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蝶的手上，竟然还拿着一张卡牌。
"你……你……？"狞指着洪蝶手里的牌，张口结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张牌？
黑西装也很诧异。
多出来的这张牌是哪里来的？
黑西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精神病院游戏"使用的卡牌，是归他管理的。
如果失窃，自己的下场会无比凄惨，还不如现在就自尽。
狞的视线转向圆桌上洪蝶位置亮开的"正常人"底牌，忽然恍然大悟，叫道:
"原来你……"
"砰"的一声枪响，再一次带走了一条生命，吞掉了狞没说完的话语。
狞，姓牛，真名不详，长期混迹于东南亚的黑赌场。
相传他曾经是澳门的千金，也曾享受过一掷千金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东南亚黑赌场里多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
狞从不上桌赌博，依靠着豪客的打赏和赌场提供的免费食水生活。
当有善良的华人和无知的游客进入赌场的时候，狞往往能发一笔小财，过上几天好日子。
他就这样一天天地苟延残喘着。
倒霉的一天还是来了。
狞醉醺醺的时候，不小心被老板看中。
还没过一个小时，她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带走。
在被迫签下了一张欠条之后，狞捡了一条命。从此成为别人的玩物。
为了给自己的“弟弟”报仇，他就来到了这里，最终死于非命。
肌肉男顺着狞刚才的视线看向圆桌，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刚放在红发女位置的卡牌，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洪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自己面前的牌换成了红发女的牌，又把自己真正的底牌偷偷藏起。
"我说过的:性命攸关的底牌，当然要好好保护了。"
洪蝶对着狞的尸体冷笑了一声，转头对黑西装说道:
"游戏已经结束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黑西装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牌丢了就好。
他走过去查看了一下6号朴社长的底牌，确实是正常人。
黑西装还不放心，又把洪蝶和肌肉男的底牌也收了过来。
两张确实都是精神病人。
黑西装这才安心，宣布道:
"三个正常人都已经被送入精神病院。游戏结束！精神病人胜利！"
门忽然打开，几个白大褂走了进来，开始搬动狞的尸体。
肌肉男不再犹豫，马上扑向了朴社长的尸体。
狞身上的钱已经被洪蝶榨光，光头起来也不像是身上能装着钱的样子。
肌肉男最后的希望，就是从朴社长身上翻出一点儿钱来，为自己后面的路增加一些筹码。
黑西装冷冷地看着肌肉男，并未阻止他的行为。
跟肌肉男猜想的一样，搜索死人的尸体并不能被认证为"暴力行为"。
甚至可以说，在死亡赌局中获胜，并拿走对手身上剩下的所有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本身就是死亡赌局的"真相"，也是那位大人所追求的"真实"。
洪蝶冷冷地看了翻找尸体的肌肉男一眼，转身走出了门口。
他在心里暗暗地后悔着:
"妈的！光顾着耍帅了，让这个傻大黑粗抢先了！"
洪蝶早就在惦记着，朴社长的身上有没有钱。
坐在他旁边的黑泽和红发女，洪蝶早就找机会确认了，他们都是身无分文。光头那么胆小，应该也没钱。
狞身上的钱，已经被洪蝶骗得一干二净。
所以就只剩下肌肉男和朴社长。
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钱，有多少，洪蝶还一无所知。
洪蝶本来在心里写的剧本是这样:
在肌肉男要跟洪蝶一起离开的时候，自己无视肌肉男，走上去搜朴社长的尸体。
在肌肉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搜完尸体的洪蝶丢下一句:
"在这里每一分钱都是非常重要的，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然后在肌肉男崇拜的目光中，走出门口，再等肌肉男追上来。
这些都做完，洪蝶的"狮子搏兔，君临天下"心理战术也就更进一步。
毕竟狮子搏兔，要用全力。
当着肌肉男的面，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尽善尽美，才能在他心中"君临天下"。
洪蝶自己对肌肉男心理的拿捏，就会更加准确。
那时候肌肉男身上无论有多少钱，早晚也是洪蝶的囊中之物。
可是肌肉男的举动，有些出乎洪蝶的预料。
他竟然也想到了去搜朴社长的尸体，还抢先一步动手。
看来这个肌肉男，也不完全是一根筋，也有些小心机在。
洪蝶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在这里，自己也不能过度自信。
既要做好迎接死亡的觉悟，也要坚定一直赢下去的决心。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洪蝶有些意外。
他以为会像在其他赌场游戏里那样，来两个黑西装把自己押送到电梯门口。
现在没有黑西装，那么意思是，自己可以随意走动了？
洪蝶不再犹豫，选择了和来时相反的方向，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要借这个机会，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寻找出去的机会。
虽然这些死亡赌局很有意思……但是获得自由好像更不错。
洪蝶还没走多远，身后"噔噔噔"传来脚步声。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
肌肉男还是上钩了。
自己的"狮子搏兔"最终还是取得了效果。
只要肌肉男跟着自己，洪蝶就有把握完全控制他的心理。
这就是自己的自信。
洪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追上来的人。
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追上来的正是肌肉男。
他对洪蝶说道:
"大佬，你要去边……去哪里？"
肌肉男陪着笑，努力地说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生怕洪蝶听不懂。
他对洪蝶的称呼，也从"小妹"变成了"大佬"。
洪蝶冷笑了一下。
走南闯北的他，又怎会不懂粤语。
别的地方不说，粤语可是东方赌城濠江的官方语言之一。
但是洪蝶并不打算跟肌肉男讲粤语。
要让对方顺着你，而不是你来顺着对方。
这是"君临"肌肉男的重要一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洪蝶冷冷地问道。
肌肉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跟着洪蝶混，在后面的死亡赌局里继续"躺赢"吧。
