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机流转剑在手,燕影轻拂袖如云。
当泰平与顾左等人重逢之时,冷月正与最后一头地狱犬缠斗。对于狂暴异常的地狱犬,冷月进入幽冥地府之前是想象不到的,更没有想到它们的战斗力极其强悍,比僵尸怪还难对付。
十二头地狱犬结成犬阵,配合默契地围攻冷月。青阳云莺严阵以待,守在缇谧与吴潜身边,一直密切地关注动向。冷月注意到,十二头地狱犬中的一头是首领,进攻往往留有余力,常常以咆哮声指挥其他地狱犬,攻击冷月的薄弱之处。
当然,每当冷月示之以弱,露出身法破绽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头地狱犬要倒霉了。纵然冷月有归墟神功护体,又借助归墟之灵达到神仙武境,对付地狱犬还是心有余悸。每当一头地狱犬被击伤,都会以玉石俱焚的状态,疯狂地向冷月进攻,导致其他地狱犬不敢靠前。受伤的地狱犬会吐出黑雾,身体也会飘出黑雾,使它像驾着黑云的天犬一样,为了责任战死到最后一刻。
杀死一头又一头死战不退的地狱犬,冷月心中那种莫名的纠结感就越来越强烈。显然,地狱犬是幽冥地府的守卫者,面对进入此地的一切外来者,都要表现出大无畏地攻击决心,以自己死亡的代价去践行责任。从这一个角度上来说,冷月认为地狱犬比某些恶毒的人更值得信赖,也让她对自己担负的责任有了重新的认识。
在一种胡思乱想的状态下,冷月解决了十一头地狱犬,只剩下这一头体格更大、诡计多端的地狱犬首脑了。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同伴,地狱犬首脑露出恐怖的样子,绕着冷月来回兜转。从它的眼神中,冷月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绝望,更看到了一种决绝的恨意。让我杀死你,完成你的使命,做一个忠诚的好卫士吧!冷月平静地看着地狱,心里默默地说道。
突然,地狱犬猛地向冷月扑来,张开大口,试图一口吞掉对方。冷月自然不敢正面迎战,她非常清楚,若是被地狱犬咬上一口,非残即死,断无生还的可能性。同时,冷月知道地狱犬狂暴有余,毕竟只是一头野蛮的地狱恶兽,绝不会有超过常人的攻击套路。冷月照方抓药,身子向左一晃,将归墟之灵的气机剑藏于右方,准备乘地狱犬掉头之时,给予它致命一击。
令冷月万万没想到的是,地狱犬居然没有上当,双眼射出诡异的绿光,紧紧盯着几近虚无的归墟之灵,好像将其当成了一块骨头。冷月见势不妙,连忙双掌齐挥,以归墟神功的掌力猛击地狱犬。地狱犬不为所动,竟弓起后背硬抗了冷月的掌力,并乘势飞掠向归墟之灵。归墟之灵旋转向上,眼见就将摆脱地狱犬的攻击范围。结果,地狱犬在空中一挺,右爪喷射出一股黑烟,化为虚幻锋利的爪子,将归墟之灵的灵气抓破。归墟之灵在半空中跌跌撞撞,射出数道暗淡乌红的光芒,好似一片血雾,如同人受了伤一样。冷月与归墟之灵心意相通,感觉自己的心头被刀狠狠地扎了一下。
大怒之下,冷月不再手软,以归墟神功九层功力挥出一掌,狠狠地拍在地狱犬的头上。地狱犬闷哼一声,再无发动攻击的能力,像一个被抛弃的破旧包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地狱犬抽搐了两下,空洞洞的眼睛望着洞顶,似乎心有不甘。
冷月看着倒在地上的地狱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归墟之灵飞到冷月的面前,如同受伤归家的游子,落在了冷月的掌心上。冷月调运真气,缓缓注入归墟之灵,使暗淡之光灿烂少许。
冷月知道自己算是在幽冥地府闯了大祸,不知道幽冥之灵会不会报复自己呢?即使幽冥之君不出手,魔界九帝的灵魂又该如何毁掉呢?
