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倚枝头。
古法学院东侧花苑河岸,兰亭静静伫立水边,她面前不远处是座凉亭,想当初,她就是在那亭中将王异昭一顿暴打,而后心情几如天塌地陷一般,好似再也寻不到教授她本事的高人。而今,高人寻到了,自己也与梅清极学了不少本事,体内已有真气气感。武功给兰亭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她再没有半点离开曙光学院的想法。
兰亭握紧了拳头,暗暗叮嘱自己,一定要学到武功的精妙之处,成为九州大陆上的一代高手,更要籍此重新恢复北支兰氏应有的荣光!
“什么人!?”
兰亭未曾回头便已知身后有人在。
在兰亭背后五丈处树下,月光照映的斑驳树影落在一人身上。这人身披黑色斗篷,帽巾遮住了脸庞,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
“一寸骨血。”
“万里山河。”
二人一个不回头,一个不走出树荫,对上口令后,二人仍保持如此,没有半分想要对面相认的意思。
这时,圣徒说道:“你贸然将印记留在他人后背,令其在学院中招摇过市,究竟是为什么?”
“北境分社侍卫统领奉命保护圣徒安全,辅助圣徒行事。但我在各学院中均留下印记,不见回应,只好出此下策。”
“我没有得到任何与你相见的指令。”
“那么今晚圣徒为何现身?”
“事情急迫,只好从权。”圣徒说道:“眼下,我有事谋划,缺少人手。”
“请圣徒吩咐。”
“你听说没有,江湖学院院长许印与伏波国玉澜公主婚期将近,此事与学员开学大比时间重合,九国皇帝因这两件事正往曙光学院来。”
听闻圣徒先提及许印婚事,兰亭心中隐隐不安,犹豫一瞬,兰亭应道:“此事与我社何干?”
“本无干系,但因为另一件事,便有了干系。”圣徒说道:“滕州王家最近几个月里,调派了许多人手调查白巾贼人及其赃物在黑市流转之事,取得了不少证据。王家王恩、王福、王志、王安四人正挟带证人赃物在来的路上,不日将抵达曙光学院。”
“我不明白圣徒的意思。”
“到时你自然明白。”圣徒说道:“王家人要如何使用这些证据暂不得而知,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能在许印的婚礼上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便一定会影响到许印,或者也会引起九国皇帝纷争。”
“王家的证据不过针对几名白巾贼人而已,如何会引起九国皇帝之争?”
“白巾贼人一事,当初烈戈国虽对外宣布抓住贼人,并进行了处决。”圣徒说道:“但实际上,白巾贼人可能并没有死,而且,江湖学院院长许印极有可能就是那白巾贼人!”
“圣徒有确实证据?!”
“我们只打探到王家手中的部分证据,结合之前社里调查的一些事,很多疑点都指向了许印和江湖学院。”
“此事牵涉较大,我既没得到指令,圣徒手中如没有确凿证据说服我,我不认为应冒险协助此事。”
“我手中的确没有足够确凿的证据,但许多关联信息在一起,真相已经趋近明朗。”
“圣徒不可空口无凭。”
“当然不会!我们已经打探到,王家手中最重要的证据之一,就是找到了赃物在黑市流转的源头——王伦!”圣徒说道:“而王家在绿井镇搜集到的证人信息证明,在白巾贼人开始在天泽森林抢劫之前几天,王伦的确在森林南部绿井镇与几人结成了一个冒险小队,队伍的组织者就是许印!”
“可这并不足以认定许印就是幕后黑手。”
“是否足以认定,便交由九国皇帝和七圣。”
兰亭沉默皱眉,拒绝道:“如果仅仅如此,我不会参与此事!”
