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好久不见。”一进办公室，安进便热乎乎和沈克敏打起了招呼。
昨天刚和Luke提到他，今天倒自己送上门来，看来这张单子有戏，今晚如果能趁势拿下，这个季度的业绩基本就没问题了。
知道这次应酬事关重大，一出场，安进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哪有好久，前晚你不还连胡我三把清一色。”沈克敏一边伸手和安进相握，一边笑侃。
安进一愣神，这才想起前天跟沈克敏还有几个客户一起手游麻将玩包厢来着，“哎，那天手气实在是旺，挡都挡不住，看来是沾到沈总的光了。”
“那沈总今晚有兴致，我们直接开一桌吧。”一旁Luke提议。
“不行不行，今天要换换脑子，昨天输大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胡牌BUFF都跑到这家伙身上，要是再搓，恐怕我明天要光着回夏门了。”
听到这话，安进和Luke也乐了。
“那我们一会儿去T-Base，新开张的一家会所，听说不错。”Luke很清楚这些客户每个人的喜好。
说着，他又转向安进，“今天你说巧不巧，我下楼出电梯的时候正碰上沈总，一聊起来才知道，沈总昨天到的申海，今天正好到我们这楼里一家事务所办事。”
“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们公司也在这楼里。”中年人其实乐得接受Luke提议的节目，见他又很知趣地悄然切换话题，无需自己直接表态，心里更是受用，对方既然那么拎得清，他便也欣然接下Luke套过来的近乎。
“所以啊，赶上不如撞上，这才把沈总请到我们公司喝杯茶。沈总既是稀客更是贵客，这次无论如何要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你们太客气了。”大叔的笑容里已经带花了。
“都是老朋友，说什么客气不客气。”一扭头，Luke又对安进道，“刚才我要给你打电话，沈总还拦着，说是下班了，不打扰你了...”
不等Luke说完，安进立即接过话头，“这就是沈总您太客气了。您那边平时本来就是我负责，更何况沈总难得来我们这儿，怎么说我也要来的，Luke要是不通知我，那才是没道理哪。”
Luke看了看表，“哟，说着话都快11点了，我们该出发了，张总一会儿也会到T-Base和我们碰头。”
沈克敏挑了挑眉头，“张总也过去？”
“当然了，他差不多1小时后就到。”
“你们搞得那么兴师动众，我都不好意思了。”话虽如此，可他脸上却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倒像有点迫不及待。
Luke摆摆手，“哪里，我们下了班本来也是要放松放松的嘛。”
说着话，Luke带头起身，三人收拾了一下各自的物件，出门赶往温柔乡。
来到会所，一头扎进灯红酒绿、劲歌热舞、觥筹交错、逢场作戏，再出来时已是凌晨。
不过，通宵是值得的，这张大单子应该十拿九稳了。
和两位上司一同把沈克敏送到酒店后，心情不错的张总给安进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又顺路把他送到附近地铁站，才和Luke赶往外地，去见约好的下一个客户。
道别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两位上级略显苍白疲惫的脸，安进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同情，这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这两人平日里都有点高高在上的做派，时不时还让人下不来台，几乎是员工们的公敌，可无论表面上他们每天扮演着什么角色，又或者挣了多少钱，现实里依然有他们的身不由己...
在生活的真实境遇下，人皆如此吧...
关上车门，看着奥迪远去，两个上司的面目在安进脑海里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憎...
转过脸，安进这才发现此时街上除了他，空无一人，微明晨曦下，只有一盏盏路灯悬在半空，略显刺眼地亮着。
一阵凉风袭来，不久前会所里的喧哗似已成了记忆里不太真实的幻影。
不远处，路口的红绿灯闪烁起来，那种机械性的光亮跃动却把凌晨的寂静愈加凸显。
夜色未尽的马路上，独自前行的安进忽然觉得这原本如此熟悉的街景，在昏暗的静谧下，不知为何，似乎显得有点陌生。
迷离的感觉让他不由有些出神，丝毫未察觉到倦意已阵阵漫卷上来...
拖着渐渐沉重的脚步走下了地铁站，就见液晶屏上显示离头班车到达还有3分钟。
正看着信息，视线慢慢模糊起来，安进光站在那儿就快要打盹儿了。
不应该呀，以前偶尔通宵一次不会那么累的，是不是三十不到就已经老了？...
可这些稀疏闪过的念头也在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渐近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才把意识拉回了一点。
车门开启，安进勉力迈开双腿走入车厢。
车厢里空荡荡的。
已没剩多少气力的安进就近坐在了门边位子，刚落定，眼皮就止不住往下耷......
咦？就在眼睛闭上前，安进觉得刚坐到他斜对面的那个家伙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奇怪在哪儿。
这时余光又察觉到了什么：原来在车厢另一侧，还坐着一个和斜对面的家伙神色十分相似的男子，年纪也相仿。
对了，奇怪的就是这神色，虽然两人显得很平静，但那神情绝不是大清早赶地铁的人会有的。
他们是什么人？一大早要去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没看几眼，安进竟觉得他们都有点眼熟…
可诸多疑问刚一生起便被淹没在疲惫里，思绪到此再没法继续，它们的主人已然沉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