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萧萧将王真背到侧门,守门的衙役见他身上虽然无伤,但衣衫上的大片血渍,被吓一跳。正当不知所措,要去禀报卫公子他们时,这一眼看清背上昏死的人是王真,才慌忙将门完全打开。
“他中毒,姜医师可醒了?你快叫人搭把手,将衙门药方里,凡是能解毒的药,都取来!”严萧萧连额头的汗水都没来得及擦,赶忙问守门的衙役。
他手中并没有停,与院中走来搭把手的衙役,一起将中毒的王真架着,走向吏舍。
守门人对着严萧萧的背影道:“姜医师已被唤醒,就在他房中,药,我这就叫人去取!”
嗒!嗒!两人加快步子,急着往楼上姜医师的房间而去。严萧萧探到王真的脉搏越来越弱,很不好。
初时,严萧萧查看过王真腿上的伤,中的什么毒,却是不知。沈修的解毒医术在他之上,只盼,还有人能救王真。
“哐当”一声,衙门一抬脚,将房门踹开。
“喂!哪个敢踹姜医师的房门?!吃了熊心豹子胆!”房间里,刚把药碗放下的宋寻,被突然的声音恼火,高声呵斥道。姜医师才喝过药汤,要静休。
这一回头,见来人是严萧萧与一名衙役,他们架着的人,低垂首,伤的不轻。顿时,宋寻面上一惊,赶紧走到床榻边,将姜医师叫醒。
“这脸色……莫不是中毒了?!”宋寻见王真面上灰暗,双唇发紫,这毒已经散,还能不能救?
严萧萧用匕首割开王真伤口上绑着的细布,对一边查看伤的姜医师讲起那颗小圆球炸开烟雾时的情形。他也不知这毒,是否与暗器圆球有关。
“姜医师,他中的毒,可有法子解?”严萧萧心中的担忧,那人出手狠毒,下的毒极可能也是稀奇。
姜医师面色微沉,轻摇头叹道:“我对于毒,并不知多少。王真体内的毒散得很快,若没人能治,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会死。这还是他身体底子较好,换常人,你们没能走到衙门,他就已经没命了。”
严萧萧闻言,攥紧手,连姜医师都瞧不出的毒,唯有等沈修来。
“萧箫!沈修来了!”
房门外的走廊,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宋寻人未到,就大声嚷。而他身前,走得更急的是沈修。
严萧萧转眸看去,见来人是沈修、宋寻,终于,微松一口气。
沈修一番仔细查看,王真的面色愈发暗黑,气息很弱,几乎就只剩出去的气。
几人沉默不语,房中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沈修终于开口道:“他中的毒是天芸花。是从天芸花花瓣里提取的毒汁。”
“嘿!你知晓他中的什么毒,那是不是就可解了?!”宋寻心急,一听到沈修的话,赶忙就问。
“天芸花……”严萧萧微垂眸,转想,曾听说过这天芸花,未曾见过。此花生长在霄炉山上,那里地处西诏国的西北边境,人迹罕至。
“药!都拿来啦!”
沈修还没有开口答话,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一人高喊声,正朝这间房子疾步走来。
严萧萧知,是衙门的人从药房拿药来了。
嗒!那人踏入房门,就赶紧将手上捧的药匣子放到桌上。还有背上背的包袱,也放上去,打开。
沈修面上的冷冽,查看药匣子里贴的字,对应的药丸。
“有救了!”他眼眸一亮,拿起下层里的一颗药丸,凑到鼻尖,轻嗅。顿时,抬眸看向严萧萧、宋寻他们,欣然浅笑。
他伸手捏开王真的嘴,将药丸放进,随后,扬起王真的下巴,在其背上轻轻一拍,药丸就被吞咽了下去。
接着,他在王真的伤口处,涂抹药粉。与严萧萧一起,用细布包扎伤口。
边上看着一切的姜医师,在看到沈修做的事,不禁微颔首。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能知王真中的何毒,还能治,真是后生可畏啊。
几人等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姜医师探向王真的脉搏,又查看他紧闭的双目。果然,他体内的毒没有再扩散,毒被一点点化掉。
看到王真有所好转,面上渐渐恢复了常色,几人这紧绷着的神情,才放缓。这时,严萧萧想起卫璟安,不见他的身影,可有什么事?
