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6年3月3日,探访号飞离魅祥星。临走前,他们想过是否给魅洲送去水晰,送去立多虫,让力恰和莫奕他们能有洁净消毒用品,有靓衣服,但考虑到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考虑到生态的影响要评估就作罢。
地球人也太偏心了吧。
在魅洲,又帮他们造船又帮他们造车,又教他们烧石灰造桥,又让他们互通有无,互传各种生产技术。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让祥洲人知道了,那祥洲人情何以堪。
也给祥洲人送了很多礼品哪,送了镜子,聚光镜,钻火器具。
但比起魅洲来,这太小意思了。
传给他们烧石灰的技术,为什么不把这种技术给我们祥洲人。
你们祥洲人有灰泥吗,好过石灰多多声啦,还要什么烧石灰技术。
那好,这个不算。那造桥呢,给我造一座桥吗,就不会有河流挡住去路了。
你们祥洲人有独木舟,在河流上来去自由,要桥干什么?
干什么,走路时没带上独木舟,有桥就不要喊人帮忙了吗。
你们住的地方,都是小河小溪,不发洪水时,随便都可以趟过去,要什么桥吗。
唉呀,好啦,不想帮不想给就直说,还这么多理由,找理由谁不会找。
是真的吗,不是我们喜欢找理由,实际上是你们祥洲太美妙了,得天独厚,我们去帮忙,一不小心就搞成画蛇添足。
天钟地爱的族群,请继续你们的田园牧歌。
你们地球人真是油嘴滑舌,把这都说得滴水不漏,我有件事还没跟你们掰扯掰扯呢。
什么事,我们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吧?
什么事,差一点都把我们家的美女拐跑了,还装得这么无辜。
这哪是哪呀。
心虚了吧,哪是哪,好在我们家的美女觉醒过来了,不然就上了你们的贼船。
口气那么大,说话那么冲,你阿谁呀?
我阿弟,那个美女是我阿姐。
哦……你这么一说,就让我好理解了。小小年纪,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满满的大丈夫气概。
你还别说,我就是这样来要求自己的。
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就在我眼前。一派豪情掩不住,侠肝义胆照青天。
嘿嘿,嘿嘿嘿嘿……把我表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话我爱听,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早这么说,我就不会找你们的晦气了。
敢情这地的护花使者是自家兄弟。
地球的星空很美丽,魅祥星的星空同样很美丽。驾驶舱的天花板,可以让六位星航员随意显现他们想要的熟悉的星空和白云蓝天丽日。在这个魅祥星住了一段时间,他们又将这个天花板的显现变更了一下,变成魅祥星的星空图景和魅祥星的蓝天白云丽日。
“这个星球的植物动物,和我们地球一样,都是碳基生命。”布郎有感。
一看就知道,魅洲和祥洲的动植物,都是类似于我们地球的碳基生命。其实不用检测,目测就八九不离十。
这是一个让他们住了几个月的星球。他们第一次,在星际中有了这种和地球相比无二无别的生活。这里有山有水,有红花绿叶,碧水青山。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人类,有聚居生活的人类。
六个人聚在驾驶舱,探访号离魅祥星越来越远。
地球的生命千姿百态万紫千红,魅祥星的生命也是千姿百态万紫千红,在挥别美丽的星球和两个洲的族群后,到了这样一个时空节点,让他们可以慢慢来品味生命的表达。
“到目前为止,人存原理还不可动摇。”尹秀敏说:“如果这个原理始终正确,我会有小小的担心。”
“我理解你。”布朗道。
“说说看。”吉米想知道。
“我的理解是:如果这个原理始终正确,那我们就始终只能在碳基生命的时空里存在。如果要跳出这个存在,就必须脱胎换骨,变成硅基或其他生命建构基础。就我们目前所看到的,似乎没有可能。”布朗道。
“差不多是这样。我还在想,或许,如果突破了人存原理,我们就不用千难万险地作星际旅行,可以比较方便地接收到其他文明。”
“碳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元素。起码现在,碳基生命的我们,正在回望她的原点。我们大家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是这样。”李恒说。
那就一起来讲一讲聊一聊吧。
为什么我们地球和魅祥星,碳基生命都呈现出蓬勃景象,这跟碳元素本身有关。看看元素周期表,112种元素中,只有22中非金属元素,而其中常温下呈气态又有11中,非气态的只剩下11种,这时就有点可怜了。再除去其中五种准金属,这样也就仅剩碳、磷、硫、溴、碘、砹。看看这六种元素,从感情上说,选碳最为合适。
这时就可以看到,在元素周期表上,碳的位置就被凸显出来。硼入选准金属,排除气态的氢、氦,碳的排头兵地位不言而喻,舍碳其谁。
