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郁楚瑶来讲,第一日学习刺绣最大的收获并不是学会如何操作平针绣,而是靠颜师傅与裴公子取得联系,有他在外协助,她的计划才能按部就班顺利开展。
刺绣课结束后,郁楚瑶回到清芷园,却发现院子里多出两名丫鬟,眉眼很熟,却叫上名字。
两个丫鬟主动介绍。
一个说:“我叫秋红,是三姨娘房里的头等丫鬟,被暂时调到清芷园伺候六小姐。”
另一个说:“我叫春香,是二姨娘院里的二等丫鬟,二姨娘关心六小姐,才派我前来伺候。”
好不容易赶走一个,又来两个,看来二娘三娘不搞清楚她是被谁所救活过来誓不罢休。郁楚瑶为难的同时心中思量如何将这两名丫鬟赶走,还能让两位姨娘断了向她房中送丫鬟的想法。
“承蒙二娘三娘关怀,可清芷园要不了这么多丫鬟,把你们放在这里实在浪费。”
秋红说:“不浪费,一点儿都不浪费,我也是从低等丫鬟一步一步被提拔上来,什么活儿都做过,六小姐想怎么用我都行。”
郁楚瑶心想,吃苦耐劳,不挑活儿,这种人不好挑毛病,想赶走她恐怕不容易。
春香说:“我刚把清芷园前前后后都瞧一遍,后院和前院洒扫和修剪、养护花草的活儿是元日元月做,做完这些他们已经很辛苦,不如屋里洒扫的任务交给我?奴婢手脚勤快,定会令六小姐满意。”
善于观察,又懂得替他人着想,还主动揽活儿,这种人更难对付,郁楚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度。
要赶走这二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还需寻找机会妥善处之。既然一个不挑活儿,一个主动揽活儿,不如先给二人把活儿分派好,再找机会寻到二人可拿捏之处。
之前想到事事汇报的计谋还未真正在三娘那里实施过,不如从现在开始。
“秋红,往后清芷园需要什么都由你亲自向三娘请示,所以你每日都要认真想想到底清芷园还缺什么,我限你每日找出三件清芷园所需,当然其他人发现也会向你禀报。”
秋红第一次遇到这等任务,刚才已说过不挑活儿,面对六小姐的奇葩要求不好拒绝:“奴婢记下。”
郁楚瑶又转向春香:“你可会刺绣?”
“回六小姐,平针、套针、滚针等奴婢都会一些,只是技法不够纯熟,自己绣着玩儿还可以,根本拿不出手。”
“我每日跟着颜师傅学刺绣已很累,她还要布置任务,往后你负责替我完成颜师傅布置的任务,我好第二日拿去交差。”
春香本想选屋里洒扫的活儿,说不定能在六小姐的闺房找到些线索,现在倒好却跑来帮她完成刺绣的任务。春香作为丫鬟也不好说什么,乖乖应下:“奴婢记下。”
二位丫鬟面有不满,郁楚瑶反而开心,大声唤道:“元日!元月!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元日和元月听到声音,从后院过来:“小姐唤我们何事?”
“二娘和三娘给我送来两个丫鬟,秋红是一等丫鬟,春香也是二等丫鬟,等级都在你们之上,来到清芷园不能没地方住,你们两个把丫鬟房腾出来,再收拾干净,给秋红和春香住。”
元日委屈地问:“小姐,她们住了,我们两个往后住哪里?”
“我想好了,在我房中再支张床,你们两个挤着睡。”
元日和元月高兴地说:“我们这就去收拾,保准给两位姐姐收拾得一尘不染。”
秋红和春香本以为六小姐特殊照拂她们,听到最后才明白,人家不过是将自己的人全部汇聚在一处而已。两人心中明白,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还需表示感谢:“多谢六小姐体恤。”
郁楚瑶继续安排任务:“秋红,你现在可以去请示三娘。”
秋红为难道:“我刚来,还没发现清芷园需要什么,现在去找三姨娘恐被她批评。”
郁楚瑶表现出严肃的样子,质问道:“你真的不知?”
