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词毫不犹豫的转身跨出均衡大殿的门,数名弟子紧步跟在身后。
“怎么?现在害怕起我烧你们均衡了?”沈寄词止住脚步,转首,眼神充满不屑。
均衡的弟子们也停下,定定的站在沈寄词身后,不回答。
“一群均衡的愚者。”
沈寄词自知与他们多说一句都是白费,干脆径直朝房间走去。
身后的均衡弟子继续迈开步子跟上。
走到房间门口,沈寄词推门进去,双手撑在两边门沿,望了一眼这群面无表情的弟子后狠狠将门摔上。
见沈寄词回到房间后这群弟子才齐齐离开。
厌恶的人离开,沈寄词凝重的神色未减,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门,望向天际。
央央月色凄冷,沈寄词回想起幼时,就是这样的夜晚,都是在师尊温柔的抚慰下睡去的。
“师尊......”
沈寄词不禁喃喃起。
同一片月色下,也有人黯然。
墨霜剑派。
硕大的浴桶摆放房间中央,墨绿的浴药汤水热气袅袅,雾气包裹着一具未着寸缕的身体,白皙的手拿着浴巾细致的擦拭过身体。
指尖触到冰冷的肌肤,傅渊停下动作,浴巾被挂在桶沿,指腹细细描摹过顾林汐锁骨的轮廓,从傅渊的指缝间溢出剔透的赤流,灵流如潺潺流水逝进顾林汐的身体,顾林汐下颌处的腐败在荧光中慢慢愈合。
“掌门。”
门外出现一抹身影。
听见江芙的声音,傅渊继续拿起浴巾擦拭着顾林汐的身体:“怎么了?”
“任相思又来了。”
“嗯。”
“他又把我们大殿砸了。”
“随他。”傅渊连眼都没抬,并不在乎。
“我们还是不出手放任他吗?”江芙对短短时日就损坏好几回的大殿于心不忍。
“嗯。”
听到傅渊的回答,江芙也只能隐忍退下。
江芙离开的脚步声远去。
傅渊仍垂敛半身继续擦拭,袖衫浸入绿色药汤中也毫不在乎,细致温柔的双目似盛满世间珍宝一般。
然而这温馨的一刻只是短暂存在,一声巨响打破此番场景。
门被重重掀开,门板吱吱作响,摇摇欲坠。
傅渊缓缓抬首,与一身盛气凌人的任相思对视上。
任相思一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的一幕,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披散长发未着寸缕的坐在浴桶中,一名面色苍白几近病色的男子拂敛着尸体的肌肤。
任相思讶异,他讶异顾林汐的尸体还如此鲜活,鲜活到还像活着一般。
他也讶异才短短数日未见,傅渊周身萦绕的魔气越来越浓重,脸色却异常的虚弱。
更令他讶异的是,眼前这一番刺眼的场景。
任相思咬牙:“你对他干了什么?”
“你说呢?”傅渊反问。
“他是个男人!”任相思几乎是发颤着说出来的。
皙白的手掌向下游移,没入汤水中,傅渊勾唇,似笑非笑:“她的身体每一寸每一缕我都见过,抚过,她是女人。”
信息量太大,大的任相思往后蹒跚几步。
“是我的女人。”
眼前男子的话如点燃引线的火引,任相思也不管事情有多纷杂,水色佩剑出鞘,剑锋刺出。
傅渊仅只用双指擒住剑锋,双眸闪过一抹赤色流光,额间的竖纹也熠熠而过。
扯过柱上的幔纱盖住顾林汐的身体,傅渊才回首应战。
指尖一弹,任相思被震退数步。
“既然你知林汐是女儿身,为什么还这般对她?!”任相思恨恨的凝盯着傅渊,“你这样会毁了她的清誉,她可是你师尊!”
“那又如何?”傅渊淡淡的说道,“她是我的人,我弹指一挥,十方俱灭,谁敢论她清誉?”
“果然是个孽障!”任相思咬牙切齿。
“孽障,竖子,杂种。”傅渊不屑的一笑,“这些年你们说少了吗?若不是看在师尊的面,你以为青鸾能毫发无损的存活至现在?”
眼中的杀气凝固,任相思一言不发,一记狠厉的横刺向傅渊。
傅渊欠身躲开,剑锋扫过腰间,反而在桶沿留下一道剑痕,差点伤到顾林汐的肩膀。
傅渊的脸瞬间阴沉下:“要打出去打。”
任相思看了一眼软绵无力的尸体:“好。”
出了房间,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四臂相抵,两人的灵气似滚滚翻腾的江水席卷四泄,周围的花草也被殃及,蔫蔫的散落一地。
厮斗间,一抹身影瞬间偷溜进房中。
“谁?!”傅渊立刻就注意到,转首看去。
身体出浴的声音,还有点点水花溅落。
双袖拨开任相思,傅渊早已无心相斗,急切的想往房间赶去。
任相思一个侧身拦在傅渊身前:“想走?”
“滚!”
傅渊面色阴沉可怖。
任相思丝毫不惧,携着汇聚一流的灵力向傅渊袭来一掌。
傅渊被迫接下。
虽任相思不是傅渊的对手,但任相思执着纠缠他一时也分不开身。
直到房间里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声响传来时,任相思才放弃纠缠,快速的连退数步,一个飞身登上屋顶。
傅渊的瞳孔骤然缩紧,变成通体赤色。
两人对视的一刻,整个房顶连同四壁轰然倒塌,凤栖坞四周一声巨响。
在倒塌的前一刻任相思就跃下房顶不知所踪。
“掌门,怎么了?!”
听见巨响的江芙携着一队墨霜弟子赶来。
“动身去青鸾。”傅渊的身形伫立在残垣中,映着赤瞳,神色骇人无比。
“现在?”江芙问道。
“现在!立刻!”
傅渊忽然暴怒,厉呵道。
江芙早知傅渊的性子喜怒无常,她惶恐的退了几步,弯下腰身:“是,属下马上差遣弟子们动身!”
傅渊望着任相思消失的地方紧咬双颌,指节咯咯作响。
逃离墨霜遥遥十里,任相思和盛亦璇聚头。
“师姐,林汐救出来了?”任相思喊道。
盛亦璇的脸色有些讶异难堪,她点了点头,垂下目光:“救是救出来了,只是......”
顺着盛亦璇的目光,任相思望了一眼顾林汐胸前围裹纱幔的高耸,脸色微红别过头去。
“只是我从不曾想林汐她......”顿了顿,盛亦璇继续道,“她竟是女子。”
“我知道。”
“你知道?”盛亦璇双目圆睁,不可置信。
任相思干咳一声:“你别误会,我刚冲进傅渊房中时,傅渊亲手在擦拭林汐身子,他亲口说林汐是女子,还......”
“还什么?”盛亦璇迫切的追问。
踌躇片刻,任相思难以启齿的说道:“还说他见过林汐身体的每一处,抚过身体的每一缕。”
“这个畜生!”柳眉一竖,盛亦璇唾骂道。
“先把林汐的遗体带回去吧。”相对起来,任相思镇静许多,“掌门等林汐许久了。”
盛亦璇舒了一口长气,顺下胸腔的怒火。
她点头:“嗯。”
两人即刻又动身,御剑向青鸾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