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老夫人终于肯让你起来了。”霓虹满含泪水,快步走到班斓的身边,一边蹲下身子搀扶起班斓一边愤懑不平道:“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又如何,凭什么公主嫁到朱家后要一再遭她羞辱?”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是皇后,如果没有她在暗中推波助澜,班斓就不会出嫁前在宫中受虐,出嫁后在朱家受虐。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还是少讲几句吧。”班斓淡若雅菊,在霓虹的扶持下慢慢站起身来,麻木的双腿却成了阻碍——班斓觉得自己的腿上好像爬满了蚂蚁在啃咬,也像是千万根小针在刺她,猛烈的酸胀疼痛感让她想掉眼泪,但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她必须马上出面制止朱成碧与兰友德签订契约。
倒是霓虹忍不住哭出声来,按摩着班斓麻痹的双腿,帮她疏通遭受阻滞的血脉经络:“公主受苦了。”
“好了,别哭了,若被旁人看见就坏了。”班斓明白霓虹是在怜惜自己,有霓虹在身边,她总算也有些宽抚安慰。
……
“这边请,驸马已经在他自己的书房中等您了。”小仆内急难忍,所以跑去如厕,结果刚一回来就看见兰友德接近公主,好在公主很有分寸。
“嗯。”兰友德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从班斓决定背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后,他就没有了喜怒哀乐,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班斓后悔她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并且为之付出代价。
在小仆的带领之下,兰友德来到了朱成碧的书房,这里简洁干脆,没有半点附庸风雅之物——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然后便是书桌,桌上也只有笔、墨、纸、砚、账本、算盘,仅此而已。
望着举目一片枯燥萧索、单调乏味的黑白两色,兰友德心底又暗自将色盲朱成碧嘲讽了一遍。
“姨父请坐,家室寒陋了些。”话是这么说,但朱成碧脸上不见半分窘色,从这点完全可以看出,他是个不容小觑的劲敌。
“驸马客气,我是来谈生意,不是来做客的。更何况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仅要懂得如何赚大钱,更要懂得勤俭节约,知道如何把钱用在刀刃之上而不是一味地挥霍。手上的阔绰并不代表这个人的经济与实力,头脑及生活状态往往能更好地反应一个人的内在价值。”兰友德刻意在朱成碧面前显摆,出生商贾世家的他谈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在他心目当中,自己花钱舞弊“买”得的状元也属于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商业投资行为。
朱成碧对这些不感兴趣,兰友德毕竟是他的情敌,是夺走他爱人的仇人,他可没错过兰友德系在腰间的那块蓝田玉,貌似是班斓待字闺中时送给兰友德的。想到这,朱成碧黑眸一沉,像是被乌云遮挡住的太阳:“不必再兜圈子、绕弯子了,咱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上次提的建议,你看怎样?”
“驸马的建议自然甚好,这件事情对你我双方百利而无一害,有了一致的战略目标,合作共赢,何乐不为?让我们握手言和、化敌为友后共同结成生意上的伙伴,一起把酒言欢吧,毕竟这世上既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选择与你们兰家合作?”朱成碧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向兰友德。
“这是你的个人私事,与我无关。”兰友德明确表示自己跟朱成碧之间只存在利益关系,“对了,我对朱家那块风水宝地非常感兴趣,趁这次机会,想要让驸马出让。至于条件,驸马随便尽管开。”
“你说的是城西南外东北郊的那块地?”朱成碧万分惊诧讶异——要知道,此地是朱家祖传下来的,一直都未曾动用,想不到兰友德竟敢打它的主意。
“正是驸马口中的那块地。”兰友德黑亮的眸子里全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只是他身上的阴沉之气让人望而却步。除了班斓,他想得到的东西根本没有失手过,那块地他看过,面积大,与市集较近,而且风景优美,如果用来建造一幢幢雕梁画栋的别庄出售,肯定稳赚不亏。
“不卖!”朱成碧一口回绝——想打那块地的主意,简直异想天开!
“不仅地不卖,染坊也不许你参与合伙开!”班斓突然闯入进朱成碧的书房来,卷起的风吹乱了书桌上帐本,一时间白纸漫天纷飞飘落。之所以如此行色匆匆,是因为班斓心知肚明,根据这部男频小说的记载,兰友德最终还是巧取豪夺侵吞霸占了朱家祖传下来的这块风水宝地,通过在其上建造一幢幢精致的别庄出售后赚得盆满钵满,一跃成为天下首富。
“牝鸡司晨,你男人的事业轮得到你来插手置喙吗?”兰友德趁机挑拨朱成碧与班斓之间的夫妻关系,痛恨班斓负心的他眼里满是怨愤,脾气也变得特别暴躁易怒,难以自制。
班斓清楚,兰友德早就准备好了别庄的图纸,现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更何况他们兰家正一步步蓄谋吞了朱家,自己必须将这股邪恶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朱成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兰友德和班斓——画风不对啊,青梅竹马的恋人今生无缘、爱而不得,不应该是凄风惨雨地抱头痛哭吗?咋还互掐起来了呢?
“老公,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呀,人家这可全都是在替你考虑呢!”班斓求救似地拉了拉朱成碧的衣袖。
“替我考虑?”朱成碧挑眉——这女人最擅长演鬼把戏,自己可千万不能像洞房花烛夜那晚一样相信她、对她加深好感,结果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被她骗得团团转了,“你是怕我会借合作之名对你的旧情人不利吧?也实在是难为你了,为了他居然愿意开口唤我老公了。”
“傻瓜,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我不是怕你对他不利,是怕他对你不利呐!”班斓急得跳脚,“我虽然对你有诸多不满意,怄气不愿再喊你老公,但怎么可能真就从此跟你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了呢?夫妻阋墙,外御其侮;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没文化,真可怕!公主殿下还是多读些书吧,应该是‘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兰友德不禁对班斓嗤之以鼻,连他这“买”来的状元都知道这形容的是手足而非夫妻。
“你才没文化,真可怕!我这叫活学活用知道吗?”班斓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而且我跟我老公谈话轮得到你来插嘴吗?快滚快滚,越远越好,最好彻彻底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辈子都别再跑来本公主面前碍眼!”
“我……”兰友德一时语塞,转头望向朱成碧:“驸马,你也不管管她这……”
“唉,我这妻管严能管得了谁?”朱成碧顺水推舟般地对兰友德下起了逐客令。
“哦耶,讨厌的人终于滚喽!”班斓看着兰友德离去的背影兴高采烈地拊掌大笑。
“不,还有一个讨厌的人在这呢!”朱成碧意有所指。
“那不一样,老公再讨厌终究为老公嘛!”班斓朝朱成碧抛了个媚眼,朱成碧强装淡定:“我说的那个讨厌的人是你,把我的书房和我的心全部都给弄乱了,赶紧离开,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收拾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