这似乎先定下非金属是生命的构建成分,简单粗暴地排除金属和气态非金属,包含了很多不公平不合理的成分。
先别急。就碳的单质形态而言,比之于其它的元素,它可以千种幻化,万般身姿。它的基本存在,是黑乎乎的一块,如石墨、炭块,很不起眼,很不中看,但这正可以体现它的低调内敛的品质。
在强大的压力下,它不是选择粉身碎骨,而是选择无比坚硬,变成自然界最硬的金刚石。纵然从几乎最松脆的物质成为最硬的物质,但它初心不变,还是原来的那个碳。而且还来了一个华丽转身,从乌里麻查变成晶莹剔透,从最脆变最硬,从最不透光变成非常透光。把它多角度打磨一下,它便火彩迸发,光艳动人。
在自然界环境下,它可以从平凡走向辉煌,在人为条件下,它也可以从单调走向多姿多彩。在人为操作下,它可以构建成无定形碳,碳纳米管、碳纤维、石墨烯等,无须其它元素掺和,用它自身结构的改变,就使自己拥有许多不同的性能特质和形态。
当它和别的元素联合产生互动,那便精彩纷呈,目不暇接。它和氧气结合,便使自己从固体变成气体,从氧那里学来了隐身。它和排列第一的氢结合后,可以形成多种烷烃气体,也可以形成粘稠、深褐色的液体。
它和第五位的硼结合,可以生成硬度极高的碳化硼。
它和第七位的氮结合,既可以生成超硬固体,又可以形成气体。
它和第三位的锂结合,可以生成许多的化合物,让你眼花缭乱。
碳和第8位的氧第11位的钠第12位的镁都能相互结合,生成固体化合物。
在镁之前,碳的前前后后,除了不能与氦、铍相结合生成化合物之外,其余的都能与之相互化合,或生成气体,或生成液体,或生成固体,所生成之物,可极软可极硬或其它硬度,或透明或极黑不透光。镁之后,能与之相互结合的元素,也是非常之多。因此可以看出,碳是非常有亲和性的,且既有亲和性,又有形态多变性。
亲和与多变,似乎只有碳才配得上这样的特性。先看第一位的氢,氢和碳,可以变来变去变出很多花样,它们两者旗鼓相当,但到了本身单质的变法,它好像就乏善可陈,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金属氢,而碳呢,有四五种的形态。和其它元素的组合,相比于碳的长袖善舞,氢只好甘拜下风。
再看第8位的氧,氧元素可是亲和性爆棚的,这方面与碳旗鼓相当或略胜一筹。然而在单质的多样性方面,氧只好自愧不如。
因此,生命大厦的构建,其一砖一瓦的选择,肯定有其必然性,碳是当仁不让的生命基石。
生命需要多姿多彩五光十色,所以,她的建基材料必须变化灵活少有拘束。
生命因为蓬勃旺盛不断发展,所以,她的建基材料的体量也必须与之相适相配。
就我们现在的认知而言,生命必须与外界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
如果真的有个伟大的生命设计师,在挑选生命的一砖一瓦的时候,必定也考虑这个物质和能量的交换。
这方面,碳也可能是最合适的。这是因为碳基生命,最容易实现这种内外交换,她的设计工作可以最流畅最顺利。或者说,她的思维方式,最适合设计碳基生命。她设计出来的碳基生命,能和外界顺畅地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使之千姿百态蓬勃发展。
……
别的设计师可能不同,可能会选择硅作为生命的砖瓦。就像有的人喜欢用木材建构房子,而有的人喜欢用石材建构房子。
既要极力为碳歌功颂德,同时也要尽量为氢氧氮评功摆好。没有后面的三位,细胞蛋白质无从说起,生命的多姿多彩、五光十色只在虚无缥缈中。
……
生命的生发存续,有个决定不可或缺的因素,那就是必须有水,水是生命之源。想象一下,宇宙洪荒之时,由于有水的出现,生命的孕育发展才有了可能。
为什么水是生命之源?或许和碳基生命建构相辅想成。在有水的世界里,设计师方便地选择了碳,再加上氢氧氮,造就了无限缤纷的世界。
又或许,选择碳基生命这种瑰丽的表达,水是决定性的因素。水是什么,水是H2O。氢丰度第一,氦丰度第二,氧丰度第三。氦太过个性化,喜欢洁身自好特立独行。第一和第三联手,形成了生命之源,实属堪当其任。
看看这个生命之源,恢宏壮阔,无与伦比。这,正是生命所必需的。这,也正是美妙所必备的。
有烟波浩渺的壮阔,方显姹紫嫣红的娇媚。
有汪洋恣肆的气势,才彰千姿百态的灵动。
这正是生命和生命之源的情怀缱绻,彼此呼应,相得益彰,坦然宣告。
既然把世界和生命拿来说事,那也把世界和智慧拿来说说事吧。
在魅影星,我们看到呼唤我们的智慧生命是人形,起初,我们还受限于这可能是一个孤证。只是非常地碰巧,我们是人形,他们也是人形,碳基生命可能还有更多的其他生命形态,也具有和我们一样的高度智慧,也发展出了文明。
如果说这是碰巧,那也是非同一般的碰巧。
到登陆魅祥星,又遇到了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智慧生命,这又让我们再次被冲击:这可能不是碰巧,而是一种必然。
就我们的思辨模式而言,智慧生命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相对来说可以让我们轻车熟路而不至于茫然无措。
为什么说是轻车熟路?
