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逐渐从天边显现出来,照亮整片位于山地之上的军营。
大片营房和仓库先后从被多条人工修建而成的山路贯穿的大片山地之上显现出来。如果只从表面上看,位于整片山地之上的大多数营房和仓库都显得厚重而坚固,外形如同许多块体积无比庞大的山石一般。很多营房和仓库都是依靠山壁或者大型石壁建造而成的,有的仓库甚至完全是用天然地洞改建而成的。和位于前线的军营、关卡或者哨所不同,这座几乎完全由紧密地连成排的营房、仓库组成的后勤营地显得无比单调,连镇守在不同岗位上的士官和士兵都显得僵硬而缺乏生机,只有运送物资的机关车、畜力车和持续不断地低空飞行的巡逻灵师部队能够给整座营地增添几分肉眼可见的生机。
天色刚亮,好几支规模不同的车队便分别在营地当中的几条大路之上排列成队,并在营地的镇守部队的指挥之下有序地前往营地的北侧出入口,并依次通过位于北侧出入口的哨卡,驶入通往前线各处的山路。有的车队由型号完全相同的机关车组成,有的车队则由马、驴、骡等大型牲口牵引的畜力车组成。所有的车厢都是密闭的,如果只用肉眼从外面看,没有人能够看到车厢里面装载的东西,只能看到驾车的车夫和护送物资的士兵。与此同时,营地内部的好几片营房或者好几座能够直接看到出入口的仓库周围也停靠着数量不等的机关车或者畜力车。不同的是,停靠在营房边缘或者仓库周围的机关车、畜力车几乎全都是空的,车厢里看不到任何货物,车身周围也分别只有一到两个小组的士兵看守。每一座仓库的出入口表面都有两扇坚固而厚重的石门或者铁门,也都有至少一把铁锁或者机关锁。
两队士兵分别从两排营房的大门当中走出来,在营房门前排成两条竖列。每一队士兵都有八个人,每个人都身穿标准制式盔甲、手持比自己的身高还要略长一些的铁制长矛。两个小组的士兵一同沿着两排营房斜前方的山路往前走,走上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一直走到山路的尽头之处。这条山路的尽头之处是一大片笔直地从山地表面向上凸起的山壁的底部。表面呈现出和土壤十分相近的浅褐色的山壁同样是崎岖不平的,表面显露出大片如同老人的皱纹或者某些密码符号一般的纹路。大量大小、形状都不同的山石从山壁的表面凸显出来,显得扭曲而狰狞。两队士兵走到山壁前方,在山壁前方排成两条对齐的一字横列。
一个小组的战斗灵师从其中一座营房的大门中走出来,快步走上通往山壁前方的山路。这一组战斗灵师全都身穿西北军团战斗灵师部队的制式盔甲,每个人的身躯表面都释放出风属性的灵力气息。除位于最前方的组长之外,每个人体内释放出的灵力波动都大约只是比普通士兵略微强一些。
紧接着,另外几个青年男人从另外一座营房的大门当中走出来,并跟到同样排成一条竖列的战斗灵师部队身后,跟随这一个战斗灵师小组一同向山壁走去。这几个青年男人全都身披相同制式的宽大斗篷,身上释放出的灵力气息却各不相同。他们身上的斗篷几乎足以完全遮盖他们的躯干和双腿,不仅能够遮挡风沙,还几乎完全不会妨碍他们做出任何动作。每一个人的斗篷表面的胸口位置都绣着一颗明显的明光宝石图案。所有的明光宝石图案内部的颜色也都是一样的,从上到下依次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纹路。从他们的体内释放出的灵力气息也明显比身前的战斗灵师小队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强。没见他们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他们便轻而易举地跟上快速前进的战斗灵师小队的步伐。
走在最后的青年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停靠在营房边缘的几辆机关车。他迅速地扫视每一辆机关车的车身,确认所有的机关车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才重新把目光投向自己身前的同伴。两道明亮的光芒从他的碧蓝色双瞳之中显现出来。明显带有寒意的风从他的身躯两侧吹过,吹动他头顶上的深青色头发和下巴上的一大片青蓝双色的胡子。他的头发和胡子都显露出很长时间都没有仔细地打理过的样子,和走在他前面的大部分同伴都差不多。相对于走在他面前的每一个同伴,他的相貌本应算得上比较出众,五官标致,肤色略显白皙,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富家少爷。只不过,无论是在长途跋涉的车队里,还是在粗糙而单调的军营里,都没有任何人会去注意他原本的相貌和气质。
