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这话是何意?”
“恵溪,其实你唤我一声长姐并没有错!我确是这蜀国的长公主孟欢长!”
“你是孟欢长?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长公主孟欢长在数年前便已被送去瓯越和亲,并且瓯越部族也早已派人通报了她的死讯,你怎会是那已死之人?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黎山王的义女,对!你不是孟欢长!不是!”
孟恵溪一下子慌了神,自己难道真的倒反天罡的爱上了嫡亲的长姐,这岂非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恵溪,你听母后一言,她虽是孟欢长,可她并不是本宫所出,她不过是本宫在街上捡回来的孩子!你莫要信她的一派胡言!”
孟恵溪一时间难以抉择,不知该相信谁的话,或许谁的话都不可信!
就在孟恵溪犹豫不决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之际,孟良与吴将军顺利攻入了这紫宸殿,此刻安居侯早已逃的不知所踪,高天临也已战死在了殿外,孟恵溪已孤立无援,再无指望。
“二皇子,束手就擒吧!我会向王兄替你求情的!”
“束手就擒?今日即便是死在这大殿之上我也不会认输!我已经无路可退,有本事你们就来取我性命!”
孟恵溪注意到了躲在角落里宫婢打扮的夙仪,立刻一把将其拉了过来并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长姐,你放了母后,否则我便先了结了夙仪!”
孟欢长眼见着孟恵溪的手将夙仪的脖子掐的越来越紧,夙仪的脸已经被憋的紫青,若孟恵溪再不松手夙仪便要命丧于此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夙仪因自己而死,来不及多想她只好扔下手中的剑放了王后。
谁想王后竟看准时机俯身捡起孟欢长扔在地上的剑,想也不想的便朝云夫人刺了去,此刻的云夫人毫无防备,她被王后刺中心口应声倒地,王后见状并未停手而是用力握住剑柄不顾一切的拔出那沾满云夫人鲜血的剑,她仔细聆听着那剑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的声音,那是她此生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本宫才是这蜀国唯一的王后,即便是死,本宫也要先杀了你出了这口恶气!”
王后杀了云夫人后并未有所歉疚而是如大仇得报一般肆意的狂笑着并随手将那把染血的剑扔在了地上,或许是过于得意她并未提防身边病入膏肓的蜀帝,蜀帝见王后如此狠毒,竟这般残忍的杀害了自己心爱之人,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将那把剑捡了起来,随即一鼓作气的将那把剑刺进了王后的身体,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自己用尽一生去陪伴的帝王。
“你?你…竟然…为了那贱婢…取我性命!你…你…好…狠…!”
王后就这样被蜀帝一剑刺穿倒在血泊之中,此生她怕是再等不到蜀帝的回答了,堂堂一国之母就这样在这紫宸殿中一命呜呼!
“母后…!”
此时的孟恵溪早已顾不得手中的夙仪,只是一把将她推开转而奋不顾身的冲到王后的身边,抱起她的尸身痛哭流涕。
“母后…母后!你也不要儿臣了吗?你醒醒,母后!”
王后此刻早已气绝身亡,无论孟恵溪如何摇晃,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父王,您怎能如此狠心的杀了母后?她可是您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您的枕边之人!她是这世上最爱重您的人!”
“爱重?你母后的眼中向来只有权势与富贵,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一人!你可知清和她是如何成了我蜀国长公主的?她本是柔然女王之女,而柔然一族的覆灭皆因你母后善妒,她打着收复柔然的旗号借寡人之名,与马秋桓私下结盟将整个柔然部族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而这一切的暴行皆因孟良的生母荔美人来自于柔然部族!”
“王兄,你的意思是我生母之死与王后有关?”
这是孟良第一次听蜀帝公然提起荔美人之事,从前他只知生母是为了保全自己才选择自行了断,不想这其中竟另有隐情。
“良弟,寡人命不久矣!此事寡人也就不再瞒你了!你的生母荔美人本名荔雅若,她是整个柔然部族公认最美丽的女子,她原本在柔然生活的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可为了寡人,她独自一人远离家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蜀都,不想竟就此搭上了性命。那时寡人还只是太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寡人结识了你的生母,得知柔然部族的规矩后,寡人便想册立她为太子妃,只是太后独断,绝不同意寡人立一部族女子为妃,还强行给她入了教坊籍,将其名字写进了贱民册,从此她便成了一名低贱的舞姬!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久太后便病故了,本以为没了太后的阻拦,寡人便可名正言顺的将雅若接进宫,谁想还未等到寡人替她除去教坊籍,她便被人买走进献给了父王!”
“可父王却并未册立母亲为妃!这是为何?”
孟良从前并未不知晓自己的生母在世时竟受了这样多的苦,此刻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生母的性命!
“与云朵一样,父王始终认为雅若曾为教坊之流,身份低贱,登不得大雅之堂,实难立足于后宫之中,但父王心中却又舍不得如此美貌的雅若,于是为其去名留姓,这才勉强将其留在宫中,故此宫中人只知荔美人却不知荔雅若是何人!”
听了蜀帝的话,孟良的心都要碎了,母亲在世时备尝苦楚,死后连名字都不能保留,这一生何其悲哀。
“王兄说母亲的死与王后有关,这到底是何意?”
“父王毕竟年迈,雅若刚怀上身孕,父王便因病故去了,随后寡人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位,寡人与雅若之事原本无人知晓,当时王后入宫不久,本就对雅若的身孕有所忌惮,又不知从何处听来了闲话就此生了疑心,随后她便派人四处查问,终究还是将寡人与雅若当年之事挖了出来,并且不依不饶的要身怀有孕的雅若去看守父王的陵寝,雅若受了惊吓便早产了,幸得上天眷顾,她顺利诞下一男婴,那男婴便是良弟你了,而王后却只诞下了一位公主,刚坐稳后位的齐氏自然容不得你,她便偷偷叫人给雅若传话,说是寡人容不得她母子,要其自行了断!”
孟良一心只以为她的生母只是后宫夺嫡之争的牺牲品,不想却是王后一手策划了这场悲剧,才令自己一人孤苦无依的生活在这冰冷的后宫之中。
“雅若,这一生终究是寡人负了你,现在寡人又负了云朵,寡人是时候该去偿还此生欠下的孽债了!”
话音刚落,蜀帝便气绝身亡了!
“父王,父王…!”
孟恵溪虽谋夺王位,却从未想过弑父杀母,他连云夫人所生的若璧都未曾想要取其性命,可如今他却同时失了父母双亲,失了他最爱重的长姐,现在的他已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本以为孟恵溪一手挑起的这场纷乱会以他的束手就擒而得以了结,不想他竟拉过身旁的若璧将其揽在怀中作为要挟,要孟欢长与自己一同逃走。
“长姐,今日你若不答应与我一同远走高飞,我便亲手杀了若璧!”
“不要,恵溪!我知道你绝不是不择手段之人,你的心中是存了善念的,若璧他还是个孩子而已,他已经没了父亲和母亲,他只剩你这个哥哥了,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若璧被吓得哇哇大哭,他毕竟是个孩子,亲眼见自己的父母惨死眼前对他来说已是重大的打击,而此时自己又被亲哥哥挟持,这是他这样的年纪所不能理解的。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有你!别丢下我,随我一同走,好吗?”
此时孟恵溪的眼中只剩下诚恳的乞求,仿佛孟欢长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更是他想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他放下皇子的所有傲气甚至连一名普通男子该有的骨气他都统统抛下,只为乞求眼前这名女子不要丢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