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览？这是什么方法？”陈冲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完全没有概念。
“就是能够看透自己身体的一种办法。”
“内视？”陈冲疑声道，但又感觉不太对。
“不一样，师姐说内视是灵力的作用，其核心是以灵力为基础将感知向外投射的能力，本质上与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这五种感知能力没有不同，区别就是神识是主动感知，另外五感是被动感知，但都是为了获得外界信息，是为外求。而玄览与它们不一样，并不以观感为依托，它本质上是意识与本体的联系。”紫依顿了一下接着解释道:“身体的一切信息其实一直都存在，并且与天地不停地交替，玄览的意义就在于通过意识捕捉那些身体本身的信息，所以是为内求。内求与外求是背道而驰的，所以感官对于玄览并无意义，甚至还会对内求造成干扰。不过师姐也说过到达一定程度后，神识会对玄览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因为它们同属主动感知，而且灵力的参与会让那种联系更加紧密与明显。”
“内求，外求？”陈冲瞳孔转个不停，又是新的概念。显然对于修炼自己了解的还是不够，说不定还有更多地修炼方法呢，而那些方法或许就是完整修炼体系的基石，是修炼最基础的呈现。
“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与天地之间一直存在联系，玄览就是在窥探那些联系？”陈冲不是很理解，不知不觉中化身成了学徒，向紫依请教起来。
“我的理解也是那样，但用师姐的说法叫做在联系中加一层通透的膜，也就是我们的意识。人体与天地进行交互的时候就会在膜上留下一些东西，叫做‘内景返观’。”
“内景返观？”陈冲心中默语，听起来与寻常的神识内视倒是差不多。不过他也明白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神识内视是神识的主动探索，而内景返观则是信息的被动显化。
不知陈冲的所想，紫依接着说道:“玄览的目的就是实现内景返观，通过它便可以知道身体中的一切信息，看见的看不见的都会显化出来，自然任督二脉也在其中。”
“任督二脉也在其中，络自然也会完全显现出来。那么神识窥探到络的层次真的是神识的作用吗？”陈冲心中生出丝丝的怀疑。之前于婆婆请教经络问题时婆婆说“看”不到络是自己的神识还不够强，那时候陈冲单纯地认为只要日后神识能力提高就可以达到那一步。现在听到紫依的说法后陈冲不自觉地有些怀疑，似乎想要看到络单纯地依靠神识是不够的。再结合紫依那句“神识对玄览的促进作用”，陈冲几乎可以给出结论，玄览才是捕捉络等隐藏层次的方法，而玄览与神识，甚至和修为都没有必然的联系，就连普通人也不是不能实现的，或许修炼文明的建立就是基于玄览呢？
沉思了一会儿，陈冲又开口问道:“既然身体与天地之间是交互的，那么体内的信息能够在隔膜上留下痕迹，形成内景返观，那么天地间的信息会不会也在上面留下点什么呢？”之所以这么问，陈冲心里是有些怀疑与猜测的。
果不其然，刚听到陈冲的询问，紫依便肯定地回复道:“当然会，不过由于天地过于庞大，人又过于渺小，两者完全不对等，所以能捕捉到的信息也很少，而且很杂乱。师姐说玄览不仅可以感知到体内的信息，天地之间的信息也能察觉到一些，甚至可以做到神游九霄之间，视听八达之外。”
“神游天地，那不是天人合一了！”尽管有所怀疑，但真听到肯定的答复时陈冲还有些震惊的。之前在阴阳珠的影响下陈冲不止一次的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只是当时受到一些莫名的限制，陈冲没能实现神游九霄，不过那种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异常玄妙。
“不全是，师姐说那只能算是窥探天道，离真正的天人合一还差点太远，勉强算是入门吧。用她的说法，那种探寻天地的手段叫做常道，是达到天人合一之境不可避开的途径。相较于玄览，常道就更难了，它对心境修为等要求都极高，否则是无法承受天地威压的。玄览普通人也能试着做，但是常道是得道高人才能琢磨的东西，我们就别妄想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冲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本来他还在好奇修炼后期要做些什么呢。他目前只知道修炼的基本步骤，但诸多细节都是模模糊糊的，现在算是知道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了。同时对雨柔的那个功法也更加好奇了，似乎跟现行的功法完全不一样。别的功法都是由浅及深，循序渐进，慢慢地追求天地大道。而它却是反其道而行，一开始就追寻那种天人之境，着实让人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陈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功法叫什么呀？师姐有没有说过其它细节呢？”
当然对于此问陈冲也没抱什么希望，紫依连入门都还没达到，雨柔又怎会讲解太多呢？不过还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
