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倒是没有必要了。
原本向着钢琴室走去的未知生物们在这一刻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肢体语言中表达了不悦与失落。
窃窃私语声音越发清晰了。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显得如此的激动。
贪婪的目光锁定在钢琴室的门上,但最后却只能够一点点的消散。
小姑娘歪着脑袋目睹着这一切:“原来是这样啊,以后要注意一点了……”
而后蹦跶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随着那些东西的消失后,周围似乎慢慢回归了平静。
楼下的欧洋可与笛箫还趴在地上没有睁眼,而后便感觉到一阵刺目的光芒传来。
周围的电压终于是恢复了原样,但此刻的他们在这样的灯光下,能够感觉到的依旧只有寒冷。
笛箫将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看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可怕的场景,松了一口气后完全睁眼,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双腿早就软了。
他其实想问一下欧洋可感觉怎么样的,但是在经历刚才的事情放松下来之后,蔓延上来的是无尽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让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便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沉默着。
欧洋可这个时候也爬起来了,坐在了笛箫的对面。
明亮的客厅似乎也驱散不了那股子的冷意。
当席塔兰他们从楼下下来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两人死气沉沉的模样。
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询问,雅业兰与刘可为现在也是同样的疲惫,只是竹下扉与康雷朗此刻并不在。
时间倒退到竹下扉他们那边。
在最后只剩下肖一娴一个的时候,一切的事情就方便很多了。
几乎是相同的事情再次的轮回。
但是竹下扉并不着急解决肖一娴,甚至在肖一娴缠上来的时候默认了。
因为有些事情的话,他还要向肖一娴确认呢。
于是趴在竹下扉背上的肖一娴感觉到了有一只手在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想要剖开她的肚子,伸到里面。
就算我们物种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也是能够告你的知不知道。
当然竹下扉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黑暗中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了笔,在自己的掌心中写了字。
在黑暗中,他们或许看得都是模模糊糊不清楚的,但是肖一娴他们不一样啊。
黑暗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也因此肖一娴看清了竹下扉掌心中的字。
在看到这一串字的时候,肖一娴似乎像是疯了一般,双手直接掐在了竹下扉的脖子上,似乎想要直接将竹下扉的脖子给捏断一般。
“在哪里,在哪里!”肖一娴凄厉的声音回响在钢琴室中,直接将音乐的声音盖了过去。
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无论是刘可为还是雅业兰他们都感觉到了耳膜的刺痛,抬手一摸,似乎还摸到了鲜血的感觉。
似乎只这一下,他们的耳朵便受到了伤害。
所以竹下扉究竟是做了什么!
如此窒息的感觉,只要竹下扉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将肖一娴的手扒开,但是他却享受着这样窒息的感觉,甚至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还不忘在手背上再次写下一行字。
你想知道名字吗
“啊——”
越发凄厉的声音。
突然直接戛然而止。
“我会回来找你的。”
肖一娴在留下最后的一句话后,直接消失了。
破坏规则,出局。
肖一娴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破坏了规则,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所以直接消失。
但是从肖一娴最后的话中,能够听出来的是,他们只是暂时消失了,或许之后还会再次出现。
钢琴室内的众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靠得最近的竹下扉伸手打开了灯。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是开灯的状态,灯光却并没有亮起。
是坏了吗,因为刚才肖一娴发狂的原因?
肖一娴真的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是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好像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看着他们。
但是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原本没有反应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难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立刻离开了钢琴室,但是却并没有在外面看到欧洋可还有笛箫的影子,是已经死了,还是说只是不在这里而已?