从刚才的"精神病院游戏"就可以知道，在后面的死亡赌局中，他们彼此之间很可能成为对手。
再加上洪蝶一直傲慢和冷冰冰的态度，让肌肉男感觉到他很难亲近。
正当肌肉男还在思索要怎么措辞的时候，洪蝶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去。
肌肉男心底大急，跟在洪蝶的旁边，低声下气地说道:
"大佬，我……我系想跟你混。"
"跟我混？你对我有什么用？"洪蝶冷冰冰地怼了回去。
肌肉男为之一滞。
自己的脑筋平平，唯一的优点就是练了一身肌肉，有一把子力气。
可是在这个船上，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从刚才的"精神病院游戏"中可以看出，死亡赌局中，即使不用千术，也更多依赖的是脑子，还有口才。
不幸的是，这些偏偏都是肌肉男的短板。
"我……我……"肌肉男想要说出自己的优点，却结结巴巴地一个都没说出来。
好像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跟着我的人，最后会死得很惨，你没看到吗？"
洪蝶冷冷地说道。
他指的是狞。
狞如果不是碰到了洪蝶，凭着他攒下来的，就能苟活很久。
再加上他像秃鹫一样的生存方式，也许是那些没有能力赌命的玩家，想活下来的最好答案。
但是，自弟弟出事，从狞对洪蝶起了杀心，
狞的死，就已经注定了。
"我信你，大佬！你不系那种抛弃自己兄弟的人！"
肌肉男不假思索地地回答道。
他指的是光头。
如果不是光头自己心理素质太差，把自己玩死，现在活下来的就不止肌肉男和洪蝶两个人。
洪蝶明白他的意思，冷冷地回答道:
"我换他的牌，是为了杀掉那个日本人，不是为了救他，明白吗？"
"……明白！明白！"肌肉男忙不迭地点头回答道。
在他看来，洪蝶就如同很多影视剧中的人物一样。
刀子嘴，豆腐心；冷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慈悲善良的胸怀。
把光头的底牌换成了精神病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跟着这样的人混，自己应该不会吃亏。
但是洪蝶接下来说的话，完全打破了肌肉男的幻想。
"刚才那头老鬣狗掀开我的底牌的时候，你就在觊觎我身上的钱了吧。"
洪蝶冷冷地说道。
肌肉男愣了一下。
自己的心事，好像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看穿了。
但是，要先问一个问题才能确定。
"大佬，ji……yu……系咩意思？"
"就是盯着！盯上！你早就盯上了我口袋里的钱，等着我死了后就搜走，是不是？"
洪蝶没好气儿地回答道。
没文化，真可怕。
肌肉男这下明白了，洪蝶确实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看来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什么也藏不住。
"我没……"肌肉男本能地开口想要狡辩，忽然改变了想法。
"……确实系……真系什么都瞒不过你，大佬！"
既然藏不住，索性就不藏了。
而且受了洪蝶的启发之后，肌肉男也想到了自己的"用处"。刀，都进贡给您！就我跟着您混吧，大佬！"
肌肉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5张支票递给洪蝶。
洪蝶心底暗暗发笑。
肌肉男果然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先从气势上压倒他，再用言语诱导，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肌肉男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肌肉男见洪蝶的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赶忙补充道:
"你走得早不知道:那个黑西装给1号也发了支票，放在桌子上了。1号都已经死了，我就把那支票拿走了。再加上从韩国人身上搜到的1之支票……"
原来如此。
共同获得胜利的队友如果死了，自己也可以拿走他的奖金。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肌肉男期盼地看着洪蝶，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这游戏上的死亡赌局，根本就是要人命的黑洞。
这还没算上要购买维持生命必须的食物和淡水的花费。
刚才那一盘游戏，肌肉男已经感觉自己在地狱门口徘徊了好几次了。
再来几局，能全胜的概率近乎为零。
只有赌一把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带着自己活下去了。
虽然他的的态度一直很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出手救光头，是铁一般的事实。
还有答应向狞出售投票权的事情，洪蝶也遵守了承诺。
虽然事后知道那只是洪蝶设下的陷阱，但是只要他能答应帮自己，肌肉男就很有机会活下来。
洪蝶不动声色，接过了肌肉男递过来的支票。
"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要对我马首……都要听我的，不然你就会死。"
洪蝶冷冰冰地说道。
"好的！好的！"
肌肉男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答应道
"这是资金，你自己收好。"
肌肉男大喜接过。
"不过……"洪蝶冷冷地补充道:
"如果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会管你的死活的。"
肌肉男明白洪蝶的意思，点了点头，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直冒冷汗。
洪蝶在他心中，已经成了君王一样的存在。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从现在开始，洪蝶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肌肉男的神经。
有求于上位者的下位者，就是这么卑微。
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自己却很难生出背叛之心。
说话之间，洪蝶和肌肉男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他们经过的房间，偶尔传出的声音，证明里面有人。
很有可能，这些房间里，也在上演着勾心斗角的精神病院游戏。
洪蝶打算在碰到黑西装之前，快速把这一层的地形探查一遍。
他们现在正好到了一个拐角。
洪蝶隐隐听到，有人在拐角处低声啜泣。
肌肉男率先探出头去，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想不到在这种地狱一样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的绝色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