战斗灵师小队迅速地走到山壁前方,在山壁表面的一块向斜上方凸起的山石之前停下脚步。从外表上看,这块奇形怪状的山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它周围的大多数形状不规则的山石几乎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也没有冒出灵力波动或者特殊的气息。
释放出明显最强的气息的小队长上前两步,抬起右臂,用戴着手套的手掌连续拍击山石的表面。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出,他拍击山石的动作是按照固定节奏来进行的。
沉闷的机关转动声开始从山壁内部传出来。两大块山壁开始颤抖并向内部凹陷,在山壁表面显现出两块石门形状的凹陷区域,随即以山石表面为中线分裂开来,并向左、右两侧移动。两扇铁门从山壁后方显现出来。紧接着,锁住铁门的机关锁被打开,施加在铁门表面的灵力封印也被解开。两扇铁门同样开始向两侧移动。一条宽阔的通道从铁门后方显现出来。两大片烟尘顺着山壁和铁门的边缘位置向外侧涌出来。
战斗灵师小队当即快步走进山洞内部。身穿斗篷的青年男人们紧随其后。
悬挂在山洞内部的土墙和石壁表面的魔灵导器灯先后亮起来,照亮洞窟内部的大部分区域。每个人都能够看出,这座原本完全位于山体内部的山洞已经被改造成一座仓库。除连通地面上的出入口的那一条道路的尽头位置之外,所有能够直接被肉眼看到的洞口都被石门或者铁门严丝合缝地关闭。每一个洞口的表面都悬挂着石锁或者铁锁,少部分洞口的表面还有清晰可见的、不同形状的灵力封印。而且,即便如此,每一个从洞口门外经过的人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从洞口后方释放出的金属气息、矿物气息和微弱的灵力气息。已经被铸造成型的武器所发出的金属气息和刚刚从不同的矿坑中开采出来的矿石的气息分别从每个洞口周围露出来的微小缝隙当中释放出来,并在看上去足够宽阔的地下空间之内融为一体。紧接着,微弱的光团开始从原本漆黑一片的下层空间之中显现出来,照亮通往仓库下层空间的地道。好几道足够强盛的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也从下层空间之中释放出来。
战斗灵师小队和青年男人们一同沿着地道往下走,来到仓库的下层空间之内,并沿着位于下层空间正中央位置的通道一直往前走。从外观上看,仓库的下层空间的布局和上层空间几乎没有多少差别。只不过,下层空间当中的大部分区域明显都是人为分隔而成的,而不是完全用天然洞窟改造而成的。由于下层空间当中的立体空间明显比上层空间大,下层空间当中的大部分储物区域的体积也比上层空间中的储物区域更大,每一片区域外侧的石门、铁门也明显更加庞大、更加坚固。在这之中,又数正面对准地道口的那两扇石门最庞大、最坚固。每个人都能够看出,这两扇石门后方的储物区域所占据的空间必然是最大的,储存的物资也很可能是最重要、最珍贵的。施加在两扇石门表面的灵力封印同时开始发光,形成一个正圆形的符文状图案。七名军官在两扇大石门的正前方排成一条横列,并同时把目光投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人。这七名军官都是有一定修为的战斗灵师,站在正中央位置的中校的修为明显最强,分别站在两侧的六名尉官的修为则相对较弱。
战斗灵师小队整齐划一地停下脚步,向面前的七位长官行礼,随即有序地退到一旁。身穿斗篷的青年男人们也有序地向两侧后退,让走在最后的青发青年男人走到前方。
青发青年男人走到释放出相对最强的土属性气息的中校面前,抬起手掌,向中校行礼。中校稳稳地点头,举手还礼,随即挥手示意自己身旁的六名尉官和他一同施法。
