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界刚建立不久,夜晚时常受到奇怪的黑影骚扰。
那晚侯先生熄了灯,我正欲合眼,窗外一个高大黑影“唰”的一闪而过,速度堪比闪电。
我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困意全无。
“那是什么东西?”
侯先生走近窗边,向外看了看,回答:“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那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我连忙下床,走到窗前查看。
窗外恰好闪过一道闪电,其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正对窗户的一座庞大身躯。
“他”出现在零界的上方。
随着光亮消失,外面的黑影也一同消失。
这次侯先生也看见了,他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黑影刚出现的位置,立刻拿出手机给其他人发消息。
下一秒,原本敞开的门窗纷纷关闭,只听窗外一片“砰砰”的关闭声。
这一夜闹得人心惶惶,谁也没有睡得安稳。
侯先生更是一夜无眠,天没亮就出门了。
他召集众人开了一场小型会议,会议上讲的内容大致和昨晚的黑影有关。
因为我睡过头了,所以没有赶上开会,开会的事也是听别人说才了解的。
时间来到下午,我终于醒来,伸着懒腰在床上滚一圈,虽然昨晚那个黑影令人感到惊悚,但睡醒一觉后,我已经对潜在的危机浑然不知。
一睁眼就看到侯先生那张老脸的时候,我才感受到真正的可怕。
“侯先生。”
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惊吓过度差点就喊出声。
侯先生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番,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般。似是满意了,冲我点点头。
“睡好了?”
我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睡好了就快起床吧。”
侯先生说完走出屋外。
为什么我刚才会发愣呢?
因为这老头儿从前话就很少,跟谁都寡言少语的,只有骂我的时候能多蹦出几个字。虽然话少,但句句诛心。
有一次我跟别人闹了别扭,他当着所有人面冲我喊:“那就是你的错!”
还有一次我交了不该交的人,他走到我跟前吼一句:“你记住了!”
每次他都是说完我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留我一人独自委屈,承受他冰冷的炮火。
但是最近他变得有些唠叨,时常管着我的衣食住行,就像我的母亲曾经管着我那样。早睡早起,早中晚饭。
我想,他大概是同情我失去双亲,又流离失所的境地吧。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姑姑,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殊不知,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起床洗过漱,侯先生又来看着我吃早饭。他为我定的准则是:碗里不准留米,餐盘里不准剩菜。
说来也怪,这老头儿是怎么知道我一顿能吃多少的呢?
用完早饭,侯先生又走到我跟前来,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稍稍探着脑袋,像一个兢兢业业的下属。
“一会儿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我问。
“现在跟我来。”
侯先生说完,又匆匆转过身去,向前走几步停下,回头看我。
看他紧锁的眉头,我知道他又要生气了。顾不上别的,披上外套就出发。
路上,侯先生一言不发,领我走的路越来越偏僻,距离我们的零界也越来越远。
我忍不住担心,问道:“侯先生,我们要去哪啊?”
侯先生转过头,破天荒地对我笑了。可能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路上的雾气越来越浓,侯先生瘦弱的背影也逐渐被隐藏。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放慢了步伐,立刻加快脚步跟到他身后,问:“还要继续走吗?”
侯先生没有回答,仍继续向前走着。
我观望了一眼我们所在的地方,这里是一座城市,被雾气所笼罩的城市。周围高耸的楼层透露着一丝诡异,看不见的地方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一股寒意直窜脊梁骨,我忍不住跟得更紧了些。
忽然,侯先生站定身体,我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砰”地撞在了他的后背,撞得严严实实。
“侯先生?”
侯先生稍稍侧过头,声音低沉:“记住,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我点下头,应道:“好,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一股能量波动从前方迅速向我们袭来,但并未对我们造成伤害。
雾气散了,粉红色的光芒笼罩在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里的居民并不多,少说有二十几人。他们穿着奇装异服,手里提着酒瓶走街串巷,时不时地吆喝两句听不懂的家乡话。也有人载歌载舞,勾肩搭背地从我们身旁经过。
“欢迎来到魔鬼的故乡!这里是地狱!”
一张狞笑的面孔出现在左前方,忽而又闪现到正右方,围着我们转圈圈,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能看出他想要靠近我们,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自顾自地介绍起来,“我是你们的老邻居,你们可以叫我魔王大人,也可以直呼我的大名,SATA。”
“飒塔?”我重复了一遍。
SATA忽然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探究。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你就是隔壁的女王?我看你更适合做公主。”
我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呵,你都能做魔王,我为何不能做女王?”
SATA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闪现到我面前,眼里闪烁着兴奋之色。
“小东西,你是在挑衅我?”
虽然我实力不差,但身在人家的地盘不敢太过张扬,更何况这里的居民已经看向了我们。
我思考片刻,答道:“SATA,我不是来惹事的。虽然我们是外来者,但毕竟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不是有一句话吗,远亲不如近邻。”
“远亲不如近邻?”SATA低下头思索着这句话,忽然又笑出声。“哈哈,没错,远亲不如近邻!”
我跟着陪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SATA十分热情,招呼他的兄弟们对我们热情款待了一番。
长长的餐桌上只有几盘血淋淋的生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酒杯里的红酒也透露着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