听刘妈说,她之前,有听到,你在院子里,像是在和人嬉闹,但其实,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看了旁边一眼,阿南不见了,床上的五子棋也消失了。
这是第二次见苏教授了,苏教授说:“林子,家里经常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点头,他问我:“一个人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呢?”
我说:“我就安静地坐着,不一会,阿南就来了。”
“阿南?”苏教授问,“是你的小伙伴吗,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我说:“忘了是哪一天,他突然就出现了,一出现,就是我的好朋友的。”
“他怎么,出现的呢,推开房门,走进来的吗?”
我摇头,阿南似乎,总是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教授又问我:“林子,你喜欢一个人待着吗?。
我说:“是的,本来不喜欢的,一个人有些害怕,后来,却只想一个人待着了。”
“我告诉你,阿南不会再出现了,你相信吗?”
我说:“我相信,因为,爸爸说,以后,他会经常陪着我。”
关于阿南的记忆,我是在返程的火车上想起来的,是的,他只是,我小时候幻想出来的一个玩伴。
然而,这个虚幻的人物,却和我一样长大了,并在今天,他向我传播了一些荒诞的言论,我,一个心理学专家,也许会为角色,设定迷信思维,但以我对迷信的认知,阿南那些荒谬的说法,我还真的构想不出来,这远远超出我能幻想的了。
所以逻辑,是不通的,可是,如果阿南不是幻象,他这个不存在的人,会是什么呢?鬼吗?
我要发疯了,缠着我的恶臭女尸是鬼?陪我玩耍的小伙伴也是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火车到站了,我直接去了公司,小羽的简历,还在桌上,我给她打电话,手机里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喂,哪位?”
我说:“我找小羽,胡小羽。”
“啥?打错了!”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我核对了一遍数字,没错,这和简历上留下的号码,是完全一样的。
呵,手机号都是假的,果然,又是一份虚假的简历,骗子,无论哪一个小羽都是骗子!
“刷刷刷”我两三下撕毁了简历,抬手扔掉了碎裂的纸片,我颓然地坐倒在办公椅上,一遍遍低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出现,为什么你们要骗我……”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闻到了迷人的幽香,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我说:“花精,你什么都知道吧,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花精说:“忘记,总是有忘记的理由,何必如此苦恼呢!”
我说:“那么,你能告诉我吗,我如何,才能摆脱腐烂的女尸?”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呀,”花精说,“要想女尸消失,只有斩断执着的念想,也就是,你必须,亲手杀死小羽!”
“胡说八道!”我说,“即使只是一个幻影,我也不可能伤害小羽的!”
花精起身,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她穿着紫红色的长裙,冷艳而妖娆,我抬眼,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
“小羽!”
我惊呼了一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她。
花精笑得妖冶的身姿乱颤,她说:“看吧,我也可以是小羽啊!”
我无力地坐下了,看着天花板,我喃喃自语着说:“假的,都是假的,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捉弄我!”
花精靠近来,她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她说:“一副容貌而已,谁都可以是小羽,我可以、女尸可以,你,也可以。”
“我?”
我站起来,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看到自己的脸,竟然也是小羽的模样。
花精将一副假发戴在我的头上,缕了缕发丝,她说:“你看,这不是一模一样?”
我看着自己,恍惚间,我觉得,这才是真的,我,才是真正的小羽。
我明白了,精神分裂,小羽,就是我自己,是我分裂出来的第二重人格。
甚至阿南,是不是,也是我分裂出来的?
玩水枪的时候,我在用水枪滋自己;下五子棋时,是我的左手对阵我的右手;阿南和我其实是同一个人,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妈妈,所以,他的妈妈也是难产而死的;我和他,是同一个灵魂,这个灵魂在云端漂浮;我和他,是同一个身体,这个身体在妈妈的子宫里发育……
镜子里,花精一脸阴谋得逞后的诡秘笑容,我说:“你也是,我其中的一重人格吗?还有女尸,她掐住我时,其实是我,死死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哈哈哈,”花精高声大笑,她说,“有趣,真有趣……”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传进耳里,有人来了,我走出去,想要看看我分裂出的第六重人格是谁。
走进来的人,是想想,她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说:“漂亮吗?想想,原来,我比你还漂亮呢!原来,我就是小羽,原来,能吸引我、让我沉迷的人,是我自己。”
想想抬手摘下了我的假发,她说:“林子,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我忽然觉得很累、很困,身体慢慢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