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门口有几个守兵,见二人进门后,也不上前拦阻,居然鞠躬请安,脸色也是满脸堆笑,段思平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高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人穿过大堂,又从侧门进了内宅,就看见树荫下一个人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此人面色红润,方面大耳,想来是很会养生。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书,躺椅摇摇晃晃,正微微地打鼾。
高方来到椅子后方,抓住两个扶手,将躺椅摇个不停!
椅中人皱了皱眉,手往右一摆,说道:“胡闹!莫要胡闹!”
高方笑了笑,从地面拾起来一个细细的树枝,塞进椅中人的鼻孔中左右旋转,那人招架不住,猛地抬头朝天,张开了嘴,忽然头部急速低垂,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在下高方拜见大老爷!”高方在后面笑的是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啊!高方吗?真的是你?”那人却也不生气,反而是欣喜万分,连忙转过头来。
“啊呀,你可来了,快,快,来让我瞧瞧!”那人惊喜万分道。
高方闻言,便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对那人就是磕头。
“不孝外孙拜见外公!”高方这时候急忙跪了下来。
段思平这时候才知道通海节度使居然是高方的外公,便急忙双手抱拳,对着节度使深深的鞠了一躬,“晚生段思平拜见节度使大人!”
那人连忙放下书,对着高方微笑道:“快起来,快起来,你没事就好?这位是?”他抬起头来看见前方这个小伙子对他作揖,虽然面生,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外公大老爷,他是修腊族的族长,正是他将我从杨干贞老贼的手里救了出来,否则我恐怕再无机会面见外公了!”高方爬起来道。
“张万佳替我外孙感激段少侠的搭救之恩,少侠请起!”张万佳说道。
“节度使大人言重了!”段思平肃然道。
“来人,快上茶!”张万佳对内堂喊了一声。
“是啊,我在牢里吃尽了苦头,还差一点就没命了!杨干贞派人打我骂我,还说我没出息。外公,你一定要替我报仇!”高方说道。
“好好好,我一定替你报仇,你可知道那日我接到你父亲的急报,说你不见了,我也是焦急万分,派出所有衙役前去搜索半月有余,丝毫没有线索。直到二十多天前你父亲给我又发了急报,说你被人救了出来,不在家待着怎么又跑到滇东来了!昨天我还在说你,不想今天你就来了!”张万佳摸着高方的后脑袋说道。
“是啊,外公,那日我被段族长搭救出来后,我就托人返回家中告之家父,孩儿想您想得紧!马上就跑到您这里来了!”
“好好好,我的好孩儿,这一次你可要多住几天!正好我也和你切磋一下棋艺之道!”张万佳说道。
“孩子非常想和外公多待一段时间,只是现在形势紧急。外公,我这次和段族长前来是有要事和您相商?”高方肃然道。
“哈哈,我的孩儿已经长大了,也来和我谈正事了,看你的样子还不是一般的事情,说吧?”张万佳摸着胡须笑道。
“外公,是这样的!”高方和段思平便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详细的说了一遍。
张万佳听得很仔细,末了,他站起身来在院中踱着方步。
“大人,这封信是从杨干贞的军师手里获得,还请大人过目!”段思平掏出书信递给了张万佳。
张万佳取出信件,细读一番,道:“这私自发兵形同谋反,如果此刻我上书朝廷逼其退兵,想必是亦非良策,弄不好他会乘势起兵,我们反而不好应付,看来眼下只能在滇东发动一场战役,一定要挫其锋芒!有一点我有些踌躇,如果未曾得到朝廷的准许就贸然发兵,这可是欺君大罪!”
“大人言之有理,出兵的确需要得到朝廷的首肯,但是当前形势已经万分危急。杨干贞和大人同为节度使,他竟敢私自调兵欲荡平滇东,意在制服三十七部。如果三十七部被杨干贞所辖制,将来我大长和南部区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他北方军队南北夹击,朝廷将很难与之对抗,到那时恐怕为时已晚!还请大人思虑!”段思平道。
“是啊,是啊,外公,段大哥说的有道理,杨干贞私自出征滇东,正好给您口实,率军镇压,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如果满朝中没有一个人敢于出面制止,那杨干贞今后更加狂妄自大了不是?外公!”高方说道。
“你们不用着急,既然你们来了,本着为滇东百姓造福的原则,我一定会给你们兵马。只是我担心目前守城士兵的现状,你们也知道滇东多年久无战事,军队战斗力每况愈下,给你们恐怕也只能凑凑人数。这样吧,通海郡当前有守军八千,我划拨四千与你,所有人暂时归你们调遣。按照信上所说,杨干贞发往的滇东的一万人马,现在还未完全汇合,从剑川到通东海尚需时日,正好你们可以利用此段时间,勤加训练!你们一定要保住这一点家底,打完了也就没了!另外我给粮道刘大人写封密函,让他想办法让朝廷支援一些部分粮草,届时我亲自派人运送至修腊营地,你们看如何?”张万佳说道。
“感谢节度使大人对滇东百姓的厚爱,段思平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心意!”段思平热泪盈眶,单腿下跪,拜了下去。
“唉,如今这个世道,还有像你这样的侠义少年,实属少见。你的侠义之举,和当年南诏的老宰相正是十分相似!这老宰相和你同姓,他是喜洲人士。唉,我对他自是仰慕已久!”张万佳扶他起来后,叹了口气。
段思平见父亲离朝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惦记,此时也禁不住热泪翻滚,便半跪着对张万佳道:“家父身体还挺硬朗,小侄替家父谢过大人!”
张万佳听他是自己多年故交之子,便再次仔细端详段思平的面目长相,说道:“真像啊,真像!这真是将门出虎子啊!老哥啊,你好福气!走,今天都是自家人,快快随老夫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