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百里无月则是罕见的没有去接齐天弈的话,反而带着几分歉意开口道:“其实关于这次任务,有件事还未告诉你……还有他们。虽然说这次任务的难度和完成后的回报的确是相配的,但是我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另外一事,也是眼下只能告知于你的事情。”
齐天弈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试探着问道:“百里聆风?”
“此次任务的位置,在卫国境内,靠近炎国国境的那一大片区域,据说近期经常有山匪洗劫村落,最开始派出的一队官兵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被歼灭。后续也有九霄的弟子前往,但与其交手后亦是死里逃生,山匪为首者据说已有倒海境的修为。本来此类事应当是卫国朝廷派强者前往才对,但因为那里是与炎国交战后存留之地,一些界线两国甚至还未谈判清楚,所以便只能让九霄的弟子前往,”百里无月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但是我听唐师兄说,这并非是卫国朝廷派人来求助,而是九霄中的弟子将消息带回后由九霄找上的他们。如此一来,那个可能性便更大了。”
“若真是如此,那此次前往的危险,恐怕比预料的还要大。”
“自然是这样,从并非是任务的角度说,我也十分犹豫究竟该不该将你们拖入此事之中。但是我又没法去让自己对此视而不见,”百里无月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后才又吐出了一句话,“若你还是决定带着我们前往,那我必然会抢走最危险之处。”
“不必如此……”齐天弈摇了摇头,“不必将此事看的太重,也不必将我们看的有多么不堪,这只会是一次任务,而你也凑巧能去打听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仅此而已。”
齐天弈拍了拍百里无月的肩膀,打开了屋门准备向里走去。
而就当他半只脚已经步入屋内之中,一抹寒意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沿着脊背直冲脑后。瞳孔骤缩的同时,腰间的燎南之火裹挟着一团烈火出鞘,借着齐天弈此刻肉体所能达到的极限的速度向着疾风袭来的方向砍去。
拳与剑锋相撞,前者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只留回过神的齐天弈一人愣在了原地。
“看来下次还是留点气力比较好,还真是小瞧你了。”百里无月从地上跳了起来,顺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齐天弈眉头微蹙,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自然感受的出,方才百里无月的偷袭只是个简单的试探,所有的气力在其拳头撞到剑锋之前便已被全部卸掉。
“行吧,我也走了,至少现在算是放心了点。”百里无月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又何时骗过你们……”看着离去的百里无月,齐天弈吐出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燎南之火重新归于剑鞘之中。
这些天的修炼,在方才与百里无月交手的那一击中被完全展现了出来,甚至说因为这一次拔剑,齐天弈能感受到自己的命海都随之产生了一次颤动,将原本不该再此刻溢出的真气给震了出来。
久旱逢甘雨。真气流过全身的感受对于此刻的齐天弈来说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但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的确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齐天弈的眼底悄然染上了一抹金光。原本属于他的那一份东西,在丢失了数日后也终于比预想的提前回到了他身上。
……
三日来,锻造炉一里内的植被几乎都已经枯黄萎缩,而最中心那一圈则是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山脉,加上那几座完全变了色的木屋。
方圆十里之内,依然能感觉到那残留于此、久久无法消散的高温。而步入山谷的人更是能直接感受到极致的炎夏究竟是何种滋味。就连是在其中的一些匠人都没法长时间忍受,时不时跑到山谷外最近的一条溪流边散去满身的热气。
在齐天弈的印象中,能造成如此景象的高温,还只有欧阳曦的朱雀真火才能做到,而若是要做到如此大范围的影响,那恐怕十个现在的欧阳曦都完全不及。
沿着依稀辨认出的那条路,齐天弈再次来到了那间木屋前。还未等他叩门,杜乾便抱着那个木盒从屋内走了出来。
“待回去后滴血认主,这把短剑便算是成了一件利器,”杜乾将木盒递给了齐天弈,又补充道,“但是因为残片的大小完全不够成为完整的剑身,因而我把它镶嵌进了习剑之人所利用最为频繁的位置,虽然灵铁的强度同样不高,但因为有残片的影响或许会减弱几分,具体还需你自己的摸索。盒中所剩的是此次用不上的灵铁,你一同带回便可,下次若是还需锻造其他武器再将它们带来。”
齐天弈接过了木盒,屏住呼吸拨开了扣锁,定眼向着盒中看去。
一把古朴的短剑,静静躺于木盒的中央,它的色彩完全算不上新艳,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黯淡。但即便没有伸手触碰,剑锋上的那一股寒意也异常的明显,而那一块色彩与周围截然不同的位置,毫无疑问便是那块残片,虽说如此,两者之间却是看不出任何镶嵌的痕迹,仿佛它们本就为一体。
“多谢杜老了,剩余的灵铁,您老若是不嫌弃便权当是此次的报酬,虽我自知这远远不够此番锻造中锻造炉的消耗。”
“老夫向来有个规矩,若有人求我打造神兵,除去所需铸铁外不会再要任何的补偿,因为这对于一位匠人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此外,这处的锻造炉所用之火,来自于九霄下方的一条地脉,老夫所做也不过是将其中的火焰引起加以利用而已。”杜乾替齐天弈合上了木盒,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沉吟了许久后,齐天弈朝着木屋郑重的鞠了一躬,随后抱着木盒向着来时之路走去。
他当然能看得出,三日前的杜乾和方才的杜乾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每一个动作上,杜乾都存在这一个细小的停顿,这并非是先前的什么习惯,而是锻造后疲倦的身体在反抗,但从精神上来说,杜乾却是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状态,就连肉体上的疲惫不堪都没能影响到他难以掩饰的激动。
“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不管年岁再如何增长,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同样身为半个机关暗器师,齐天弈自然能感同身受对方的心情。
一滴血顺着齐天弈的指尖缓慢滑落,掉在了那把短剑之上。紧接着便是那一道可刺穿一切的金光,将整个木屋照耀的比白日还要明亮,足足过了十余息的功夫才慢慢弱下。
齐天弈拿起了这柄短剑,将其插回了同样放在木盒中的剑鞘之中。不知是因为灵铁的原因,还是这几日的修炼起了作用,他能感受到自己与那块残片之间的联系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从开始的充满敌意到眼下的不再有排斥。
“眼下,也只能当成一个制胜的奇招或是保命之法……”
正如杜乾所说的那样,虽然这已经是一柄还未一尺之长的短剑,但因为残片实在是不够大,而且作为剑锋的部分还极为有限,因而这把剑能发挥出绝对作用的位置实际上只有那短短的五指之宽。
但同样毋庸置疑的是,这五指宽的剑锋一旦真的砍上敌人,那所能留下的创伤将是足以让对方顷刻间失去战斗力的。
“所以,你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被何物斩碎成一块残片……这世间真的存在此物吗……”齐天弈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将短剑佩在了腰间低手便能拔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