没有立刻下楼的他们先去了一下花房,看到的是完整的土包,还有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的蜡烛。
但是看土包的情况,就是没有被打开的。
“现在打开吗?”雅业兰看到竹下扉拿来了铁锹似乎打算将这个土包挖开,于是眉头皱起。
竹下扉没有回答,只是将铁锹放到了康雷朗的手中。
“……??”康雷朗接过的时候还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
双眼微微眯起盯着竹下扉,你这么理所当然的,弄得我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你们下去看看情况,确定另外两人现在如何了。”竹下扉对雅业兰和刘可为说道。
他们两个现在看上去已经很疲倦了,这点从他们此时的神情便能够看得出来。
刚才经历的事情让他们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别人了。
听到竹下扉的话后,两人对视一眼,说了一声知道了,而后便向着楼下走去。
一边的康雷朗便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我也下去看看好了。”
然而竹下扉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位,直接将人拽了回来之后,指着土包说道:“将它挖开。”
康雷朗眯起双眼,眼中似乎有暴戾蔓延开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么命令我,你们这些人果真都是一种特色,高高在上的,以为可以命令所有人。
“找死。”康雷朗直接挥舞着手中的铁锹朝着竹下扉砸了过去,若是这一下中了,竹下扉绝对脑壳开花。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康雷朗被踹到了土包上躺着,手中的铁锹掉落一边。
即便被竹下扉踩在脚下,对方的眼中依旧带着暴虐,像是孤狼,只要竹下扉有一丝的放松,他就会扑上来,咬断竹下扉的脖子。
这个人好强。
这是康雷朗此刻的感受,竹下扉对上自己,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一个人类的话,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强,更别说竹下扉表面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特别斯文的感觉,爆发力的话怎么会这么强呢。
而竹下扉一脚踩着康雷朗,弯腰凑近了几分:“不愧是四相局出来的家伙,力量不错,反应力也很好,却没有任何的技巧,凭着一股子狠劲,你觉得自己能够活多久呢。”
“你知道我?”
“风清云净,雷鸣雨落。”
此时的康雷朗够狠,也足够的聪明。
他看出来了竹下扉的试探,所以配合了竹下扉的试探。
只是竹下扉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要是没有离开之前,竹下扉倒是很愿意将这个人也收下来,好好培养的话,又是一个好苗子呢。
但是现在的话,还是算了吧。
“你这样的情况……不正常吧?话说回来,你这种状态能够自我控制吗?”竹下扉问道。
康雷朗没有说话,但此刻却带着几分警惕,他隐隐猜到了竹下扉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真停顿了片刻后,便听到竹下扉说道:“你难道不想要取代他吗,成为这身体真正的主人?”
“毕竟诡画中这么危险的话,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出了错,你也会跟着一起死亡不是吗?”
然而便听康雷朗嗤笑一声:“我依附他存在,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他,我能够……”
“不不不。”竹下扉打断了他的话,取下眼镜的他,那双眼睛漆黑的如同深渊,“没有谁是为了谁而存在的,你是你,你是独立的人格与意识。既然都是这具身体的,你和他,谁才是真正存在的,真的能够辨认吗?”
“究竟是你本来就存在,只是被他唤醒了,还是说你是他创造的,你真的清楚吗?”竹下扉的手触摸到了康雷朗的脸颊。
声音是越发的近了,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
下一瞬间,康雷朗直接双手堵住了耳朵,越发警惕地盯着竹下扉说道:“如果你再说一些类似的话,我会直接将弄坏耳朵。”
微微眯起的双眼,似乎在压抑的情绪。
片刻后,竹下扉笑着将脚放开,朝着康雷朗伸出了手:“心理上还是个小东西啊……你在说什么呢,只是一种建议罢了,既然不喜欢就不说了。”
康雷朗看了眼面前的手,直接忽略,自行起身。
竹下扉也不在意,将眼镜重新戴上。
回头的时候便看到康雷朗拿着铁锹在挖土。
“这不是挺主动的吗。”竹下扉蹲在那熄灭的蜡烛边看着康雷朗说道。
康雷朗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也可以主动将这玩意放在你的脖子上。”
“如果行的话,你可以尝试一下。”竹下扉笑道,并没有觉得这是威胁。
又是片刻之后,竹下扉再次问道:“你现在这样子能够持续多久?”