“我既然肯来见你,怎么会仅仅因为这些?”圣徒说道:“白巾贼人那事之后,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发生了,社中便专门安排了人调查此事。”
“我并没有听说调查一事!”兰亭说道:“社中并没有这项命令。”
“因为这只是两位骷髅守护者的意思。”圣徒说道:“调查一事,几位守护者意见不一,所以两位守护者自行安排了人进行了调查。”
看兰亭不说话,圣徒终于道:“我希望你重视这件事,更要理解两位骷髅守护者对潜在威胁的警惕之心!”
“可在我看来,你只是要将白巾贼人一事和许印及江湖学院联系在一起!”
“好,那我问你,剑这一兵器如何解释?”圣徒说道:“那兵器最早只出现在白巾贼人的通缉布告之中,此事之前,九州大陆根本没有这种武器!通缉一事后,有人想搅乱试听,仿制了许多,分发给了九国许多大家族,但终究无人会用。可你我在这曙光学院里却真真切切看到了,江湖学院成立之后,会用这兵器的人出现了!”
兰亭的眉皱得极深,问道:“还有别的么?”
“当然!”圣徒说道:“就是打劫手法!”
“愿闻其详!”
“拦路抢劫,乃是重犯,历来所知,贼人只求财,或图财又害命,却极少听说既打劫又要想尽办法侮辱他人的?”圣徒说道:“可许印便是如此!烈戈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江湖学院院长许印就是跑 马涧的许大扒!他拦路打劫,既要抢光他人财务,也要扒光他人衣服,这行事作风与当初天泽森林的白巾贼人何其相似?哼!不止如此……”
“什么?!”
“鸟!那鸟!”圣徒说道:“白巾贼人通缉布告、跑 马涧的许大扒和眼下的江湖学院,都有那只古怪的鸟,区别只在于跑 马涧和江湖学院的鸟秃了而已!”
“想必骷髅守护者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些信息。”
圣徒点点头,说道:“不错!但十位骷髅守护者仍对这件事有分歧,有三位守护者认为应当将许印绳之以法,五位守护者认为证据略显勉强,还有两位守护者拒绝认同惩罚许印的想法。”
“按照守护者会议的惯例,决策投票未超过半数,这事应当停止。”
“但这不会是最终结果。”圣徒说道:“王家人做的这件事,也许会给许印、江湖学院和白巾贼人这事一个明确答案,我们要做的,就是为明晰这件事,添上助力!相信真的有足够证据摆在面前时,决策投票必定超过半数!”
“然后,就要对许印动手?!”
“当然!”
一听这话,兰亭忍不住心中情急,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天泽森林的事情是许印所为,但他也并未威胁骷髅社,为何守护者偏要捉住不放?”
“我要提醒你!是否威胁骷髅社,是护者联席会议才能做出的裁定!而不是你我的判断可以决定的!”圣徒语气明显变冷,说道:“你在北境,少知南境和西境之事!此事如若不可收拾,就只怪许印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自从异族入侵,他便事事对我们横加阻碍!若不是他一直堵在跑 马涧,我们的人早已大量潜入烈戈国西境和黑暗之地边缘!”
兰亭一时情急无语。
“前两天的事你怕也有耳闻吧?!”圣徒说道:“许印放出了擒住了我社成员的假消息,险些害的我暴露身份!他这是要投石问路,逼我们现身!甚至要将我们的事公然暴露在曙光殿堂,甚至是九州大陆之上!”
兰亭听到此处隐隐一惊,喃喃道:“原来如此……”
“此人手段狠辣,做事阴险卑鄙,你终于有些了解了吧?”圣徒说罢,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两件事!大上师黎让之死,悬河峡谷分社圣徒裴前及数名部落代表死在黑炎森林之事,极可能都是这许印所为!”
“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恐怕只有他许印才知道!”圣徒说道:“黎让那晚在与你接头之后,便连夜前往风语石林,在城外树林被人用火焰法术杀死;而裴前在黑炎森林与的部落代表会面时,也莫名被一个火焰法术重伤致死!之后,我们的人勘察了现场,发现这两处杀人的火焰法术十分奇特,都留下了极浓重的刺鼻味道,显然就是一个法术,甚至是一人所为!”