“主人,你怎么了?”看着陷入沉思的冷月,青阳云莺担忧地问道。
“是啊!冷姑娘杀死了地狱犬,怎么反而忧心忡忡呢?”缇谧与吴潜也走过来,脸上既有对冷月的敬佩之情,又有对地狱犬反感的恐惧之意。
“我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冷月运气调息,发现她的穿透迷雾之能消失了,仿佛异术被神秘力量封印了。看来归墟之灵受了伤,我要更加小心谨慎了。她暗自想道。
“难道冷姑娘忘记羊皮卷了吗?”缇谧提醒道。
“羊皮卷是寻找幽冥地府的关键,却没有发挥一点作用,现在又怎么对主人有益处呢?”青阳云莺有些不解,看着缇谧与吴潜。
缇谧没有反驳青阳云莺,继续对冷月说道:“难道冷姑娘忘记我的话?元始神尊的法身曾对我说过两句箴言,其中一句正对应羊皮卷呢!”缇谧脸上露出淡然一笑。
“真的吗?”青阳云莺一反常态,伸手抓住缇谧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急切。
“哦?娥帝若是不说,我倒是将羊皮卷忘记了。”冷月说着,从怀里掏出锦袋。她将锦袋口打开,将羊皮卷取出来。青阳云莺打着火石,迎风轻轻地一晃,一抹温暖的光亮闪烁着,使人有了心安的感觉。
黑暗中的光明,与空气一样,是人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有了这一点微红的光芒在石洞中跳动,先前布满巨大石洞上方岩壁的鬼火偃旗息鼓,仿佛有人将鬼火全部抹去。除此之外,由三十六个僵尸怪变成的绿光柱暗淡无光,如同被那抹希望之光比下去,好似绿潭之水慢慢地退向了远处,退向了石洞的幽暗之地。
冷月将羊皮卷展开,轻轻地铺在地上。这张羊皮卷不大,上面没有太出奇的东西,只是画了一些图而已。得到这张羊皮卷颇为不易,恰好赶上盐商帮会 发生内讧,冷月才得以乔装改扮,跟随帮主魏道进入盐铁阁,乘着魏道感慨缅怀的时候,将羊皮卷偷了出来。
依照卓然坛主的说法,羊皮卷的来历颇为不凡,乃是才旦多洛历经千辛万苦,从天域雪山的神秘古堡带出来的。据才旦多洛回忆,那座神秘古城有亚夏遗风,或者说有中土部落神之信仰,曾经一定非常辉煌。可能经过一场大变故或是灾难,这座古城被人遗弃,如今城内长满绿植,看不到半个人影。因为古堡里阴森可怕,才旦多洛不敢停留太久,就带着在古城中心宫殿找到的一部破损的羊皮卷出来了。
得到这张羊皮卷后,冷月不止一次地仔细观察,试图从中找到寻找幽冥地府入口的信息。然而,几个人在苍岭深谷转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如愿,直到青阳云莺带回一枚鬼工球。
羊皮卷上画了三个简单的画,其中一个图上画了五个星星,好像还有一条蛇在星星之间游动,正在爬向南方。冷月对这个画印象深刻,源于她在幽灵船上见到的一幅画。在那张画上,画了喷火的大山,还有一条黄金巨蟒在地底游动,向另一座南方的如同五星相连的山逃去。一个女子披着五彩霞衣,英姿飒爽,祭起了一柄小小的斧子,劈向了苍茫的大地,将那座五星山川展露在世人面前。冷月与青阳云莺交流过,认为喷火之山指的是火龙川,而那女子画像与冷月颇为神似,应该是暗指冷月本人。
“除了这一幅有五颗星星的画,云莺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玄妙之处。”青阳云莺看着缇谧,不知道娥帝会怎么说。
冷月也扭头看着缇谧,心中满是期待。缇谧朝冷月笑了笑,问道:“这张羊皮卷上的画真的只是画吗?”
“我不明白。难道画不是画,还会是别的东西吗?”
“人的眼睛所看到的画,只是一种具体或虚幻的表达,而被封印在画中的思想与世界,才是一幅画最该被珍视的东西。”缇谧抬起头望着冷月,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我从来没有像缇谧这样想过。”冷月被缇谧的表情打动。这还是那个曾经权倾天下的娥帝吗?她眼中流露出的悲伤与思考为何如此动人?缇谧的灵魂难道超跃了人界?
“有时候,光靠思想无法接近真相,或者说真相并非那么重要,关键在于用心地感受与体会。”缇谧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抚摸羊皮卷。
“我觉得娥帝有点儿故弄玄虚,怎么好像一个巫婆呢?”青阳云莺附在冷月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不要胡说八道。”冷月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