康雷朗还是不说话。
“我还是挺喜欢之前的家伙的,至少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呢。”
康雷朗瞥了一眼竹下扉,始终没有再回话。
总觉得自己一开口的话,就会被竹下扉套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露出了下面的冰柜。
此时康雷朗看向了竹下扉,而竹下扉也来到了康雷朗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后,推开了盖子。
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你我分离?
没有,即便是死亡也是一样。
“这算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竹下扉蹲在冰柜前,伸手戳了一下包裹着诗和的皮,又看了眼一边的骨架,“这么完整,血肉都没有了啊,是风干了吗?”
“游戏失败了啊。”竹下扉拨开了皮,将诗和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这张脸已经完全扭曲,根本不像人类能够做出来的表情。
在他们的游戏结束之后,诡画的通知便已经到了。
但在通知中,他们完成的游戏只有一个。
如今看到诗和的情况,明显就是游戏失败了。
“你说是因为时间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呢?”竹下扉看着正将皮剥下来的康雷朗。
“可能都有。”康雷朗头也不抬地说道。
肖一娴的皮是真的完整,只是在康雷朗快要剥到最后的时候,这皮自己脱落了,而后蠕动着,便要回到冰棺中,似乎是想要回到骨架的身边。
却被竹下扉一万物钉在了原地。
“……”肖一娴的皮:请你做个人吧。
竹下扉上手摸了两把之后,又摸了摸还被缠在万物刃身上,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人皮画。
不得不承认,两相比较下来,肖一娴一个女人的皮肤竟然都比不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男人。
你说说,都是尸体的话,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那是人皮?”康雷朗注意到万物刃上面那块缠着的东西。
其实从那个本出来之后,这皮便出现了变化,变得,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十分的白皙了,一点都看不出原本那枯黄干瘪褶皱的模样。
若不是这玩意儿一直都是竹下扉随身带着的话,他自己恐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竹下扉感觉,这块皮似乎在变大。
“嗯,对啊,人皮。”竹下扉笑道。
只是他这样的回答若是听在其他人耳中的话,恐怕更像是一种玩笑,只是康雷朗却是相信了的。
“你的爱好挺独特的。”康雷朗如此说道。
“我也是这般觉得。”竹下扉笑着回应。
“那将她抬下去吗?”康雷朗指着诗和已经扭曲的身体。
“放着吧,他们看着会膈应,晚上会睡不着的。”竹下扉是多么的为其他人着想啊。
他们本意也只是想要看看诗和现在的情况而已,既然现在已经确认诗和是真的死亡了的话,也没有必要真的将人抬下去。
哦,你们问那只从阿卓身上弄下来的胳膊啊,嗯,现在竹下扉还真的没有办法拿出来了。
原本竹下扉卸下了这么一条胳膊,这可是属于那玩意的啊,如果能够带回去的话,一定能够研究出不少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够申请专利呢。
但是只是在手中把玩一会儿之后,这个隔壁便消失了。
也不是那种凭空消失的,在竹下扉的感觉中,那一刻他拿着这条胳膊的左臂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而后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进去,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这胳膊了。
所以……
竹下扉垂首看着自己的手臂,稍微活动了一下,没有任何的问题,若不是他可以肯定当时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此时他都有几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还磨蹭,走了。”康雷朗都快下楼梯了,却见竹下扉还没有下来,于是回头提醒了他一句。
竹下扉立刻回应了一声便跟着下来了。
在他们离开三楼的时候,肖成功再次出现在了这里,那块肖一娴的皮在竹下扉取走万物刃之后重新回到了肖一娴的身上,将其裹得是严严实实,这一刻肖一娴似乎再次变成了之前未曾腐烂的模样。
只是仔细看去的话便会发现,她的腰侧出现了一个洞口,就是刚才竹下扉留下的。
此前没有头颅是因为游戏需要,必须要给出的一些提示,肖成功自然是有头颅的,只是他的身体上能够看出明显的拼接的痕迹。
盯着冰柜看了一会儿之后,肖成功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出现在了二楼的原本他们玩笔仙游戏的地方。
在看到镜面的情况时,肖成功明显是愣住了,而后便是喷涌而出的怒火,那爆发的寒意却在片刻间被锁定在了房间中。
“叔叔,游戏就是游戏哦,我们要乖乖的才是。”小姑娘站在门口,朝着肖成功伸出了手,“叔叔,我们走吧。”
愤怒中的肖成功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不受控制地牵起了小姑娘的手,他们的身影直接从房间中消失了。