兰亭的思绪立刻回到了当晚,那晚爆炸声后,她急匆匆赶往接头的营地,待到时,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兰亭小心翼翼搜遍帐篷,却在主帐中与许印相遇、交手……可兰亭不能说,她不敢说,也不想说,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希望许印被证实杀了圣徒……
可眼前这位圣徒的话,让兰亭紧张了起来:“所幸,现场有一名部落代表只是晕厥过去了,在后续的调查中,社里找到了他,他描述的凶手长相与许印极其相似,而炸死裴前和各位部落代表的火系法术宝物,唤做火焰领域蜡烛!”
还没等兰亭说话,圣徒又道:“幸存的部落代表,我已经遣人通知,让他在许印婚礼前到达曙光学院。”
“所以圣徒身边缺了人手,才来见我。”兰亭沉沉地吁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圣徒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在许印大婚前找到火焰领域蜡烛,据说那是许印的传家之宝,他定会放在随身储物石中!”圣徒说道:“只要找到火焰领域蜡烛,当场演示,许印杀人的事实定会做实,届时守护者意见便会统一,我就能为黎让和裴前之死讨个说法!”
“这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兰亭当即拒绝道:“我得到的任务只是保护圣徒安全!”
“骷髅社的安全才是真正的安全!”圣徒说道:“自骷髅社成立,不论是九国战争还是部落战争,从未有人决心与我社为敌,暗中残害我社成员,区区一个许印,安敢如此?今日,许印以一院之长的身份成立江湖学院,广收学生,这些人成长起来,必定要受许印蛊惑,与我骷髅社对抗到底!”
“我从未听说江湖学院中有教唆他人行鬼祟苟且之事!”
“那只是你没有听说!”圣徒说道:“你恐怕也不知道的,他许印能孤身一人,为非作歹,霸占跑 马涧那么久,是因为他身后有庞大势力支持,这些明里的、暗里的,只怕都是在盯着我们骷髅社!不挖出背后势力,教我们如何安生?!”
“这也是那两位守护者的意思?”
“当然!”圣徒说道:“能任职北境分社侍卫统领,我相信你自然是极忠诚的!眼下许印受伤,正是盗取他储物石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个人安危不重要,骷髅社的安全才是你我真正的安全!”
兰亭此时内心十分复杂,她一时间分不清要不要去做,可此时面对圣徒,总还要应答,于是说道:“可……即便我们拿到了,没有储物石开启法诀,也取不出火焰领域蜡烛……”
“这你不必担心。”圣徒说道:“在这曙光学院里,我们还有一位精通空间法术的高等级光系成员在,他会对储物石进行空间切割,强行打开储物石!”
兰亭心里登时忐忑,精通空间法术的高等级光系成员?!是谁?!
……
“站好了!是谁?!”
脸上淤青未消的玉澜公主正盘腿坐在床上,她面前,委屈巴巴的许印正老老实实地挨训,那小眼神儿?眨巴眨巴的还带泪珠儿,嘴唇向斜下方抿着,作势还要抽搭,配合脸上这一块淤肿、那一块儿擦伤,还真特么是实打实的可怜。这也就是玉澜公主,换个其他人,说不准就训不出口了。
“憋回去!”玉澜公主斥道:“你说不说?!”
刚要哭出声儿许印,将动静儿咽了回去,眼泪儿眼瞅就掉下来了……
这时候,站在床边的梅清极将纤细的手搭在玉澜公主的肩上,劝道:“许印哥哥现在的状态,怕也问不出个什么,我们等他好一些再说吧。”
玉澜公主抬眼看向一样鼻青脸肿的梅清极,忍不住说道:“可我们没有时间了呀!他这样要是拖个一年半载的怎么办?”
梅清极看了看许印,终于低头说道:“一年半载也不怕,再久我也可以等……”
“清极!咱说的是这个事儿么?!你怎么到了这浑人面前就忒不要强了呢!”玉澜公主站起身来,说道:“那女人不问清楚你能饶他?!看我的!清极!你帮我拽着点这浑人,让我踹他几脚,我看他说不说!”
