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上的那一叶扁舟,看起来是多么的孤单,慢慢摇曳,却是如同有生命一般。
突然,船家的桨再次横在水中,用阻力再次停下前行的船只。
“怎么了?”越天辰问道。
“小伙子,恐怕这次,我们是真的需要回去了。”
“为何?”
“即便你们的家就在岸边,但是也靠不了岸了,你们看,他们都打到乌江边了。”说着,船家指着前面。
越天辰和项嫣转头望去,一看,心中一惊,同时项嫣急切起身,还是船家用身体极力的稳住船只,不然可能都要翻船。
“夫君,那是汉军?”
茫茫一片,看起来都是汉军的旗号,但有一点很明显,汉军的出现不是来堵越天辰的,那一片明显是在厮杀,他们在追人。而能让刘邦这么做的,唯有项羽。
“不好,恐怕是项羽有难。”
“哥哥有难,夫君,我们要速速去救他。”
听的船家汗颜。
“小伙子,你们两人恐怕没办法从这么多人中救人吧,别白白丢了性命。”
越天辰作揖,然后说道:“老伯,还烦请老伯送我们上岸。”
“小伙子,老伯我做不到。家里还有老伴儿女等着我回去,况且我也不会让你们去冒这个险。”
“老伯,还请相信我,我保证让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船家可不会信了越天辰的鬼话,这什么世道?乱世啊。岸上这阵仗,有去无回。
见船家表情,越天辰摸出一大袋钱币,放在甲板上。
“我与两军间都有些交情,确保老伯安然无恙,而且,只要老伯送我们到岸便可离去,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船家看着这袋钱币,两眼冒光。
利益这个鲜美的钩子,从来都能钓上鱼来。这一大袋子钱币在这乱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用再忍受寒冷和饥饿,意味着后辈也不会因为交不起高额的赋税而被迫充军,最终死于战场,还意味着家里还可以再添一些家丁,让火种流传下去,意味着......
很多很多,金钱在乱世比在盛世更加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老伯做出决定,仅仅就是因为眼前的这大袋钱币,这个险值得去冒。
船又动了起来,朝着战场而去。
项羽一路带兵突围,八百骑兵折损,如今算上自己也就只剩下二十八人,不过可喜的是,乌江就在眼前。这唾手可得的逃生之路,却是被汉军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堵截,变得异常的艰难。
“全军听令,项羽已是樯橹之末,杀项羽者封万户侯。”
韩信这一嗓门,汉军攻势更加的凶猛。但项羽何许人也,霸王枪何许物也,万军丛中,杀的汉军胆颤,杀的汉军不敢上前。万户侯很诱人,但前提是得有命被封。
乌江边,血流成泊,弥漫着血腥味,项羽和他的兵士满身是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同时,韩信也失去了耐心,他准备无差别射杀了。
“命令下去,弓箭手射杀,方阵平推。”
“可是齐王,那里还有我们的弟兄。”
“记住,军令如山,我才是主帅,执行便是。”
“诺。”
传讯兵无可奈何,接着就有无数的箭矢朝着乱战而去。不过,这些弓箭没有对项羽他们造成杀伤,反倒是像帮了他们的忙。项羽用汉军的身体为盾,抵挡着弓箭,同时汉军见主帅放弃了他们,一个个都失去了斗志。
但真正的危险到来,方阵齐齐而来,长矛如利刃,直击人心,所到之处,不论是汉军还是楚兵,都成了它的矛下亡魂。
“霸王,你快走,属下拼死也要为你开出一条路来。”
项羽摇摇头,他之所以选择突围,其实为的并不是自己,为的是这些跟着他的兄弟,他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随我一同突围。”
一声怒吼,项羽带着兵士再次朝着乌江边突围。这些汉军已经失去了战斗意识,奈何人数众多,就是杀,也杀不尽。
眼见那长矛一步一步的逼近,死亡和生命的倒计时马上就要重合。
千钧一发之间,一道光芒突闪而过,那些长长伸出的长矛一根一根的落地,被切出的平整的切口,死亡再次与项羽擦身而过。而那些剑芒还没有停下,不断地击杀汉军,不仅破了方阵,还为项羽分杀出一条路来,一条通往乌江的路,一条远离死亡的路。
那漫天飞舞的剑芒,看呆了汉军,看呆了韩信,看呆了刘邦,同时也看呆了摇船的船家。船家本来靠岸之后想着立马离开的,但此情此景,硬是让他插入水中的竹竿没办法再次发力。
一袭白衣缓缓走来,彭城的恐惧再次笼罩在汉军的头上。
同时项嫣松了口气,这次,险些没能赶上。而那船家竟然也不走了,他也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错过,哪怕是身死。
“哥哥。”项嫣急忙跑上前来,仔细检查项羽有没有事。
而越天辰见项嫣步入危险之地而加速走上前来,同时眼尖的韩信知道,这可能就是最后杀项羽的机会了,如果能顺带杀了越天辰,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弓箭手,速速开弓射杀。”
一道命令,在这安静之下,异常的醒目,而作为战争机器而没有思想的士兵就只会听从命令,又是一阵箭雨。
“韩信,你在做什么!”刘邦怒不可遏的喊道。
越天辰同样怒不可遏,汉军竟然敢再次朝着项嫣射箭,这能忍?于是闪身到项羽和项嫣的身前,手中灵气喷涌而出,漫天的箭矢被越天辰停在空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船家的竹竿也因为没有拿稳而掉落在水中。这一刻,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惊愕,还有天空中所有的箭矢,像是一副被定格的图画,唯有那缓缓随着水流飘走的竹竿阐述着另外一个事实,没被定格的只有时间的流逝。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箭,那就尝尝你们自己的吧。”
喃喃自语间,越天辰挥动衣袖,定格的画面动了。那些箭矢连箭头都没来得及调转,就按原来的轨迹飞了回去,不过更加的快速,更加的富有力量感。惨叫从汉军阵营传出,此刻,汉军的定格也被打破了。
越天辰走过项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越天辰一步一步走向船家,迎来的是老伯看神明那般的眼神。直到身后传来项嫣带着哭腔的声音,越天辰才止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