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时,刀疤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差了几分,他咬紧牙关将脸上的疤痕挤成了一条线,最后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只得偏头朝着地上淬了一口痰,转身从下属那拉过了牵马的缰绳:“走!”
眼见势力最大的一方人都已经服了软,剩下的一群商贩百姓也只得纷纷转了身,但也有不少人回身走了没几步后便开始在城墙外的空地上搭起了棚子,似乎是想着等到封城的结束再入城。
“这些年因为官家多有自己的镖师,而真正能得到官府文书的镖局又少之又少,因而很多镖队做的都是些不受官府保护的买卖。”唐晓释看着悻悻而返的一行人,向着身边几人解释道。
“这群山匪的影响竟然能影响到一座城池的封闭,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白尚棠眉头微蹙道。
“看来事情要比预想的严重许多啊,指不定就在近几日又发生了什么,”纳兰冰莹抓紧了自己的衣袂,带着几分犹豫说道,“再怎么说山匪的猖行理应也影响不到一座城池才对,除非是其内部受到了什么……”
“究竟是为何,也只有去问一问才能得知了。”唐晓释的眉头同样蹙成了一个“川”字,面色凝重地领着众人向着城门走去。
“城门已闭,若无官府手谕文书不得入城,几位还是请回吧。”
“近日城中可是有什么变故?”唐晓释一边上前询问,一边从袖口处取出了一卷文书递了过去。
“闲杂人等不要多问……等等,这是……”守城的将领本以为这一行人又是同先前一样来闹事的,但在看到了唐晓释手中之物时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他连忙接过文书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看了唐晓释一眼,就这样反复了数次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着问道:“敢问这文书是从何来?”
唐晓释眉头微蹙,也没有多说什么,从怀中又摸出了自己那块证明身份的玉令:“我们有急事,还请您向上通告一声,城中有人知晓我们的来意。”
要知道,唐晓释方才拿出的那卷文书,唯有卫国朝廷的几位重臣方能使用,而且几乎很少会下放给下人。在这种边境之城见到,实在是让人不怀疑其来历。
而后取出的玉令却如更浓重的一笔,死死地将那二字刻在了文书之上,更似一道破天的惊雷,狠狠地砸在了这位将领的心头。
“抱歉,小人先前并未接到上边的命灵,不知来的是九……”
那二字还未出口,唐晓释的一个眼神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随后又开口道:“烦请去告知上边之人,顺便告诉我们为何近日开始封城。”
“快去请将军来!”守城将领不敢怠慢,连忙向着将身后的下属派了回去,随后又立刻转过身去回答唐晓释的话,“不知几位是否知晓,近半月我们通州与辰州之间出现了一伙山匪,已经有多个村落遭遇了洗劫,而就在几日前,这伙山匪还胆大到混入了辰州城中洗劫数户人家,前去追捕的官兵亦是死伤惨重,知州生怕再生变故,不得已之下才出此封城之策,若是更为详细之事,便需各位向将军询问了。”
齐天弈与百里无月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找到了疑惑与不解。
这伙山匪若真是由百里聆风派出,那为何还要如此声张他们的存在?即便是城中的确有他们需要之人,那理应也不该以这般方式去掠夺,况且这些人还将前去追击的官兵都屠戮殆尽,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等到那位将领将一行人带入城后,迎面便策马而来了一队官兵,为首者下马后立刻恭敬地说道:“实在是抱歉,因为几位身份朝廷下达的命令是让我等严格保密,因而也不敢向他们透露。”
“我们此番前来也不想大张旗鼓,这位将军,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吧。”
“这是当然,在下岳溟,几位请随我来。”
进城百余步,齐天弈明显觉得过往的行人少上了许多,明明只是傍晚时分,但道路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完全紧闭,就连那些本该满客的酒家都少有炊烟升起。
“这位岳溟,是卫国的明威将军,此般边城,不是战时理应不该有四品武官的存在,看来事态已经比我们所了解的要严重许多。”唐晓释眉头紧蹙,用真气传音向着齐天弈七人道。
听了唐晓释的话后,齐天弈下意识又将头偏向了在众人最右侧的百里无月,但还未等两人对上目光,一股异样之感突然子脊背爬上,凉意如洪水一般注入了他的脑中。
西边,不对,西南方。
齐天弈反应过来之时,唐晓释已经一跃飞向空中,带着阴阳二色的真气朝着西南方赶去。而在他之后,便是百里无月与沈景冰以及先前为他们领路的岳溟。
但与唐晓释相比,三人的速度却是显得完全不够看,而这也是齐天弈等人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这位师兄动用全力。
半步倒海境,但所散发出的真气却似乎已经完全打破了倒海境的瓶颈。翻手而下,那一团墨色的真气便化为了一片乌云,黑压压的挤满了整片天空,将每一个注视之人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他这一掌拍下的方向,正是前一刻刚从一处民宅中闯出的五名蒙面之人。五人的修为皆是入虚境之上,其中一人甚至还达到了搬山境的程度。
但面对唐晓释这毫无任何预兆的攻击,五人几乎只来得及完全释放出自身的真气去防御,而紧接着那如从天降的一掌便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身影自西边的城台顶疾驰而来,甚至没有人看到攻击是出自何处,一杆足以擎天的长枪便刺穿了头顶的黑云,搅动青霄掀翻了云层,生生将天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天空之下,四散的风吹起了唐晓释身上的道服,就连脑后的长发都挣脱了发冠的束缚,如衣带一般凌乱的飘舞着。残阳将唐晓释整个人染成了奇异的血红色,就连周围的二色真气都看上去诡异了几分。
倒海境,并且绝非一般的倒海境。唐晓释知道自己不能再有一次失手,于是乎直接将全部真气聚在右手指尖,黑白二色化为了一道无底的漩涡,被吞入那个不知压缩了多少次的小球之中。这在大试中已经深深烙印于百里无月内心的一招,如今被世间最适合的人真正意义上用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同门之间的玩笑,而是真正足以斩断阴阳,隔断生死的,一线天。
地上方才逃过一劫的五人仍在向着西门逃去,但刚刚出手者却站立在一处屋顶之上。他看了一眼已经向着自己赶来的岳溟、百里无月等人,也丝毫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反而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指向了空中的唐晓释。
直到此刻,众人才看清此人手中之物究竟为何。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兵器,长如枪,却无一般长枪的枪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二指朝天,其尖为枪,三指握笔,执掌四方。若放在前世,能用得上它之人少之又少,却又无不是数一数二勇猛之辈。
而此人手中所握,其前世的主人更是被称为他所处那个时代的天下第一。
毕燕朝天挝,以及其唯一的使用者——十三太保、飞虎将军,李存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