别看许印这时候傻了,可玉澜公主踹人的条件反射深深刻在了许印的骨子里。许印一害怕,忙跑到梅清极身后,抱住了梅清极的腰。许印这一抱,让梅清极顿时手足无措、脸红到了后勃颈,这让玉澜公主心里更不爽了啊!玉澜公主怒指许印露出的眼睛,斥道:“躲?!你往哪躲?!你给我出来!说祝仪是谁!”
害怕的许印忙将脑袋缩了回去,直拉扯着梅清极的腰挡住自己。梅清极哪被人这样抱过?登时也急道:“许大哥、许大哥,放开我,我替你和玉澜姐商量一下!”
许印脑瓜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玉澜公主绕去左面,许印就藏去右边,玉澜公主绕去右面,许印就藏去左边,反正是就拿梅清极来当挡箭牌。玉澜公主更气了,一撸袖子叱道:“姓许的!你躲,我看你躲!你跑得了王八肉,还能跑得了乌龟壳儿咋的?!我告诉你!你早一点说,我兴许还能饶你,你要是不说,休怪我大刑伺候!”
玉澜公主叱罢,又与许印来来回回开始绕圈,可梅清极知道,许印现在的智力水平虽然有些恢复,但也只与三四岁的孩子不相上下。梅清极实在不忍心见玉澜公主这样为难许印,于是一把抱住了玉澜公主,将头伏在玉澜公主肩膀,劝道:“姐!我求你了,许大哥是正经人,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况且现在他受伤了,你不要再吓他了!”
玉澜公主被梅清极抱住也是一愣,这时终于能平静了一些,但还是长长叹道:“情急,我也不想置气呀,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就是堵得慌!”
“姐……”
两个女人正在说心里话,许印却贼头贼脑地趁着二人叙话溜走了。
医护室设置在木系学院里,许印本就没来过木系学院,这时候智商又跟孩童似的,出了医护室,哪能找到回江湖学院的路?而且,话得这么说,他跑了出来,哪想过去哪?!
兜兜转转,许印在木系学院里走了好些圈,也不知道到了哪处,忽然瞧见有几人蹲在一处空地,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许印好奇,嘿嘿笑着走了过去,见几人正在弹“玻璃球”,这几人是谁?竟然是王伦、陈烈、凯文、姆巴佩和博尔特!
王伦缠了一脑袋纱布,左臂还绑着木板儿,用纱布挂在脖子上,就这,“玻璃球”还瞄得劲儿劲儿的,一样傻不愣登的陈烈在一边儿催王伦呢:
“你瞄多老半天了?相面呐?!赶紧弹呐!”
凯文、姆巴佩和博尔特好像并不知道陈烈和王伦的智商遭了灾,呃……或者说,这仨人今儿个觉得陈烈、王伦的智商咋交流这么顺畅呢?大家“都能在一个正常的水平线上”,这感觉不错啊……
就是陈烈身上的味道实在不咋地,凯文插话儿还怼陈烈呢:“说完没?说完站远点儿!你今天也太臭了,咋的,拉裤裆里了啊?”
“拉你一脸!”陈烈这骂人技能从不受智商年龄影响,骂完还怼呢:“连干的带稀的,你要勺还是要筷子?”
“卧槽?!”凯文没骂过……
姆巴佩这时候凑热闹,笑着奚落凯文道:“你这口才也不顶事儿啊!”
陈烈白了姆巴佩一眼,问道:“你吃辣椒辣谁屁 眼儿?”
“呃?!”姆巴佩一愣,这是啥?脑筋急转弯儿啊?姆巴佩合计合计说道:“我吃辣椒,当然辣我屁 眼儿了!”
博尔特一听,忙拦住姆巴佩,说道:“你傻啊?他那时骂人呐,你这么说,你的嘴不就是你屁眼儿了?!”
