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仙的父母同意尝试一下,薛仁就让李羡仙去找两个竹席来,李羡仙也没问,就去了西边的暗间,抱来两个卷着的竹席。薛仁接过一个竹席,解开,铺设在地,接着又拿过李羡仙手里另一个竹席,解开,和刚才的竹席留有些距离并排铺开。
薛仁让李羡仙的父母分别躺在竹席上,李羡仙的父母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
待他们躺好,薛仁则坐到中间,说道:“我需要用手搭在你们的手腕上,才能感知你们的噩梦,还请允可。”
李羡仙的父亲倒没有什么,李羡仙的母亲有些难为情,李羡仙则说道:“母亲,刚才把你从床下拉出来的就是神仙大哥哥!”
被拉过一回手腕,又是神仙,李羡仙的母亲也就不觉得搭手腕是冒犯了:“好吧。”
薛仁听后,用两只手分别搭在李羡仙父母的手腕上,叮咛嘱咐:“尝试着入睡,让噩梦出现!”
窦若兰看到薛仁这个样子,想起当初和薛仁的相遇,那时候薛仁听到她心里的噩梦,让她带他回家,需要同卧在竹席上,然后秋练等跳出来的情形,她可单纯地相信薛仁来着,结果被秋练等当成了登徒子,忍不住想笑。
窦若兰看得入迷,李羡仙也投入忘我地看着,过去些时间,李羡仙的父母呼吸均匀,越来越轻,并传来微微的鼾声,薛仁也得到信号,微微闭上双目。
“大哥哥神仙会帮助我父母祛除噩梦吗?”李羡仙从来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没有底,生怕自己的父母永远不醒,或者再从噩梦里惊吓着醒来,小声说着话,靠近窦若兰,抓住了窦若兰的手。
窦若兰回握住。
窦若兰对薛仁很有信心,安慰着:“相信你的神仙大哥哥,他会救你的父母亲的。”
一个少女,一个小女孩,把目光都集中在薛仁的身上。
薛仁搭着李羡仙父母的手腕,随着两夫妇的入睡入梦,薛仁也进入到那个梦中。
梦里,触目所及的都是黄沙和沙砾,以及大大小小的石块,了无生机,只有几棵梭梭树在飞沙走石里坚强地活着,当视线拉远,能够看到在茫茫无边的沙海里屹立着一座朱红大门,这道大门下面深埋泥沙,上可与霄汉相接,颜色深红,斗大的门钉熠熠夺目。
飞沙笼罩,让朱红色的大门仿佛如在仙山缥缈之境。
朱红色的大门下出现个小女孩——小女孩如同虚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原本虚妄的身体,渐渐变得真实。小女孩穿着花衣裳,眉眼如画,轻轻挪动脚步,每走过一步,地面的黄沙都泛起少许。
女孩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不是别人,正是李羡仙,在李羡仙走向的地方,既是距离红色大门十余丈之处,站立着李羡仙的父母。
作为旁观者出现在梦里的薛仁看到如此场景,自言自语:“这整个梦里都是很正常的,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不对,那扇朱红色大门,确是有点诡异,就算是天上的天门也不及此。还有,刚刚李羡仙好像虚空一般从朱红色大门里走出来的。”
在薛仁思虑的时候,李羡仙逐渐走向自己的父母,越来越近,相距不过丈许的时候,朱红色大门轻轻开了一条缝隙,里面吹出一阵阴风,阴风气势汹汹,裹挟而来。在阴风之中,出现火眼狻猊两个扁扁的形体,火眼狻猊和阴风一起奔向李羡仙,而在奔来时火眼狻猊渐渐丰实起来。
火眼狻猊奔到李羡仙身后,吐出一口气,这口气如同旋风,将李羡仙卷起到半空中,火眼狻猊飞起,推着旋风里的李羡仙向朱红色的大门而去。
“仙儿!”李羡仙的父母始料未及,无助地喊叫起来,同时向前追过去。
旁观的薛仁则也是猝不及防,不曾想阴风里的火眼狻猊这么快赶到,并快速吐出旋风,等到旋风里的李羡仙被推着离去时,他方化出驺吾的原身,腾空飞去营救。
驺吾飞过去,火眼狻猊回头看见,扔下旋风里的李羡仙,飞了过来,和驺吾斗在一起,而旋风依旧裹着李羡仙飞向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驺吾和李羡仙的父母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羡仙被带入了那扇红艳如血、恐怖如斯的大门,再也没出来。
窦若兰和李羡仙看着薛仁面上出现惊奇、紧张和懊恼无奈等神情的变化,突然,薛仁一声惊叫,从梦里醒来。
薛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是火眼狻猊,我没能帮助他们摆脱噩梦。”
“神仙大哥哥,你······”李羡仙张口结舌。
“我没事。”薛仁安慰道。
这个时候,李羡仙的父母也从噩梦里惊醒,醒来后猛然起身,眼神惊恐呆滞,看到身旁的李羡仙,方才安心,恢复过来:“我们的仙儿还活着。”
李羡仙扑过去,倒在最近的母亲的怀里。
李羡仙的父亲转向薛仁:“你出现在我们的梦里,你是那只想要营救仙儿的异兽!”
“没错,我就是那只异兽,也就是《山海经》里的驺吾,可惜斗不过火眼狻猊。”薛仁低下头,愧疚不已。
李羡仙的父亲道:“是那个火眼狻猊太厉害!你尽力了,我们一家都感激你!”
薛仁站起来,走到窦若兰身边,面向李羡仙一家:“我暂时没有办法对付火眼狻猊,也就不能祛除噩梦,我无能为力。很抱歉。我们得要赶路了!”
“神仙大哥哥,你不要走。”李羡仙起身,过来拉住薛仁,“救救我们一家。”
薛仁和窦若兰对望,满脸无奈,看来不把这件事摆平,两个是难以独善其身的,假如不管不问,以后肯定良心难安,也会做噩梦的。
“既然做了好事,就要好事做到底”,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
薛仁打算秉承这样的宗旨:“我们先去绛州,找找我们的朋友,或许在朋友的帮助下,我才有办法。”
“你们会回来吗?”李羡仙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们肯定还会回来。”薛仁打了包票。
李羡仙和父母站在院子里,目送薛仁和窦若兰离开,李羡仙还不忘说:“神仙大哥哥,你一定要来呀。
我等着你。
我们全家也都期盼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