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珠还是来了,他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按说他应该去找我瞎编出来的乌主任,可前台小母妖在我的授意下把他引到我这来。
理由就是乌主任不在,让他到我办公室等。
原本灯珠不乐意,他想就在前台等的。
也不知道前台的小母妖用了什么办法,把这家伙引到我这来。
这头倔妖进来只轻声叫了一声“片长”,就不吱声了。
我知道他肚子里对我有意见。
“坐下吧灯珠。”
灯珠不情愿地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点上一支烟,也给他递了一支。
“抽支烟吧,这还是你发明的烟呢。你给政府创造了巨额税收,政府欠你呀。”
我没话找话,但这小子还是不吭声。
他把香烟接过却不点,而是塞嘴里吃了。
这个怪脾气妖,固执到很难解开自己的心结。
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乌主任不是找我吗?他人呢?”
我想对这种倔脾气的妖,拐着弯说话反而会让他生气。
他会觉得我对不住他还不肯承认。
不如单刀直入了好。
“灯珠呀,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灯珠眯缝着眼,然后又睁开。
“我能对片长有什么意见?小民一个,不敢。”
靠,说什么不敢。
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工作也是我安排的。
就这种态度对我,还说不敢?
已经够出格了。
我忍着心中的怒气,没有发作。
“不,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你想让我利用公权力,证明你哥是被医院害死的。对吧?”
灯珠许久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积攒承认的勇气。
这个不怎么会拐弯说话的妖,在沉默了一阵后,终究是爆发了。
他的声音突然增大,情绪很激动。
“对。我哥就是被医院害死的,他的心脏被活活取出,给了红疙瘩。”
我尽力安慰他。
“灯珠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不等我开口解释,这家伙就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不激动,因为死的不是你的兄弟。如果你有兄弟被人家害死,你比我还激动。”
我的理智告诉我,要说服这种性格倔强的人,得欲擒故纵,不能针尖对麦芒。
这也就是在我面前,在别人面前估计这家伙早砸东西了。
“如果是我的兄弟被害,我确实会比你还激动。换了谁都会激动,不激动那是不正常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查出真相来,还我哥一个公道?”
顺着他的脾气,让这家伙消消怨气。
只有他的怨气消了,我的话他才能听得进去。
“唉,灯珠你是有所不知呀。”
我故意缓了缓,喝了口茶。
很明显,灯珠等着我的解释。
“灯珠呀,我已经被边缘化了,手里面没有了实权,连这条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灯珠用眼神看着我,虽然没说话,但疑问之色很明显。
“实话跟你说吧。我去了一趟球央,上头要我干满这个月就……”
本来激动到站起来的灯珠,又坐了下去。
他坐下去的表情很失望。
用他的前肢支着头不语。
其实他的头那么小,我怀疑根本就不需要用前肢支棱。
这么一支棱,反倒把他小小的灯珠脑袋给遮住了,好像没有头似的。
突然又把前肢放下,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你说的是真的?干满这个月你就不是片长了?那你将何去何从?”
这家伙的情绪总算平稳了下来。
“球央说另有安排,什么样的安排我也不知道。像我这把岁数了,升官是不可能的。”
灯珠好像同意我的观点。
“灯珠呀,要是我成为了普通妖民你怎么办?我无权无势了,你的工作和前程可就……”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
灯珠果然是个倔种,一点都不服气。
“妖哪里会被尿憋死的?我没认识你之前,不也活着吗?”
确实,他没遇到我之前是活着,可活得怎么样谁还不清楚?
活到离婚没有子女,跟没结婚有什么两样?
活到连饭钱都找不到,爹娘都不看好他,说他不会有出息。
当然不能揭他的短,脾气倔的人会没完没了不死不休的。
“那是那是。没有我你照样生活。可人家闻寰宇就惨了。”
“他惨什么惨,能惨到哪去?有我哥惨吗?难不成他的内脏也会被活取给了权贵?”
这家伙动不动就拿这事说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
我本想把闻寰宇妻儿的惨遇说出来的,但还是来了个急刹车。
“你想说什么?”
“他是人你是妖,你丢了工作可以活得好好的,可他不行呀。”
灯珠不以为然。
“有什么行不行的,大不了和我一块生活。只要有我灯珠一口饭吃,绝对就饿不着他。”
我还是没有憋住。
“你不知道,闻寰宇他的妻儿都……”
灯珠再次震惊到了,又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宇哥的老婆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嘎了?”
我极力难过表演了一下。
“唉,他老婆孩子也被人给害了。他老婆孩子的器官……”
我偷看着灯珠的表情变化,算计着说什么话。
“灯珠你说,他是不是比你哥更惨?要是他知道了,不自杀才怪。”
然后提醒灯珠。
“和他的悲惨相比,我们算得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没想到,灯珠一头裁倒在地。
搞得老子手忙脚乱,又是给他掐人中又是按压他的胸部。
还好这小子没嘎,醒了过来。
愣了大半个小时的样子,软绵绵没有力的吐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了大人,宇哥比我更惨你都没能力帮他,想必后面牵扯的大人物太多。”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会这样想。
“也许我哥的死,这后面了有很大的势力在左右,不是你能怎么样的吧?”
我说不出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这样理解我说的话,自然给了我解脱。
却又让我有了更强的负疚感。
“片长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些。是我太过幼稚,看问题不全不深。”
我很愧疚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一个即将卸任的片长,哪有能力查这查那呢?”
为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我搬出了新妖警署长。
“你看闻寰宇单位的老大,对你哥死亡一事不闻不问,只是例行公事试探了一下我的意思。”
灯珠是真失望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