“啊?!”姆巴佩一愣,特么这陈烈真损呐!博尔特笑着劝道:“这事儿你应该骂回去啊,哈哈哈!”
“对!”姆巴佩转头一指陈烈,说道:“我吃辣椒,辣你屁眼儿!”
姆巴佩和博尔特一起得逞似的哈哈大笑,博尔特还插话儿呢:“我俩吃辣椒,都辣你屁眼儿!哈哈哈!”
八九岁智商水平的陈烈,无情地鄙视了姆巴佩和博尔特的脑子……
凯文一拍脑门儿,叹道:“我怎么天天和俩傻子在一起……”
陈烈干脆也不搭理姆巴佩和博尔特,还催王伦呢:“你能不能弹了?不弹我弹!”
“你催个啥?我不得瞄啊?”王伦边瞄边往前探身子,胳膊越伸越长,可瞧见这一幕,凯文急了,道:“哎?哎?!你手能不能别往前探?!玩赖啊?野鸡脖子啊?你把手抽回去,架胳膊上!”
“我咋架?没看我这胳膊被人打断了正挂着呢么!”王伦争执道。
“你打断了也不能伸个手够着弹啊!”凯文说道:“你要这么玩,那我们也学了啊?你们胳膊再长、长得过我们精灵啊?”
“可不咋的!没那准头儿,你瞄一年也没用!”陈烈嘿嘿笑着劝道:“咱弹溜儿溜儿得靠真本事,你换我来,我准!”
“哎?!”凯文当然知道陈烈的手法那真叫一个准呐,别说这三两步的距离,你就是三五十步,他说扔也就扔中了,凯文忙拦住陈烈,瞪着眼珠子道:“我说妹夫!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什么妹夫?”陈烈这时候的智商,懂得啥妹夫、小舅子的。
“哎呀?好你个五花肉球子!”凯文当即翻脸,急眼道:“我特么就知道你不是个好饼,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表妹负责了?”
陈烈嘿嘿一笑,傻愣愣问道:“负啥责啊?管饭不啊?!”
“哎呀!?”凯文作势就扬起拳头,这时候姆巴佩和博尔特忙拉住凯文,劝道:“我说哥啊!你咋还动手了呢?这是好事儿啊,给咱妹子找个英俊靠谱的不香么?”
凯文一愣,当即回头骂道:“你俩是不是彪?我表妹啥样儿你们没见过啊?死胖子不要,那不砸手里了?!”
姆巴佩、博尔特:……
“再说了,我们俩有约定啊!”凯文说道:“我帮死胖子追我表妹,他帮我勾搭玉澜公主,这特么他得手了,转头儿和我玩儿反悔啊?”
凯文说罢,转头一把抓住陈烈的脖颈,龇牙咧嘴地威胁道:“我不管!我们家的规矩是概不退货!你敢耍心眼儿,我绝不饶你!”
陈烈当即就被吓哆嗦了,转头儿向王伦求助道:“队长!他欺负我!”
王伦这队长的硬气劲儿忽地上头了,“噌”地站起身来,“玻璃球”往地上一摔,指着凯文道:“瘦麻杆儿!你特么赶紧松开我们副队长!”
“啊?啥玩意队长不队长的?”凯文说道:“你们啥时候成立队伍了?啥队伍啊?”
王伦哼了一声,指着凯文的鼻子道:“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驾屁崩!”
陈烈特么还和王伦一起喊呢:“崩到南山点油灯!南山一群秃老鹰!”
凯文懵了,这特么是啥啊?就见陈烈挣脱凯文,站到王伦身后,和王伦一起喊:“啄你一脸乌眼青!”
凯文、姆巴佩、博尔特:……
“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驾屁崩!”
王伦、陈烈俩人一前一后,竟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南走,边跺脚还边走嚷道:“崩到南山点油灯!南山一群秃老鹰!啄你一脸乌眼青!”