“璟之,他在衙门?还是出去了?”严萧萧转眸看向沈修。
“公子在询问苏管事。前面,我与宋寻去追苏管事,追一条街后抓到的人。”沈修面上的冷冽,苏管事因为受到烟雾所诱发,已发疯,公子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
宋寻眼眸里的惊诧,皱着眉头,他们将苏管事抓回衙门时,苏管事疯狂,不时发出嘶吼声。这般,连人都认不出,还能指望从他嘴里得出什么?!
严萧萧见王真并无大碍,想到口袋里的陶瓷哨子,便叫上宋寻他们,前去见卫璟安。
沈修在前面带路,等他们走到那间房,却是见卫璟安正一脸严峻,眼眸里的澹澹水色,茫然地看向门外。
卫璟安见到来人,一眼看向严萧萧衣摆上鲜红的血渍,心中一紧,“萧箫,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严萧萧答话,目光扫看一眼房间,并没有见苏管事。他心中的疑惑,为何那人所释放的烟雾让苏管事发疯,而其他的七染院弟子虽然有所变异,显然没有苏管事那般严重。
宋寻眼珠子一转,迟疑道:“哎!苏管事哪去了?!”
心里寻思着,沈修不是说卫璟安在询问苏管事事情嘛,该不会又让他逃了吧?
“他死了。”
“什么?死了?!怎么就死的?”宋寻听到卫璟安的话,顿时大吃一惊,这不是才一炷香的功夫,人怎么就突然死了?
严萧萧神色微凝,想到七染院的那个藏尸洞,“难道是暴毙?”
卫璟安微点头,“是暴毙。在七染院服下药丸的人,之后的一段时辰,有的人可能发疯,有的人会暴毙。”
严萧萧紧抿双唇,面上的几分失落,“可惜,等我追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将地上燃烧的东西收拾干净。不知他点燃的是何物,竟然能诱发七染院里服用过药丸的人发生异变。”
他微垂眼眸,暗想其他弟子与苏管事的不同。会不会是其他人服用过混有玉芙蓉的血制成的安神药丸?不过,眼下苏管事已经死了,这些事也无从证实。
一想到其他七染院弟子,才留意到房屋里没有低吼声。抬眸,问道:“璟之,吏舍里的七染院弟子,他们被关到其他地方?”
“没有。他们之所以没有再嘶吼,是因姜医师被唤醒后,拿出药丸,他们服下,渐渐恢复成常人。”卫璟安也是感到意外,没想到姜医师的药丸如此有用。好在七染院弟子及时恢复,不然,变成活死人,衙门里就是人间地狱。
此时,严萧萧的心也放下。他拿出在河水中的活死人身上得到的陶瓷哨子,“这一线索,我们将怎么去查?”
沈修、宋寻没有见过严萧萧手中的哨子,皆垂眸盯去。见他手心里是一枚白色的陶瓷哨子,并无什么特别、稀奇之处。
他们的目光落在哨子上印的桃花花纹,难道,是这桃花有什么奇特?
“我们不能直接去悦水军营查他们是否与活死人有关。但得尽快返回京都城,将此事禀报皇上。皇上要查明其背后之事,是迟早的。”卫璟安眼眸里的清冷,一旦七染院的弟子没有再次发疯迹象,他们可放宽心,要尽快返回京都。
“与悦水军营有关?!”宋寻瞪大眼,这里又与悦水军营扯上关系?他是听不懂严萧萧、璟之他们的话。不过此刻困意袭来,见天色渐渐亮了,他还是先回房睡上一觉。这折腾一夜,才不管什么哨子啊、军营啊,好好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