因为整个宇宙空间,都是由星系组成,星系组成星团,再组成超星团,无有例外,这是物质世界的内在必然。这个内在必然很美妙——看看它们长的形态,它们的行为模式,在时空中是璀璨靓丽的存在,这是宏观之美。
我们从宏观回到微观,在量子世界,它们都同样美妙,恪守着组成量子世界的本分——质子、中子、电子,并以恰当的规则形成各种元素。质子和中子形成原子核,原子核中质子所带的电荷量,和原子核外电子的电荷量数值相同,性质相反。
我们所能检测验证到的原子,无一例外,都是以这样的形态呈现出来。
有序、有规则,可以被认知,这是一种微观世界的美。
我们知道了呼唤我们的智慧生命,和我们一样,是人。在刚刚离开的星球上,所看到的智慧生命,也和我们一样,是人。碳基智慧生命是不是都这样?如果是,那它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如果全时空都这样,那它的根本法则是什么?
有宏观世界之美,有微观世界之美,那么,建基于物质世界的生命现象,也是有序有规则,各种各样的生命,在用自己的形态表达美。
那就自然而然的,智慧生命的存在形态也应该没有例外。就是说,我们地球智慧生命,我们人,是时空中碳基智慧生命的普遍存在形态:身体构造相同,外貌几无差别,行为模式如出一辙。这才能和宏观微观之美相互呼应。
用宏观微观的美,导出碳基智慧生命高度相同的形态——美的形态,这似乎很难令人信服,但就我们的思维模式而言,以我的认知来说,这已经是合乎理性的看法。不然的话,在这些星球的人类面前,我们会非常困顿。
除非承认这样的观点:我们地球人和其他星球人类,有共同的祖先。但这样的承认,又会让我陷入另外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困局——此前的人类,是如何跨星越系的?
碳基生命的最高形态是人,以我个人的认知,人是生命万花筒里最美丽的绽放。
以宏观微观世界的美,导出生命的美,并指认人是最高阶的美,这似乎缺乏令人信服的逻辑自洽。
但问题是,谁能说清楚,我们所看到的碳基智慧生命,都和我们地球人一样?
以美能导出美,这可能最符合我们的认知逻辑。
最高阶美的人,既然产生,那他的生命过程,是不是也应该符合美。但我们人本身,却是存有美的破缺:病痛。
显然,病痛是丑而不是美。病痛时,身体感觉难受,没有了健康时的心绪闲逸,会皱眉呲牙身躯不安,内在外在都变得不美。
人们试图用医学来介入,以解决这个问题。
医学的介入,虽然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很多问题并不能完美的解决,甚或会因医学的介入而引发更大的问题。
打针吃药,有时刀锯斧凿一起上,这真的不是美的表达形式。
我们的医学,是不是要从美的原则出发,来开发我们的医疗技术与方法,让治疗变得轻松愉快而不是痛苦不堪。
从生命之美来期望和完善生命过程之美,从而使美能持续完美地一以贯之,我感觉,这符合全时空存在的底蕴。
同样的,我们人组成的社会,也存有美的破缺:怨怼、战争等。
我们应当向全时空的本来的法则靠拢,修复破缺,与宏观微观之美趋于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