俩人特么就这么齐刷刷走远了……
凯文耷拉着下巴,愣愣地瞅了瞅姆巴佩和博尔特,说道:“这、这、这,他们俩今天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神经病儿吧?”姆巴佩挠挠头说道:“他们是不是脑子出了啥问题?”
凯文吧唧吧唧嘴,看向远处还在走着队列的王伦、陈烈,说道:“我就说今天瞅着这俩人不对劲儿……还找咱们玩弹溜儿溜儿……”
姆巴佩说道:“典型的吃错药的症状,相信我,这事儿我有经验……”
博尔特这时却道:“不是,咱们仨和俩吃错药了的玩了这么久?”
“我回头问问我表妹,这到底是吃啥给他们俩吃成了我表妹这样……”凯文皱眉说道:“刚才的事儿,你俩谁都不准说出去,特么丢人!”
“嗯!”姆巴佩点点头说道:“可不丢人?咱们刚才和他俩玩磕界的好了,不玩抠坑儿的输不了那么多!”
“呃?!”
凯文、博尔特齐齐看向姆巴佩,骂道:“你特么能不能把嘴闭上?”
刚骂完姆巴佩,凯文就瞧见许印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干啥,他是一点儿没认出这个鼻青脸肿的人就是许印。——况且,除了开院大典外,许印和曙光学院的其他人也没啥交集,学院开院后就搞了闭门特训,哪曾与别的学院打过交道?而凯文这货更不用说了,他对江湖学院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天天蹲火系学院教学楼外等着盼着看玉澜,许印是谁,凯文关心个啥?凯文瞅了瞅许印,威胁道:“嘿!小子!刚才我们和俩傻子弹溜儿溜儿的事儿,别出去乱说,要是让我听见了,小心我揍你!”
许印被凯文这一吓,忙站起身就跑……
博尔特看着慌忙逃走的许印,皱眉喃喃道:“这个好像脑子也不大正常……”
转眼又是天黑。
直到快半夜了,玉澜公主和梅清极才发现许印不在病房,这时候二人想起来许印现在的智商也就等同于小娃娃,这怕不是已经走丢了?二人急忙跑出医护室,满学院叫魂儿似的找,可一直找到了后半夜,也没找到……
天蒙蒙亮时,蜷缩在光系学院池塘边的许印,正笑嘻嘻地瞧着池塘拍手。
池塘是土系修士、水系修士用法术造出来的人工景观,装饰花苑的,大小约有七八丈见方,最深处也就是刚没过膝盖,水里养了些鱼儿,也种了点儿荷花和浮萍。但现在这池塘可热闹了,十多名中了“咒术!迷惑术”的光系学员正在这享受生活呢:有趴在池塘边儿以为自己是青蛙找到了家的,有在池塘水里游,以为自己是鱼的,一会儿这个“呱呱”叫几声儿,一会儿那个“咕嘟”吐个泡泡儿,但你毕竟不是真鱼啊,水里好几个被淹得翻白眼儿的,打嗝儿直吐水的……最特么有意思的是,还有俩光系学员站水里摆着造型,一个特么以为自己是荷花!一份特么以为自己是喷泉!
好一幅美丽动人的荷塘夜色啊!
许印瞧着这一群人,以他现在的智商哪能理解得了这些离谱儿行为?反正是开心的不得了。这时候,许印的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于是伸手扯了一把池塘边的野草就往嘴里塞,眼见着野草就要塞进嘴里,忽地一只手抓住了许印的手腕,身旁有人急道:“许院长!可找到你了!”
