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心被丫鬟的目光安抚到了，听了方谨心的话，正要坐下，却被她“姨娘”两个字震惊了。这才抬头仔细打量方谨心，许久，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十一姐姐？”
“吃吧，吃完了再说话。”方谨心将蛋糕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你说的越详细，就越能保住性命，知道吗？”
方柏心看着书案上的东西，有点不敢相信：“都有给我吃的？”
方谨心突然光火：“都给你吃，你是猪啊，也不看看有多少东西！”
这句话让方柏心确定了方谨心的身份，到也不怕了，“多少东西？又不多。你看啊，这蛋糕也就五六块，一块都还没有巴掌大；这个是叫饼干吧？也不过六块，又酥又脆，可惜不顶饿；还有这些干果，切块的瓜，几口就没了。就这些，你好意思说喂猪？你家猪就喂这么点东西啊？这是喂大了要送进宫的是吧？”
“送进宫？啥意思？”
“啥意思？意思就是只有皇上喜欢窈窕的呗。你这样喂大的猪，肯定符合要求。”方柏心说着，先捻了一片哈密瓜，放进嘴里，然后惊叹一声，“真好吃，又甜又脆。怪不得公主别的都赏了，就是舍不得赏这个。姐，你不会就只有这么几片吧？”
一边说着，一边三下五除二，碟子已经空了。
方谨心目瞪口呆，下意识说道：“你吃点别的吧，走的时候我给你留几个。”
“真的？！”方柏心又惊又喜，“有你这句话就行，不对，什么叫你走的时候给我留几个？你不是来带走我的？也对哦，你现在给人当小厮呢，没这么大能耐，那我留在这里……”
听着方柏心反转不断的话语，方谨心不耐烦摆了摆手：“先别说那么多了，我问你点事，你尽力回想，把能想到的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保命。”
“行，你问吧。”吃东西似乎抵消了一些担忧，说话间，蛋糕碟子和饼干碟子都已经去了一半了。方柏心自己拿了一个杯子，正倒水果茶喝呢。
“你在北狄的时候，可曾听到些什么？把你听到的都说说。”
“听到有什么用？我又听不懂。”方柏心灌下一杯茶，又开始吃蛋糕。
“那他们让你带的话，总是你能听懂的吧？”
“那不是都告诉王爷了，这种事我敢藏私吗？”
“那你再细想想，还有没有遗落的只言片语什么的。”方谨心引导着，见方柏心两个眼睛就盯着糕点，生气了。一把拿过碟子，威胁道，“吃多了影响记忆力，想不起来就饿两顿。”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方柏心忙欠身来抢，“在牢里的时候，听到有狱卒说，不会杀了我们的。杀了太浪费，让我们去修路多好。”
“修什么路？”一个打猎为生的民族，突然想到修路，所以他们是打算安定下来了？还是打算开战，要修路运送兵卒？也不对啊，北狄几乎都是骑兵，不用修路也能运送啊。
“什么路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要修的路在城西门那边。”
“北狄也有城池？”
“有啊，就是比大宁小多了，而且城池里几乎没有平民百姓。”方柏心瞅着方谨心不注意，将碟子悄悄顺了过来。
“等等，你说北狄王打算在西门那里修一条路？西门出去是什么地方？”
“一座山啊。”
“什么山？”不知怎么的，方谨心想到北狄这次索要的工匠，急忙追问。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远远见过一眼。至于山叫什么名字，我又听不懂北狄话，也不好特意去问这个事情。对了，我看见的时候，有很多人在那里砍树呢。我还问了银翘，北狄人也有烧炭的习惯吗？还是因为我们公主来了，特意准备的。”
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了，方谨心想了半天，没理出头绪来，又问道：“你们和亲使团中，没有能听懂北狄话的吗？”
“……有吗？……好像有一个，姓胡，说她家远房大伯是鸿胪寺的，她是用了她堂妹的身份来的。”将所有糕点都吃完，方柏心满足地舒了口气。
“姓胡？鸿胪寺的？难道是鸿胪寺卿家的小姐。”
“不是小姐，远房亲戚吧。”方柏心将目光落在了干果上，每样拿了一个。
因为，慕容骜的原因，方谨心知道鸿胪寺卿胡长豫有两个女儿。曾经和慕容骜有婚约，如今混进了了楚家去的，是长女，好像只比自己大一岁。那么次女肯定年岁也不大，被选为陪嫁也正常，替换掉那就更正常了。
“这位胡小姐是跟公主关在一起吗？”如果这位胡小姐真的懂北狄话，那就有救出来的必要了。方谨心想着多救一个人的可能性，越野车等现代物品存在，暂时还不能广而告之，所以，如果用乙醚将她们都迷晕了是不是可行。
“是一起的，陪嫁宫人都跟公主关在一起。”
“你还记得点别的吗？譬如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的都有，我一时哪里想得起来。要不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方柏心将干果都尝了一下，舔着脸说道，“对了姐，吃的还有吗？你没见碟子都空了。”
“不是还有干果吗？”
“那个我要带走的，现在不吃。你那里还有啥好吃，都拿出来啊。你又不打算带我走，这次吃了，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方谨心有些恼火，又有些伤感。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想来这个心大的妹妹，在北狄也吃了不少苦头了。因此瞪了她一眼说道：“等着。”
然后自己悄悄手伸到桌下，趁方柏心不注意，从商场里移出一个带环把的果篮，然后从里面拿东西。怕她吃撑，这次没拿糕点，而是装了一碟草莓，一碟蓝莓，然后拿了两盒切好的西瓜和哈密瓜。想了想，又拿了一盒酸奶，帮她消消食。
果然，看到水果的方柏心心情大好，一边吃着一边催促着：“姐，就算看在你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上，我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快问快问，一会儿我说不定就忘了。”
“你与银霜是什么时候见到第一面的？”沉吟了一下，方谨心问道。
“第一面啊，应该是在宫里吧，我们一起跟嬷嬷学规矩的时候。”方柏心小口咬着草莓，吃得眉飞色舞的，“第一二天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我就只顾盯着教习嬷嬷了，生怕她罚我。姐，你是不知道，嬷嬷手里的鞭子是细竹丝做的，一缕一缕的，看着轻飘飘的不起眼，抽在身上可疼了。我刚进宫的时候不懂规矩，经常被抽，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的。”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悲惨，方柏心的眼睛红了起来。
方谨心轻叹了口气，本来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想问问她有没有跟罗姨娘说。转念一想，就算是官宦小姐，进了宫成了妃嫔，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家人几次。何况她一个罪臣之女，又是底层宫人。想到这里，心里又起了怜悯之意，拿了几颗糖出来，递给她。
“吃点糖吧，心情会好点。”看着她把糖放进了嘴里，才继续问，“那你可有发现银霜有什么异样，几时发现的？”
“几时……我其实压根儿就没发现银霜有什么异样，我跟她又不认识。是在马车里伺候公主的时候，银翘跟我说，银霜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总是走神，是不是舍不得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