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泉强行把画面切回自己的脸,冷眼看着虚假的人模仿自己生前最后的行为,这时,门铃响起。
“是我,萱泉,放我进来。你在外面放的香薰是什么牌子?熏得我有点头晕。”
“虔棠?”陈萱泉从座位上弹起,“你这么快就来了?”
“是啊,我还带了酒,按你画的画调配的。”
陈萱泉打开门的视频对话,外面真真切切站的是自己的朋友。
“你没有看大屏幕播放的记忆?你真的配好了酒?”
尚虔棠换只手抱怀里小臂长的酒瓶,笑着解释:“都过去了,陈萱泉。我是你的朋友,我看得到你画的画,就是按照颜色把小瓶子里的酒倒进大酒瓶里,对吧?”
“可正是过去决定了现在。”陈萱泉咕哝完咬住下唇。
“呃,萱泉?待会儿他跟上来就麻烦了,拜托先让我进来吧。”尚虔棠在门外迟疑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尚虔棠,你把瓶子举起来,告诉我酒名是什么,我就开门。”
尚虔棠不明所以地举起酒瓶,她记得瓶身除了磨砂花纹外再无其他,转来转去,似乎只有花纹,而在这个过程中,门头顶的一盏灯因为感应到手而亮起,四个漂浮的字赫然显现在液体中——致命浓度。
也就是这恰好读默读完酒名的时间,陈萱泉房间的门开了,速度很快,直直地向尚虔棠倒来,密密麻麻的尖刃从门中弹出,穿透了酒瓶和尚虔棠的身体再碾压到地上,尚虔棠的慌忙躲闪只救了她的头,血不可遏止地从她的嘴和鼻腔里涌出,分解为蓝色记忆粒子。
门后漆黑一片,强风呼啸着挤出门框,吹散室内的香味,恶臭的毒药味道让理性回归,尚虔棠抱着一丝侥幸试着控制手脚,然而门的重量宛如千斤巨石,刀刃也确实扎进了她的身体,就像发狂的狗一样不松口,传给她发麻的痛苦。要痛苦地再死一次了吗?要消失了么?死亡就像目中无人的小混混一样,随意地乱转撞人,而她被撞了第二次,她还不知道陈萱泉,一个她好不容易付出信任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这,尚虔棠恐惧不已,无意识地扯着嗓子大喊:“拜托,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身后传来玻璃爆裂声,很快,尚虔棠的视线里出现了戈安洛斯的脸。
戈安洛斯分析了情况,然后说:“如果你不想消失,那么就一直保持活下去这个想法,最大的怪物会听到你的心声,邀请你成为怪物。”
“哈?”尚虔棠现在虚弱得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她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理论上,吸收到恢复身体的记忆粒子跑回来就行,它可不像掌控者那么吝啬。不过具体的方法我也没试过,当初我是自愿成为怪物的。”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在这里结束……尚虔棠反复地、真心地念着,人生第一次如此虔诚地祈求。然而,也还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占据她的脑海:戈安洛斯以前是幽灵,甚至是——人类?那为什么,他的行为中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他和你一样选择了‘活着’。”如鲸鸣般的声音把尚虔棠拉到了完全漆黑的空间,蓝色方块堆叠的不规则虚影出现在她的头顶。“小幽灵,你愿意成为这个世界的居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