许印吓了一跳,转头儿去看,见是兰亭,随即嘻嘻笑了笑,指着野草道:“吃、吃。”
兰亭心中五味杂陈,在她的认知里,面前这个人曾是如此神秘,本事更是惊为天人。而自打在江湖学院中真正相处,又发现这个人荒诞不经,有时精灵古怪、不拘礼法,有时又正经得让人望而却步……而这一刻,这个让自己摸不透的人,却忽地变成了一个孩童,天真懵懂,怎地教人心里十分难受?——兰亭皱眉蹲下去,柔柔劝道:“许院长,不吃这些,这些脏。我带你回学院,好好吃些东西……”
许印欢喜着点点头,又指着水里吐泡泡的光系学员,说道:“鱼、鱼,吃!”
“这……”兰亭皱眉看向水里中了咒术的光系学员,犹豫道:“许院长,他们不是鱼,他们是中了咒术的人,不能吃。”
许印摇摇头,笑道:“不吃鱼,不吃鱼,他们是白痴……”
“呃?!”兰亭一愣,好像许印的智力水平又恢复了一些了?! 兰亭随即问道:“许院长,你可想起我是谁了吗?”
许印天真地看向兰亭,笑着又摇了摇头。兰亭不知怎地,心里好像悬着的石头又放下了,她并没失望、也没欢喜,只是好像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兰亭劝道:“许院长,清晨天气寒凉,不要沾了水,我们回去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有利于你身体恢复。”
“不凉、不凉,好玩呀!”许印不但不听兰亭的话,反倒趴在地上,学起了青蛙,和面前光系学员一唱一和地呱呱叫。兰亭眉头轻皱,正要将许印拉起来,却见许印嚷道:“下水呀!下水呀!”
许印奔着池塘就是一个蛙跳……
兰亭情急,忙窜上前去要拉住许印,怎料许印这厮竟然是假作往前跳,实际上却是原地跳起、原地落下,和光系学员玩了个脸贴脸,哪曾真往池塘里去?!可兰亭不知道啊,这一下起步还急,赶上一脚油门儿踩到底了,“嗖”地就冲进了池塘里!
池塘水虽然不深,但架不住水底有泥、泥上有“鱼”啊!兰亭脚下被一条光系学员“泥鳅”一绊,“噗通!”整个人都栽进了水里!
从池塘里爬起来的兰亭十分狼狈,浑身湿漉漉的,脑袋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巴和浮萍,噼里啪啦直往下滴答水,一时间,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愤怒,而许印却拍手哈哈直乐!
兰亭一脸黑线,她看着许印,一时间心里竟然泛起了捣鼓:他是故意的?不会吧?他现在的智力水平……难道说有些人的阴险狡诈真的是天生的?
以许印目前的智商,他哪知道兰亭在想啥,他正要嚷“再跳、再跳”的时候,忽地听见身后传来齐刷刷的跺脚声和二乎乎的口号声:
“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崩!崩到南山点油灯!”
许印、兰亭齐齐看过去,只见二呵呵的王伦带着一队人正齐步走呢!那队形?那脚步?真叫一个齐刷刷的!
“咵、咵、咵、咵!”
队伍走到拐角,原地踏了几步,“啪嚓”一个集体立正!为首的王伦故意腆着个肚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光系学院食堂,伸手一指,嚷道:“二营长!老子的咒术大炮呢?!给老子拉出来!”
特么后边儿的几个人还真听话!
一个愣呵呵的“二营长”将一个假装成大炮的学员拉到了王伦面前,那“炮仗”嘴里“吱嘎吱嘎”地配着音,手中法杖缓缓抬起,指向了食堂窗户,杖尖儿上的宝石光芒渐起,含而不发。
“二营长”咔地一跺脚,挺胸报告道:“报告队长!装填完毕!”
“打通光系学院!找回副队长!”王伦掐腰握拳,狠狠一甩胳膊,嚷道:“开炮!”
一个“咒术!混乱术!”当即放了出去,直砸在窗户上!好大一团灰蒙蒙气息炸裂开来!
这一个法术放完,那“大炮”和拉炮的“二营长”迅速归队,队伍齐刷刷地继续往前走……
“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架屁崩!崩到南山点油灯!”
