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沾桐和道丞两个人一道出发前往江宁,不过十几日就到了。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派手下到玉容丝绸行的织造局观察,几日后对周围都已十分熟悉,这织造局平日除了在内工作的女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沾桐和道丞商议后决定当晚子时身穿夜行衣前去探查。
这织造局虽有看门的,但并不是什么紧要地方,也没有兵士守卫。当晚,沾桐和道丞很轻松地就翻墙而入了,进入之后找到织机所在的工坊,道丞细细地看了一遍,认定这织机与波斯织机一模一样,两人商量着应该偷一台回去作为证据,可这织机太大了,不知怎么办才好。两人正商量着,突然看到有一个黑影一跃而入,也进入了工坊,两人想躲开也来不及了,正好与那人撞上。
因夜色太暗也看不清那人容貌,双方顿时都愣住了,可双方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动,被人撞上当然不好,于是立即打了起来,沾桐和道丞虽然都会武功,可武艺一般,两人联手勉强能与那人打成平手,于是两人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击那人,那人立即闪躲,不多时工坊内的织机就被打坏了好几台,双方见状立即捡起掉在地上的织机零件作为武器,双方过了几十招,那人渐渐不敌,想找机会逃走。
沾桐和道丞立即阻拦,沾桐堵在窗口,道丞想结果那人的性命,从地上又捡起两根木棍向那人冲来,劈头盖脸一顿乱打,那人身形敏捷,都一一躲过,可身上的衣服却被划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道丞借着月光看到那人皮肤上有一个纹身,立即大叫:“你是匈奴人!”沾桐听到后一愣,那人趁两人不注意一下子窜出窗外,沾桐立即拽住那人的腿想把他拽回来,可那人猛的一挣脱,一只皮靴被沾桐拽了下来,沾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人立即逃走了。道丞道:“我去追。”
沾桐道:“我们追不上的,算了吧。”说罢沾桐慢慢站起身来,看了看手中的皮靴,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道:“殿下,那人是匈奴人?”道丞道:“没错,他身上的纹身是匈奴常见的图腾。”沾桐道:“这小小的织造局真的是藏龙卧虎啊。”道丞道:“眼下我们怎么办?”沾桐道:“我们先把我们的事做好,刚刚打的这一架正好帮了我们的忙,地上这些零件拿回去应该能当做证据了吧?”道丞道:“可以。”沾桐道:“那我们就拿些回去,再把这只皮靴带回去当做是卓大黎暗通匈奴的证据。”道丞道:“嗯,只能这样了。”两人主意已定,立即行动了起来,然后翻墙走了。
翌日,卓大黎看到织造局内一片狼藉,知道一定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立即向武王贺冷山禀报。贺冷山接报后意识到这是贺玄山出手了,但是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
沾桐和道丞回到长安后到东宫面见贺玄山,将经历说了一遍,沾桐道:“殿下,这些织机零件可以证明卓大黎的织造局偷了波斯的技艺,这只皮靴可以证明卓大黎暗通匈奴人。”玄山道:“若能坐实这件事,卓大黎必然要被问罪,也就能给王子殿下一个交代了。”
道丞道:“多谢太子殿下。”玄山道:“应该的。”沾桐道:“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玄山道:“此事我们出头不合适,到刑部找一个我们信得过的人,将证据交给他,让他上书直陈此事。”沾桐道:“好。”
沾桐在刑部找了一个刑部郎中上了个奏折,奏折中说江宁府差役在玉容丝绸行发现的织机是偷学的波斯技艺,有波斯王子为证,另在丝绸行内发现匈奴人的皮靴,怀疑丝绸行掌柜暗通匈奴人,再加上卓大黎曾与江宁府衙役斗殴,所以希望捉拿掌柜卓大黎问罪。内阁看后将奏折转给皇帝,由皇帝批阅。皇帝贺全淳看后心中有所疑虑,就把奏折压了下来,然后召内阁首辅涂幽之和刑部尚书冯真颜觐见。两人俸诏来到勤政殿,全淳道:“这封奏折你们都看过了?”
