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花香四溢,绿海泛波,月影婆娑。
胡杨川的南坡脚下有一片金沙滩,像天神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毛毯。沙滩在绿海水波的映衬下,泛着如幻如梦的金光,仿佛梵祖法身涂的金光油彩一样。胡杨川的最高处有一株大胡杨,足有几百年的历史,如同一位家族老者似的,借着夜色望着不远处的胡杨林。
那片胡杨林非常辽阔,位于胡杨城的北方,可能是世间最大的一片。胡杨是世间乔木树种中极为稀有的,被喜欢此树的人称之为黄金之树。大胡杨若是粗的话,需要数人合抱,如同一尊金色雕塑。胡杨树干通直,木质纤细柔软,树叶圆润如杨、阔大清香。
胡杨喜光、抗热、抗干旱、抗盐碱、抗风沙,不适宜在湿热的气候和粘重土壤生长,却能从根部萌生幼苗,所以才可在干旱之地生长,忍受荒漠中干旱的环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胡杨对于稳定荒漠河流平衡,防风固沙,调节绿洲气候和肥沃的森林土壤,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乃是沙罗半岛最为重要的树种。
大胡杨下站着两个人,正神色平静地欣赏夜色。左边一人年纪在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十分高挑,面如冠玉,颌下蓄着短须。他就是颜卿,曾经赫赫有名的京师学士。如今,颜卿则是梵教信徒,是驳倒众多梵教高僧、圣僧的梵法传道者。
颜卿闭着眼睛,用手捻着手中的念珠,回忆一段段往事。颜卿出生在京师属地米镇,家族在当地有些名望。年纪很小的时候,颜卿就学问不俗。为了有一番成就,颜卿去了勤岭学城,师承大学士蒂戈。蒂戈非常赏识他,将颜卿推荐进入良师雅轩。
作为最勤奋的学士之一,颜卿一度被视为学城的优秀学士,原本有希望继承蒂戈的衣钵,成为七位大学士中的一员。不过,蒂戈与高维争夺太学士的位置,引起了学城出现动荡,使颜卿的心理发生变化。后来,蒂戈退出太学士争夺,前往帝都辅佐昭皇,被任命为帝国大学士和国师。颜卿也离开学城,得到孟禹邀请与任命,成为京师的学士。
在颜卿担任京师学士期间,他的恩师蒂戈领命昭皇,曾去尘服大陆学习梵教,以便了解此教能否与七子之教融合。从那个时候开始,颜卿就对梵教有所关注。因为机缘巧合,颜卿认识一位名叫勒巴图的落迫刀客,了解到神秘莫测的三面树神神话,还知道不少梵教的趣闻。
每年冬节一至,颜卿都会前往昭阳,为恩师蒂戈祝寿。蒂戈对这个爱徒非常喜欢,往往要留他多住几日。在昭阳逗留期间,颜卿通过蒂戈引荐,认识了桂花大街种桂阁主人司徒雷。司徒雷出生在鹫关境内雪晴川脚下的光华镇,其曾祖父是大名鼎鼎的司徒瑞安,乃是辅助庄帝的名将。
司徒家族是老派贵族,在帝国军部有很强的影响力,司徒雷的弟弟名叫司徒杨,与明旷都是军部的司徒。司徒雷与其他贵族不同,热衷于研究梵法,是一个极为虔诚的梵教徒。与司徒雷交流多次,颜卿对梵教有了更多理解,也在心底埋下了拜访梵教总坛的种子。
两年前,蒂戈准备筹办六十大寿,颜卿再次启程到了昭阳。在此期间,颜卿得到扶垚引荐,认识了梵教圣僧浮尘。浮尘是菩提山下门巴部落的贵族,家族控制萨尔图湖,多出黑羊王朝的大臣,在玻佤半岛名气极大。不过,浮尘不贪图荣华富贵,自幼喜欢钻研梵法,立志成为一个梵教最忠诚的教徒,改变世人的贪念与欲望。
浮尘在菩提山上坐禅,自悟梵法与梵经,渐渐名声大噪,被梵教僧侣所推崇,最终成为如今梵教两大圣僧之一。浮尘希望改造梵教繁文缛节式的教义,使更多人在梵教中寻找解脱,找到自己生命的归宿,故而经常应邀前往大陆诸邦,向当权者宣扬梵法。浮尘在波西女大公舒格襄助下,渡过金角湾海峡,经由沙罗半岛抵达安兰,意欲使梵教扎根于亚夏大陆文明昌盛之地。
与浮尘的交流过程中,颜卿感受到浮尘心胸开阔,不排斥与七子之教、天帝教和诸多教派碰撞,甚至不害怕彼此教义相悖。这使得颜卿坚信一点,宗教融合不是毁灭,而是教派长盛不衰的根本,更使他坚定成为梵教徒的想法。为此,颜卿乘着昭阳动荡之机,离开银夏帝国,穿过大漠国控制的疆域,抵达到金角湾一带。结果,颜卿被腾格镇的人抓住,带到了腾格镇。腾格镇的马穆鲁克见颜卿仪表堂堂,又将他送到极摩王国。
第一眼见到田垦,颜卿就隐约地感觉到,田垦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王。果然,听说颜卿想要拜访梵教圣坛,田垦不仅没有阻止或拒绝,反而鼓励颜卿好好学习梵法。就这样,颜卿在贾维德的陪同下,抵达了索莫尼山唐古拉峰的扶摇学院,与研究梵教史的院士交谈。
在扶摇学院拜访的这段经历,使颜卿完全了解梵法的奥妙,还无意之中得到了菩提心法。菩提心法是武功心法,不注重招式奇绝,注重呼吸与天地万物融合。颜卿得到扶摇学院的一位梵友指点,居然领悟了菩提心法的要义,使他达到了极高的武学境界。
那位梵友的名字叫胡达尔。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胡达尔绝对是一个奇人,乃是连扶垚都极为佩服的人物,更被誉为知识最丰富的百科大才。胡达尔的经历十分丰富,据说遍走亚夏大陆,还与仙莱大陆的大贤亚里士多交流过,对天帝教与仙莱哲学有了深刻的理解。
颜卿未至扶摇学院前,胡达尔就跑到这里隐居了。原来,胡达尔的父亲去世,他不得不回到寿兹,替自己的父亲奔丧。结果,胡达尔的大哥以为他想夺权,竟派出杀手刺杀他。胡达尔游历四方,见过太多武林高手,内力与刀法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胡达尔没有对王兄做出反击,选择默默出走,便一个人来到了扶摇学院。
颜卿与胡达尔一见如故,两个人相谈甚欢。胡达尔发现颜卿非常睿智,对梵法有独到的见解,便决定支持他以全新角度解读梵法。得到胡达尔襄助,颜卿的内功心法攀至巅峰,梵法传道也更有心得。此番,两人决定一起回到亚夏大陆,选择一个适合的地方造寺,好好地宣讲梵法教义。
“同样的一轮月亮,既可以照在稻花飘香的原野上,也可以洒在百里荒漠之上,更不耻于将月光留在沟渠之内。由此可见,月亮之光是无比圣洁地关心每一寸土地,如同伟大的梵祖,以无差别的心对待每一个信徒。”颜卿好似披着夜色制成的斗篷,脸庞平静而宁定地说道。
“是啊!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上代梵帝的情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他对梵祖推崇备至,又深刻地判断出世间时局将有大动荡,希望梵教可以涌现出一位能够理解梵祖的圣徒。”胡达尔说道。
“胡达尔觉得胡杨川怎么样?”
“很美。我听说,胡杨川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
“如果胡达尔想听,颜卿愿意为你讲一讲。”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