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闻磬在第七重镜子中已经丧失了意识,但现在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遭遇的一切。
眼前的画面不再继续变大。闻磬又让索菲亚扭动了一下脖子,画面也随着发生了变化,以旋转的视角围绕金字塔不断缩小,而且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有无人机在金字塔上方高速盘旋着,盘旋的半径迅速增大,拍摄的轨迹也沿着巨大的螺旋形曲线。
闻磬和几位姐姐看到画面中的金字塔处在倒立的圆锥体空间的最底部,即便不知道具体的尺寸,但肉眼可见仍感觉到无比宏大,让人不寒而栗,并透着神秘与庄严。周围的斜坡上开凿出一圈圈相互平行的平面,每一个如房屋般的古老石质建筑都均匀分布在每一层的平面上,以金字塔为底部的中心,大体呈现出螺旋式上升的形貌。
闻磬想起在第七重镜子的幻景中,所有的一切都处在深不可测的水下,金字塔从顶端向下突然断裂,扯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越撑越大,直到整个金字塔像被撕扯的香蕉皮一样四分五裂。
一只巨型怪物从被撕裂的金字塔中钻了出来,它口吐熔岩,之后又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填充了整个倒立的圆锥体空间,所有建筑都没有逃过漩涡的侵袭,通通被席卷,化为了废墟…
这时,画面似乎定在了某个瞬间,静止不动了。
“索菲亚,你再扭动一下脖子。”
索菲亚按照闻磬的指示,让金色项圈上的圣甲虫宝石稍微转了一个角度,但画面中景象依然静止着。
“你站起来试试。”
无名和卢氏两位姐姐将索菲亚搀扶起来,画面依然一动不动。
站起身的索菲亚深深送了一口气,紧绷的全身终于得到了放松。
闻磬紧盯着眼前的画面,此时画面中宛如之间宏观场景的纵向切面,以金字塔尖为切入点,金字塔与两侧平缓的斜坡构成一个类似英文字母W的形态。
虽然此时画面中的金字塔距离已经很远,但闻磬总感觉静止的画面似乎也在传递着某种重要的信息。
闻磬回头看看索菲亚脖子上依然闪烁淡蓝色光芒的圣甲虫宝石,对索菲亚说道:“你脖子上的圣甲虫,或许本事就包含了这些重要的信息,等待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在这石壁上的空白处以动态影像的方式投射出来。”
说完,闻磬又将目光转移到投射影像的画面中。就这样认真看了几分钟的时间,眼前的画面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闻磬,我们该往回走了,无论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我们要重新回去,先想办法找到出路才好。”卢氏姐姐说道。
“我现在有种强烈的感觉,我们并没有走错路。你们看,索菲亚脖子上的淡蓝色光芒还没有消失。这个金字塔,一定隐藏着我们来到这里的…”
“快看!”闻磬的话没有说完,就传来了索菲亚的惊叫声。
其实此刻,每个人都已经看到了画面中发生了什么。
金字塔竟然凭空转动起来,原地缓缓地逆时针转动,一直旋转了360度。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内,闻磬和几位姐姐没有讲一句话,他仔细地观察金字塔的转动,以及金字塔周围的环境。在金字塔停止转动后,一切又如之前,完全恢复到了原样,就像金字塔根本没有转动过。
紧接着,画面瞬间消失了,就像播放幻灯片的投影仪突然断了电,那一片岩壁又变成了一片空白。
闻磬再看索菲亚脖子上的圣甲虫宝石,淡蓝色的光芒彻底消失了。这处狭窄的空间,又重新被远处熔岩发出的微弱的红光填满。
“圣甲虫宝石和画面中的金字塔之间存在怎样的联系?这处金字塔在什么地方?它为什么会转动?为什么我在镜子内的幻景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却是出现在水下,还有一只从金字塔冒出的巨型怪物?还有,我们所处的这条甬道,是开凿于地下,还是处在深山中的隧道?为什么这处被厚厚的岩石包裹的狭窄空间,通向了宛如深渊最底端的火海?那些火海中的熔岩,我们感觉不到滚烫的热度,但释放出的光芒,现在却能将整个甬道照亮,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闻磬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吐露出来,感觉自己所进入的地下迷宫,不仅没有靠近出口,反而越陷越深,越来越迷茫。这所谓的迷宫,更像是潜伏在心底的迷宫,在接二连三的特殊遭遇下,被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
“但是,迷宫不就是这样吗?只有越陷越深,才能越来越接近出口。”索菲亚此时的一句话,让闻磬既欣慰又惊异,她好像知道自己此刻心中的感受。
听完这句话,闻磬像受到了某种启发或刺激,发出叹息一声,坐到了地上,依然盯着那片空白的岩壁,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一动不动。
那片空白处,在红光的映衬下,就像一张打了荧光的印钞纸,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用特殊的晕涂法绘制出来的暗色底纹。如果不长时间定睛查看,很难瞬间看得出来。
这个轮廓,闻磬借着红光反复打量着,也许是足够用心的原因,模糊的轮廓在闻磬眼中逐渐变得清晰,直到闻磬看出这是一个人的形状。
闻磬站起身来,再次靠近空白的岩壁,一边仔细查看着他发现的人形轮廓,一边用手抚摸着,又把身体摆出某个造型紧紧贴在岩壁上,还时不时将鼻子贴紧岩壁,好像在闻上面的气味。
“闻磬,你在干嘛?”索菲亚问道。此时,几位姐姐还都不知道闻磬发现了什么。
“现在说来像是很久以前了吧,我在一部小说中读到过,有一个房客,入住酒店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就是人们常以为会有怪事发生的尾间,晚上借着月光,这个房客突然看到墙上有个人走了出来…房客吓得不清,赶紧冲了出来,报了警。警察到了后才发现,这间房墙里面藏着一个死尸…房客看到的是尸体积年累月渗出来的尸油,竟在墙面上形成了一个人的轮廓…”闻磬说道。
“你像傻子一样看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找不到出路,现在都自身难保,你还有心思讲故事。”索菲亚情绪低落地埋怨道。
“不,可能是我多想了,但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个故事还真就成了线索。”一边说着,闻磬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敲打着那片留有空白的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