幽之和真颜道:“看过了。”全淳道:“你们说说吧。”幽之和真颜面面相觑,道:“依法处置即可。”全淳道:“依法处置用得着把你们叫到这里吗?”幽之和真颜沉默不语。全淳继续道:“一个小小的江宁府差役,怎么就能请得动堂堂的波斯王子为其作证?他又是如何得知这织造技艺是波斯的?”真颜道:“这个询问一下便知。”
全淳道:“不要在这里打哈哈,如果你们不敞开了说,现在就可以回家颐养天年。”幽之道:“陛下,兹事体大啊。”全淳道:“算了算了,唉,可悲啊。”幽之道:“陛下,或许此事起因就在波斯王子,他怀疑卓大黎偷窃波斯技艺,所以才前去调查的。”全淳道:“若是这样,他怎么会怀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宁的一个小小的掌柜,这个波斯王子来我大虞才多少时日啊,怎么就对大虞这么了解了?”
幽之道:“这就难说了。”全淳道:“这背后恐怕又是骨肉相残之事啊,古往今来为了这个帝位多少兄弟反目成仇,多少山河支离破碎,现如今还是这样啊。”幽之道:“陛下不必如此,众皇子都是为社稷着想,若真有人偷盗波斯技艺,自是该严惩啊。”
全淳道:“若真有此事,江宁府派人去查一下就行了,江宁的事牵扯到千里之外长安城中的一个王子和万里之外的匈奴,怎么这么快证据都有了?背后若是没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怎么办得到,有人这么做就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另外,此事起因可疑,这件事牵扯到的人太多了,能把这些人都卷进去,双方都是下了重注的。”
真颜道:“陛下,无论如何此事朝廷都要给个交代啊。”全淳道:“若真的按照奏折上所说的坐实了此事,不仅朕的儿子们受到牵连,而且与匈奴的关系也会骤然紧张,皆非社稷之福啊。此事不能莽撞,刑部侍郎周铭甲做事一向沉稳,就让他去江宁复查此案吧。”真颜道:“微臣遵旨。”全淳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幽之和真颜道:“微臣告退。”说罢退下了。全淳又命掌印太监江星辽叫来了卫将军韩争羽,命其带领两支羽林军分别前往东宫和武王府,在东宫和武王府外警戒,任何人不得出入,命太子和武王在家好好读书。
两支羽林军立即行动,将东宫和武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玄山在东宫顿时惊恐万分,不知是何缘故,玄山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左思右想,一切都没有问题啊。”沾桐道:“殿下,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不知道外边的情形啊,不过陛下并没有拿我们问罪,说明我们并没有犯错。”
玄山道:“不不不,就算我们犯了错,父皇也不一定会问罪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难说啊。”沾桐道:“陛下限制我们的行动,一定是不想让我们再插手此事了。”玄山道:“嗯,有道理。”
武王府内,冷山道:“最近几日你都听到什么没有,父皇为何如此啊?”迎朔道:“我听说波斯王子曾数次去过东宫,别的就不知道了。”冷山道:“波斯王子一向不介入朝局的啊。”迎朔道:“是啊,难道他也倒向贺玄山了?”冷山道:“波斯距我大虞太遥远了,他倒向贺玄山能有什么好处?!”迎朔道:“是啊,没道理啊。”
冷山道:“我们最近也没做什么啊,上次重开边境贸易我还被父皇嘉奖了呢。”迎朔道:“现在府上的人都出不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冷山道:“现在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此事与我有关,而父皇又不想让我介入,所以才这样。”迎朔道:“有道理。”冷山道:“还有,此事父皇很生气,所以才会不顾我的颜面令羽林军看守王府。”
迎朔道:“是啊。”冷山道:“算了,我们钓鱼去吧。”迎朔道:“难得殿下这个时候还沉得住气。”冷山道:“沉不住气又能怎样。”迎朔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