王伦带领的一帮二货……呃……不对,应该是王伦这帮二货,弄的许印快笑翻了,可兰亭却没有那么好心情,也不知道是一脑袋池塘水在滴答,还是愁得满脑门子的汗在哗哗流……
本来人家王伦没想着对许印这边儿下手呢,但许印拍手的笑声却引起了王伦的注意。王伦眉头一皱,气势汹汹地原地转了九十度,带着队伍、跺脚就往池塘这边拐。瞅那气势汹汹的样儿,兰亭隐约急了,这明显是奔着他俩来的啊!这些人的法术水平虽然不至于伤到自己,但许印却不能再受伤了!兰亭急忙趟水跑到岸边,正要喝止王伦,却猛又想起来王伦现在也特么脑子不正常呢!哪能喝的住?——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王伦,脑子正常不正常似乎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应该是他现在脑子有点人设偏激啊,纯纯地就把自己当做将军拉队伍了啊。几个二乎乎、脑子不灵光的低级咒术修士,傻不愣登地蹲在光系学院门口,不知道咋进来搞破坏,就被王伦一句:“瞅你们有点儿本事!老子就是王伦,你们几个可以跟老子一起干了!不就是打个光系学院么?怕个球?!再多俩人,老子特么敢打曙光殿堂!!”
卧槽?!这几个二货就被镇住了,跟着王伦从正门儿进了光系学院,一路打到了食堂!
可正在兰亭愣神儿犹豫的工夫,王伦的队伍已经齐刷刷站定。众人一阵小碎步,横向摆成了一个一字阵,愣呵呵的“二营长”向前跑了几步,瞭望完毕,又转身跑回到王伦面前,直挺挺立正,磕了一下脚后跟,报告道:“队长!经观察,前方地势险要!水上水下埋伏着很多人,很有可能是光系学院的精锐!”
王伦单手掐腰,骂道:“什么他娘的精锐?!我就不信这个邪!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王伦骂完,转头儿又道:“柱子!”
“到!”刚才装“咒术大炮”的二货又踩着小碎步出列了。
“柱子!去!把前方光系学院的埋伏给老子炸喽!”
许印笑得更欢了,而兰亭整个脸都黑了……
“报告队长!”
“怎么地?!”
“柱子”挺胸说道:“我法力不够了!”
“什么?!娘的!”王伦往上对了对脑门儿上缠着的白纱布,急眼道:“你个败家子儿!你法力怎么就不能省着点儿用?!”
“柱子”一脸委屈,苦着脸说道:“队长!您可得讲点儿良心啊!自打半个时辰前您把我们收编开始,您可就只拿我一个人霍霍啊!一会让我当军马、一会儿又让我放炮仗,这一路过来,属您叫的最欢了!一会儿说,柱子!去!把厕所给老子炸了!一会又说,柱子,把宿舍楼给老子崩喽!刚才还让我顶咒术大炮的岗,轰食堂,这会儿您不认账了?”
“还犟嘴?!小心老子揍你!”王伦威胁道。
“柱子”眼瞅着眼泪儿就含眼圈儿里了,王伦见状,又哄道:“嘿、嘿嘿,等把埋伏的精锐灭了,我赏给你半斤地瓜烧……”
“柱子”一听,当即大喜,笑道:“好嘞!来几位兄弟,去他们摁住,看我啃个咒术宝参轰他们!”
卧槽?这小队的成员们也特么是真听话,张牙舞爪地直奔许印和兰亭这边儿就来了!
这兰亭也不好动手啊,总不能为了救许印,去把王伦打一顿啊!兰亭此刻心里也不知啐了多少口,恨恨地一咬牙,拉起许印就跑!
以兰亭和许印的脚力,岂是身后那群低等级咒术修士能追得上的?只十数呼吸,二人就已将追兵远远甩开。
可这时,警惕性放松下来的兰亭才发现,她正拉着的许印的手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待二人停下脚步、松开手时,兰亭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兰亭低头一看,心中竟升起一阵慌乱:
“储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