秋红赶紧说:“奴婢这就在清芷园前前后后查看一番。”
“也不知你这头等丫鬟是怎么当上的?对了,听之前来的阿叶说你是靠何妈妈的关系才擢升为一等丫鬟,我本不信,今日你的表现甚是令我失望,看来靠关系成为一等丫鬟的下人的确没多少能耐。”
六姑娘一番揶揄批判搞得秋红紧张起来:“阿叶犯错已被三姨娘赶出郁府,她的话不可信。只怪我刚来清芷园,对这里不熟悉,还请六小姐明示。”
“跟熟不熟悉没有多少关系,主要是你不用心。你现在就去翠影轩请示三姨娘,清芷园需要一台绣架,包括绣花针和各色丝线,还需要一张能容纳两个丫鬟睡觉的木床。现在就需要,不能耽搁。”
被六姑娘一阵挑刺,秋红不敢拒绝,满口应下:“我这就去向三姨娘请示。”
待秋红走后,郁楚瑶继续向春香吩咐:“等秋红请示完,绣架搬回来,你就开始刺绣,什么图案无所谓,只要用平针绣即可,明日一早拿给我。”
“是。”春香答应完,目送六姑娘走进屋子,灵萱将门关上。她试图从窗户往里瞧,结果窗户也被灵萱关上。
春香小声自语:“关门关窗的,肯定有猫腻。”
窗户又被打开,春香不敢靠得太近,在院中找到合适的位置伸长脖子向里张望。外面光线甚好,从外向里瞧,反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出。
没过一会儿,从屋里飘出一股纸被烧煳的味道。春香使劲用鼻子嗅嗅,心想:“六小姐为何要烧纸?难道是给死去的四姨娘烧的?”
又一想给死人烧纸要么去坟头,要么找个十字路口,哪有人躲在家里关起门烧?春香总觉得蹊跷,可一时想不明白。
见门被打开,春香迅速朝后院走去。
郁楚瑶烧的正是裴锦文送来的纸条,院子里突然多出两名丫鬟,让她变得更加警惕,纸条留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只有烧掉,来个一了百了才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秋红来到翠影轩,何妈妈正好在院子里,见女儿刚去就回来,还以为有所发现,上前问道:“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
秋红为难道:“才刚去,哪能这么快?”
“那你跑回来做什么?”
“六小姐给我布置任务,让我来请示三姨娘。”
“给你布置什么任务?”
“让我每日找到三件清芷园所需,再向三姨娘请示。”
“这哪是任务?纯粹瞎整!走,去见三姨娘,听听她的意思。”
屋内,郁嘉柔和郁嘉梦刚学完刺绣,正在给周秀兰讲刺绣时六妹的糗事,三人笑得十分开心。
周秀兰见秋红回来,也以为她有所发现,兴奋地问:“可是发现什么?”
何妈妈帮女儿解释:“让三姨娘失望,刚过去,还没发现任何端倪,这孩子倒是被六姑娘给拿住。”
“哦?说来听听。”
秋红解释道:“六小姐让我每日必须发现三件清芷园所需,再来向三姨娘请示,我本想拒绝,又担心她以此为理由不让我在清芷园待下去,只好先应下。”
周秀兰气道:“六丫头脑子就是一根筋,上次我批评她什么事都不向我请示,现在倒好,把请示我当成任务,还分派给我送过去的丫鬟,也不知她是不懂还是有意如此?”
郁嘉柔说:“她肯定是不懂,一直都是傻乎乎的。”
郁嘉梦并不同意四姐的说法:“依我看她是故意如此,有意派秋红来气娘。”
何妈妈说:“不管六姑娘傻还是有意如此,得想个了断的法子,总不能真让秋红天天来请示?搞得好像清芷园什么都缺一样。”
周秀兰十分认可:“何妈妈说得对,秋红,往后六丫头让你请示什么,你不用真的向我请示,哄骗她已向我请示过便可。”
郁嘉梦否认道:“娘,不能如此,到时六妹会怪秋红请示了怎么连个结果都没有,还会认为秋红办事不力,借口不要她,您的计划也就泡汤。”
“对!有道理。秋红,你今日回去告诉六丫头,就说是我说的,往后清芷园大大小小的事不必事事向我请示,还像以前一样。”
“是。”秋红又感到为难,“现下有两件事,还真是清芷园所需,三姨娘要不给处理了?我也好给六小姐留个好印象,赢得她的信任,才好帮到您。”
“说吧,她想要什么?”
“绣架一台,几枚绣花针和各色丝线,还有一张能容纳两个丫鬟睡觉的木床。”
郁嘉柔紧张地说:“娘,不能给她绣架,省得她偷偷练习刺绣。”
秋红解释道:“四小姐不用担心,六小姐对刺绣不感兴趣,她要绣架是为了让二姨娘派去的丫鬟春香帮她完成颜师傅布置的刺绣任务,我猜绣架肯定会放在丫鬟房。”
郁嘉柔放心道:“既如此给她一架也无妨。”
周秀兰吩咐道:“何妈妈,你去安排一下,这些东西仓库里都有,找几个家丁给抬过去。”
何妈妈答应着,带上女儿前去安排。
郁嘉梦提醒道:“娘,春香可是二娘最信任的丫鬟,听说既聪明,心眼儿也多,二娘把她派去,会不会影响秋红?”
周秀兰并未将春香放在眼里:“她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哪能跟秋红比?再说我们查我们的,她们查她们的,就看谁有本事第一个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