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谨心没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没法去内宅介绍化妆品了。原本她偷懒,想直接用平板给她们看示范,但被慕容骜制止。神迹适当展示就好,不能毫无保留。于是她索性耍赖,把写说明书一事扔给了慕容骜,自己提出想去看看方柏心。
辰王那里的理由很好找,自然是多问点公主的情况,到时候救人多一份保障。实际上,方谨心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同父同母的姐妹,一个是生母宁愿杀人也要为她争取幸福前程,一个是被生母放弃,连婚约也被送给了别人。
要说方谨心心里一点也没感觉,怎么可能,至少好奇是必须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昨天晚上她看到那个匍匐在地上,卑微到尘埃里的身影,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慕容骜自然是知道方谨心的心思的,于是跟辰王提了。辰王倒也没有多想,叫了一个丫鬟将方谨心带去了后院一个相对僻静的小楼,然后就让人去带了方柏心过去。
方柏心从昨天回到辰王府后,就一直在忐忑不安着。她忘不了银霜死去的惨状,也忘不了她被带走时,公主那满是狐疑的目光,更忘不了踏进王府的时候,那个满面笑容的男人,在靠近她的时候那低低的命令。
“若真打起来了,北狄那边自然是公主祭旗,你可知睦北关这边,会让谁祭旗?哦,对了,姑娘知不知道祭旗要如何祭啊?听说北狄的风俗是将人寸寸斩断,抛向四方,以此祈求四方神明眷顾。听说很是灵验,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照做。”
那人的意图跟北狄王让她回来时的嘱咐一模一样,就是要辰王在女儿和战争中选一个。而她的任务就是,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让辰王选女儿。方柏心当时就凛凛地打了一个寒战,然后想到,北狄人并不想打仗,所以银霜刺杀北狄王的事情就有蹊跷。
更奇怪的,既然不想打仗,那整这么一出又是什么意思啊?方柏心完全摸不着头脑,昨晚见辰王的时候,她很想说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此回来后也是坐卧不安,天蒙蒙亮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眼睛,此刻正坐在通铺上发呆。就在这时,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随即一个丫鬟进来,朝她福了福说道:“有人想要见见姑娘,还请姑娘随奴婢出去。”
方柏心顿时觉得背上一片冰凉,汗水瞬间湿透了里衣。这个时候有人来见她?是谁,是那个威胁她的人?想到此,她后退二步,惊恐地问道:“我不去行不行?”
丫鬟倒是挺有规矩的,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慌,柔声安慰道:“姑娘不必惊慌,就是今早来府上拜见的客人身边的小厮,说是跟姑娘乃是同乡,异乡得见不易,故此想来见上一面。”
“不,不可能,你就是想用这个理由把我骗出去,我绝不上当。”丫鬟的话让反而让方柏心恐慌了起来,她记得在北狄的时候,就是因为送她回牢里的狱卒,对她的态度跟对别人的不一样,她受够了同伴的怀疑和嫌弃。
丫鬟为难了,扎煞着手站在哪里,有点不知所措。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返身出去打算找方谨心。方柏心不愿意出去,那就让那个小厮进来吧。反正这里是下人房,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没啥可以担忧的。
不想丫鬟刚迈出门,方柏心又冲了过来,牵住她的衣袖问道:“真的只是我同乡?”
丫鬟懵懂道:“我如何知道,只不过他是这样说的,王爷也答应了的。”
王爷和北狄的事情还没有谈妥,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要杀了她吧?既然王爷答应了,那就是安全的罢。
“行,那我跟你去见他。”方柏心咬了咬牙。她如今被质疑,被威胁,被嫌弃。别说公主回不来她不会有好下场,就算公主回来了,她也不一定又好下场啊。所以这个时候,她急需一个同盟,哪怕不能救她一命,能让她死得干脆些也好啊。
而这个王府的客人,能让王爷答应他的小厮来见自己,仅仅只因为同乡之谊,就说明这个客人绝对是贵客。既然是贵客,到时候自己拉拉关系装装可怜,万一就能逃出生天了呢?
方家被抄后,姨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给自己谋求未来,她怎么能放着机会不去试一试,甘心等死呢。横竖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被祭旗。
想到这里,方柏心稳了稳心绪,又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髻,这才跟着丫鬟,战战兢兢朝院子外走去。丫鬟说了,见面的地方是在后花园的戏锦楼,就是王妃小姐们观赏锦鲤的地方。
走到小楼前,果然见门敞开着,门口也站着一个丫鬟。看见她们过来打了一个招呼,引着她们上楼去了。二楼很开阔,用屏风隔了几个雅座,书案书桌都放得随意了些。其中一个窗户开着,窗前坐着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枝花,正扯了花瓣往下扔。
听到声音,那人转过身来,丫鬟忙上前道:“回谨小哥的话,方姑娘来了。”
“来了么?”方谨心的目光扫过方柏心,却没有招呼她,而是扔下了手中的花枝,然后从桌上拿了两个苹果,两封蛋糕,分别递给两个丫鬟,笑道,“有劳两位姐姐了,这个给姐姐们尝个新鲜罢。”
两个丫鬟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谁不知道今天的贵客带来的点心果子,一点都不比前些日子公主留下的差。可是公主留下的并不多,也就老王妃王妃世子们尝个鲜。府中别说丫鬟了,连姨娘姑娘们都未必有资格沾上一分。
可如今她们却这般好运气,平白就得了这么好的东西。因此赶紧将手在衣袖上擦了一下,这才接过,谢了赏,就恨不得立时回去爹娘姐妹们面前炫耀去。
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安慰一下方柏心,这个谨小哥是个好人呢。然后才告退下楼。到了楼下,两人就商量着两人轮替着回家,将东西赶紧藏起来。不然万一被哪一个姨娘看到了,问她们要了怎么办。
不说丫鬟们的心思,就说留在楼上的方柏心,原本还在慌乱得不行,目光扫过屋中的书案时,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靠近窗口的书案上,摆着好几个果碟,上面有她见过的小蛋糕,奶油华夫饼,还有切块的哈密瓜,拼盘的各色干果。书案的中间,则是一壶小风炉温着的水果茶,袅袅地升腾着水雾。
是的,东西她都见过,在公主的马车里服侍的时候。她甚至得到过一块糕点,公主说那叫蛋糕,虽然看着跟眼前这个蛋糕有点不一样,但是香气时一样。
“想吃就坐下吃吧,我没有你跟姨娘这么狠心,不会把你毒死的。”方谨心说着,复又坐回了窗口边,目光却一直打量着方柏心。
跟在羁押所看到的她已经有了很大的不一样,身形瘦削了不少,脸上还有着青青紫紫的伤痕,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吃了苦头的,不觉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罗姨娘知道了自己费尽心思,却是将女儿送进了狼窝,会是什么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