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孤零零的,上面被涂满的是红色的蜡烛油。
若是仔细去看的便会发现,这蜡烛油并不是为了糊住镜面,而是破碎的镜面被用蜡烛油粘住了而已。
这面镜子被破坏了,而且破坏的相当彻底。
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了。
被想念的竹下扉直接一个喷嚏,康雷朗回头看了眼竹下扉后,默默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那嫌弃的姿态是溢于言表。
竹下扉看着他的动作之后,笑道:“有一个人跟你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康雷朗直接说道:“如果那个人是你的朋友的话,还是算了。”
会跟你做朋友的,一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两人此时已经下楼了。
下楼后的他们才发现,雅业兰他们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直接睡着了,没有丝毫的防备。
这个时候,但凡是出现个什么存在的话,他们都会完蛋。
也不是刘可为他们不够警惕,只是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那种疲惫的感觉是怎么都抵挡不了的,只是坐着,没有丝毫话题的情况下,确实很容易便会睡着。
“看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啊。”竹下扉摸了下鼻翼,侧首看向康雷朗。
欧洋可与刘可为只是守在外面,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才是,但是看两人的状态,会如此疲倦的话,想来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
康雷朗只是走到沙发边,随便拿了块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才对竹下扉说道:“那你休不休息。”
这是不打算守夜了啊。
竹下扉也不推辞,跟着一起过来了,只是沙发上空余的位置是东倒西歪已经躺了四个人,即便是康雷朗的话,也只能够坐着了。
康雷朗看着竹下扉打了地铺之后,一手一个,将沙发上的人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有那么舒服的地方不睡,睡在地上做什么。
“……”康雷朗。
竹下扉伸手拍了一下身边空余的位置问道:“你要不要一起。”
毕竟这个沙发是可以展开变成一个双人床的。
要是之前的康雷朗的话,说不定还会矜持一点,觉得这样做不好意思。
但现在的康雷朗可没有这种感觉,毫不犹豫地直接抱着毯子就躺了过来。
“……”好吧,竹下扉其实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竹下扉便感觉到了一股,嗯,多股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带着深深的恶意。
就算不睁眼竹下扉都知道这些目光是属于谁的。
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侧过身,当那些家伙都不存在,是继续睡了。
但是若是仔细看过去的话便会发现,被子里,他的手中一直握着万物刃。
相比较竹下扉那自在的模样,康雷朗睡觉睡得是相当的不安稳。
好像在那一刻回到了曾经的少年时代,他一直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竹下扉做梦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毕竟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连休息都是一种奢侈的代名词。
梦中的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孩子,站在焚烧的大火前。
大火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这么大的火,至少应该有求救吧,真的什么都没有呢。
小竹下那乌黑的眸子盯着面前大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那白皙的面庞泛起了一层红晕。
是被炙烤后的模样。
缓缓伸出的手,似乎想要接触这片火焰。
现在只要自己走过去的话,便能够与你们永远在一起了吧。
这不是你们一直所渴求的吗?
说什么一直在一起,不过是内心的贪婪与不甘。
“要跟我一起走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啊。
小竹下扉回首看去,男人带着有着宽大帽檐的帽子,压得很低,瞧不清容貌。
黑暗完美隐藏了他的身影。
对他伸出手的男人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撒旦的蛊惑,小竹下扉将手放在了男人宽厚的掌心中。
“不再回头看看吗?”男人笑问。
竹下扉未曾回头,从离开的那一步,他便不会回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男人自以为自己是小竹下扉的救赎,却不知道那双眼睛中早就失去了光彩。
救赎?
都是谎言的堆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