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月朗星稀,月光透过小树林的树叶洒在地上,犹如洒了一地的碎银。
小陈叔叔他们几个人早早地就在小树林一个小土丘后面蹲守了,这个地方既能远远地看到小树林的北入口,又能远远地看到鬼楼。
等了许久,正当腰酸腿麻想活动活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民主街上往小树林这边急窜。黑影走路一瘸一拐,看得出是受伤了,月光照在他身上,他一身黑衣黑裤,整个头也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蒙面黑衣人捂着腿走进了小树林,走了一段路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
小陈叔叔他们并不急于惊动他,静静地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蒙面黑衣人休息了一会,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快走到鬼楼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蹲下来躲在一棵树后东张西望。
天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此时此地,让人听得格外心惊。
这时候,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鬼楼二楼的窗户虽然被木板封掉了,但透过木板的缝隙,却看见屋里慢慢地亮了起来。可能是因为点的是蜡烛,亮光在风的吹动下飘忽不定。
就在大家惊魂未定的时候,从鬼楼二楼房间里传来女鬼“嘤嘤”的哭声,这哭声并不是平日里听到的正常人的哭声,更像是戏曲里听到的女旦的哭声。
这哭声哭得哀婉欲绝,让月光也变得分外惨白,伴随着小树林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声,整个场景让人汗毛直立。
过了一会,哭声停止了,却听见鬼楼二楼房间传来一段戚戚惨惨戚戚的戏曲唱腔。
“良...辰...美...景...奈...何...天...”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唱得千转百回、余音绕梁,让人听了忍不住潸然泪下。
唱完这一句,女鬼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小陈叔叔一直在暗中盯着蒙面黑衣人,他看见蒙面黑衣人在女鬼唱戏的过程中显得焦虑不安,更加频繁地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只听见鬼楼的屋顶上传来另一个唱戏的声音,这次是个老生的声音。
只听他唱道:“赏...心...乐...事...谁...家...院...”
也是唱得气韵悠扬、荡气回肠。
小陈叔叔他们顿时愣住了。
本来以他们的判断,那个蒙面黑衣人应该是怪老头。怪老头去针织厂宿舍楼偷袭受伤,躲到小树林来是最安全的,因为这里不止有小树林,还有鬼楼,还有地道,可以周旋的余地很大。
然而,小树林里不止出现了蒙面黑衣人,还出现了鬼楼里的女鬼。
本来女鬼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屋顶上的人。
如果蒙面黑衣人是怪老头,那鬼楼屋顶上的人是谁?
如果蒙面黑衣人不是怪老头,那黑影又是谁?
小陈叔叔他们按捺住起身一探究竟的冲动,继续静观其变。
却见鬼楼里的蜡烛马上熄灭了,并且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安静了一小会,就听站在鬼楼屋顶上的人冷冷地说:“你真是没用,不但事情没办成,自己还受了伤,你还能做什么事?太让我失望了!”
躲在树后的蒙面黑衣人一声不吭地听着训斥,显然他不是小陈叔叔想伏击的怪老头。
站在屋顶的那人无论从身形还是声音,都更可能是他们要追击的怪老头。
正当小陈叔叔琢磨该怎么下手时,躲在屋顶上的怪老头却有了动作。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躲在鬼楼的屋顶上,可能早已经发现了躲在小土丘后面的小陈叔叔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很可能是因为凭他敏锐的听觉,听到鬼屋里有动静,暂时没有出手。
现在鬼楼里一片死寂,怪老头不再犹豫,他轻呼一声,一只乌鸦从天而降,落在他肩膀上。
那乌鸦在他肩膀晃了晃头,突然聒噪了一声,就看见天上又飞下来好几只乌鸦,落在了屋顶上。
怪老头从屋顶轻盈地一跃而下,把蒙面黑衣人拧起来往南推了一把,说:“还不快走!”
说完,他凌空跃起,身体连续斜踩树林里树木的树干,在小树林里绕了一个弧线,踩得小树林里的树木沙沙乱动。
与此同时,他肩膀上的乌鸦连同屋顶上的乌鸦一起在小树林上空左右盘旋,一时间,让鬼楼前一大片小树林乱成了一团。
形势瞬息万变,小陈叔叔来不及多想,马上站起身朝怪老头连续开枪射击,他的同事中,有几个和他一起朝怪老头开枪,另外几个,急忙去追蒙面黑衣人。
眼看怪老头动作飞快地朝小树林东面逃跑,小陈叔叔带着三个同事急忙在后面穷追不舍。想那老头毕竟也一把年纪了,虽然武艺高强,但也吃不消四个棒小伙的围追堵截,特别是出了小树林后,一览无余,想躲也躲不掉。
小陈叔叔他们继续开枪,但又不想一枪击毙他,毕竟人家也没犯多大事,所以处处手下留情。而那老头又动作灵巧,反复横跳躲避子弹,就好象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
这样又追了一段路,眼看怪老头要被追上,谁知他突然反向跳跃,掉转身朝小陈叔叔他们正面冲了过来,一时弄得小陈叔叔他们几个措手不及。
趁小陈叔叔他们乱了手脚的时候,怪老头又重新向小树林的方向逃跑,搞了半天他是用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方便蒙面黑衣人脱身。
那老头可能跑着跑着还是不放心,要回去看看,所以掉头往回跑。
等一群人又跑回小树林,去追蒙面黑衣人的三个同志已经放弃了追赶。那蒙面黑衣人借助一群乌鸦干扰追赶的同志,一直向南跑出了小树林,然后跳到了湖里。晚上虽然有月光,但湖面上却飘着一层雾气。三个同志都拿着手枪,下湖的话手枪就会进水,而把手枪放在岸上又不放心。而让两个人下湖,把手枪给第三个人保管,又要商量哪两个人的水性更好。就在犹豫间,黑衣人已经完全消失在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