七名军官一同转过身,一同抬起双掌,向两扇庞大的石门施法,解开石门内、外两侧的大型灵力封印,并打开石门内部的机关锁。两扇石门缓慢而有序地向左、右两侧打开。两道柔和的光芒从石洞内部的土层顶端释放出来,照亮摆放在石洞内部的多个大型金属储物柜和大型石制储物架。不同材质、不同型号的金属储物箱分别从石制储物架上方的不同位置显现出来,按照不同的编号排列成队。属于不同种类的矿物的气息分别从不同的石制储物架表面释放出来,并融合成一股足以令进入石洞之内的普通人突然感到窒息的压迫性气息。
青发青年男人抬起手掌,从掌心中释放出一股灵力波动。一大串钥匙从他的手中显现出来。他把钥匙串拿在手中,迅速地拨动每一串钥匙,把所有的钥匙分发给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同伴。其他所有身穿斗篷的青年男人当即重新排列成队,依次走进石洞之内,拿起钥匙,分别走向不同的储物柜和储物架。
中校当即向六名尉官挥手,示意他们跟过去。六名尉官当即依次进入石洞之内,分别走到六个不同的位置,注视青年男人们把相同样式的金属箱从不同的储物柜、储物架之内取出来。每一名尉官都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摆出准备查验货物的种类的数量的姿态。
青年男人们依次将不同的金属箱从储物柜之内、储物架上方搬下来,将它们平放到地面上,并分别用钥匙打开它们。多种不同颜色的柔和光芒当即从不同的金属箱内部释放出来。这些光芒以深浅程度不同的黄色为主,只有少数几种光芒是浅绿色或者莹白色的。摆放在其中一部分金属箱之内的物品是分装在玻璃匣子之内的宝石,另外一部分金属箱之内的物品则是紧密地码放在一起的矿石。从宝石内部释放出的灵力波动更加强盛、更加纯粹,从矿石内部释放出的灵力波动则带有更多的天然气息。
六名尉官同时开始查验金属箱里面的货物,并开始核对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每一名尉官都掏出一件随身携带的魔灵导器装置,并用它们检验成品宝石或者矿石的成分。不同颜色的光芒依次从魔灵导器装置的表面闪烁起来。
不一会儿,所有手持魔灵导器装置表面冒出的光芒全部熄灭。
六名尉官先后收起自己的魔灵导器装置,分别向自己面前的青年男人点头。注视所有的青年男人把储物箱重新上锁之后,他们迅速地重新列队,回到中校面前,依次向中校行礼并点头。
“很好。”
中校露出满意的表情,转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发男人,向他点头。
青发男人当即向自己的同伴们招手,示意自己的同伴们把所有物资重新放回原位并回到自己身边。
几名青年男人当即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储物箱放回原位,随即依次走回青发男人面前,并将钥匙交还给他。青发男人迅速地把所有的钥匙重新装到钥匙串上,并把钥匙串递给中校。
“这是你们运送来的物资当中的最后一部分,对吧?”
中校释放出一股浑厚的灵力波动,将钥匙串收起,随即用目光扫视从外形到气质都各有差别的青年男人们。
“是的,”青发男人回答,“其他物资已经在昨晚全部查验完毕。各仓库的负责人都已经确认过。没有任何差错。”
“很好。”
中校露出满意的表情,示意两名上尉去把石门重新关闭并重新上锁。
两名上尉当即分别走到石门的两侧,开始有节奏地拍击石门的表面,以触发装设在石门内部的机关。
青发男人和距离他较近的两个青年男人一同把目光投向厚重而结实的石门。他们同时感觉到,石门内部的机关锁已经重新开始运转。
“哦,对了,”中校突然眉毛一扬,“你叫什么来着?我这边好像没登记你的名字。”
“虞天华,”青发男人一丝不苟地回答,“尔虞我诈的虞,天空的天,华美的华。”
“嗯……好。”
中校略微犹豫一下,抬起手掌,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中尉摆手,随即露出带有几分疑问的表情。
“你是明光家族的外门弟子?”
“是的。我们几个都是。”虞天华抬起手掌,先指向自己,再指向自己身边的同伴。
“好。”
中校再次点头,随即再次扫视几个明光家族外门弟子的身影。
“你们要立刻赶回去吗?”
“是的。”虞天华简洁地回答。
“好。”
中校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地道的出入口。他感觉到,从仓库上层释放出来的灵力气息已经开始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