“这个还没有。”紫依摇了摇头:“师姐说只有我打通了任督二脉才会教我功法细节，也说它是诸多功法中最难入门的，古往今来有所得者不过寥寥，过早的知道细节不仅没用，反而会影响心境，不利于入门。所以师姐对于功法的具体东西是闭口不谈，只是说一旦有所感悟修为便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一日千里，这么夸张吗？”陈冲又被惊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修炼必须循序渐进，修为的提高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来，自己的实践经验也是如此。现在居然被告知有法门可以不遵循那种限制，真的有些认知被颠覆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张，反正师姐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骗我吧。”
“我真是对它越来越好奇了。”嘴里嘟囔着，陈冲都在琢磨要不要“出卖”一下小师妹，直接向雨柔请教了。陈冲现在对功法是非常渴求的，尽管他握着《噬魂功》与《合欢功》两大绝学，但是一个不屑用，一个又用不了，着实有些尴尬。如今得知另一部旷世奇作，又怎能不动心？
“我也很好奇，不过师姐说那功法干系甚大，不可轻易示人，因为它是窥探天地的法门。”
“窥探天地，果然有大气魄！”陈冲由衷地感叹，借天地之力，修为一日千里应该不是夸张。
回头想想，从入门那功法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气韵，有一种将天地纳入心中的气概，必然是功法中的翘楚。就是不知这等功法出自何人之手，又是如何传于雨柔的。陈冲已经敢笃定，这功法决非李堂主能作，甚至连主上都不见得有窥探天地的魄力。这般想来就更觉得蹊跷了，或许合欢派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我一直想有所突破，奈何始终没有进步，到现在都无法窥得任督二脉。要是师兄能打通它们，说不定师姐也会传授给你呢。”
听紫依这么一提，陈冲倒也好奇自己的任督二脉有没有被打通，毕竟那次拼命可是开辟了周身经络的，要是任督二脉也被稀里糊涂地打通了，那么就是意外收获了。只是探寻不到它们让陈冲心里直痒痒。
“玄览应该怎么做啊？”陈冲追问道，他也想寻求那种感觉，就算达不到天人合一之境，也要寻到任督二脉，就连日后的修炼规程他都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修改。
“那倒很简单就是打坐。”
“打坐？没其它的么？”
“师姐说睡觉也行，如果心性足够好，就是走路都可以，根本不限于在干什么，用什么方式。只是相对其它方式，打坐更容易让人沉下心来进入冥想状态。师姐说玄览的要诀在于心神空冥，致虚极，守静笃，专气至柔。”
“致虚极，守静笃，专气至柔。”陈冲小声念叨着，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修士们经常要打坐了，并不是单纯地吸收灵气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在追求一种心境，只有心境到了才能窥得天地大道。同时对内求外求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所谓万物始于先天一气”，“在气的层面都是一致的”。回头再看这两句话，陈冲倒是有些明白这功法要求入门就得探寻天人合一的深层意义了，任督二脉只是一个载体，更多的恐怕还在于心境，天地人三者归一吧。所以就算常道是探寻的天地的信息依然是种内求之法，天地自在心中，人与天地从来不是割裂的。
“嗯，就是这样的。师姐跟我说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功法的入门只能靠自己摸索，没有明确的大门，她也只是提供一个方向，至于能不能取得成果只能看自己的心性与悟性，这也是与功法的缘分吧。”说完紫依嘴角一撇，泄气道:“我可能与功法无缘了，到现在别说门在哪儿，就是一点方向都看不到。”
“不必焦虑，修炼更不能焦躁。虽然师兄没怎么修炼过，但也听前辈说打坐冥想一定要放空心思，摒弃杂念，心如止水。我想师姐不过早地告诉你太多就是为了让你心平气和，越是好奇越是焦虑就越达不到专气至柔的状态。”陈冲难得有机会指导别人，其实他自己完全没那方面的经验，就是单纯地搬运别人的经验。当然陈冲此刻也打算好好打坐了，尝试着寻求与功法的缘分。他也放弃了向雨柔请教的想法，紫依说的没错，如果自己真的能达到那种要求，雨柔又怎会拒绝呢？反过来，如果自己只是一味地追问反而会让雨柔陷入两难。
“师兄说的对，师姐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还说修炼得先修心，现在的修炼体系过于急功近利，只知道提高修为和战斗力，却忽略了修炼的初心，就算日后有所成就也会在大道中渐渐地迷失自我。”
“修心？”陈冲暗道，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思考的嘛，自己为什么修炼呢？陈冲终于找到了一个契合的答案，或者说是方式，就是修自己的道心呀。
“咕嘟～咕嘟～”开水翻滚的声音打断了陈冲的思考。紫依起身端起锅中的药液:“得给师姐喂药了，师兄也来看看吧，我不知道该喂多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