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爱文者言情系列短篇文集 作者:爱文者 本章字数:5872字 发布时间:2020-08-15

我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


热带的雨总是淅淅沥沥得打在芭蕉叶上,宽大的四周锯齿状的叶片比往日垂得更低,总在树干和树叶上爬来爬去的肥硕的蚂蚁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我站在码头上,任凭温吞的雨水浇在身上。反正在我从沙滩上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雨水的多少已经无关紧要——或许,多些更好呢,可以帮我把海水冲掉一些。

 

饥饿像一只小兽一般在我的胃里横冲直撞,我摸了摸口袋,有一枚硬币,一面写着50,另一面是一个女人的头像。

 

我沿着码头前面的一条小径走去,似乎我也没有别的什么选择。沿着海岸,我看到了很多小餐馆,木制的屋顶,宽大明亮的玻璃。但我透过玻璃看到的菜单价格却足以阻止我进去享受一顿热呼的饭菜。

 

有时候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一切都是被选择的结果。选择题,只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我继续向前走,前面有一条分岔的小路。一面沿着海岸,另一面积着黑呼呼的水,转过弯,选择了那条积水的脏兮兮的小路,沿着小路是一排排小小的窗户,窗户很久没有擦过了,看上去黏黏糊糊的。这些看上去像是本地人的住宅,没有餐馆,没有咖啡店,甚至也没有小吃档口。正当我后悔,想要返回去看看能不能在另一条路上用仅有的50p换一杯咖啡时,前面出现一排字——Restaurant。

 

我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向那里,希望可以换一顿吃食。果然,也许老天见我可怜,在这里,我不只换到一杯咖啡,还换到了一份热呼呼的烤薄饼。

 

店里不大,只有三张桌子,除了我,也没有其他食客。店主是一个本地的老妇人,身材娇小,脸庞削瘦。橄榄色的皮肤,不同于本地人的高俏的鼻梁。一双细长的眼睛,有着深深的双眼皮,长长的眼尾直挑向鬓角。四十岁上下的模样,尽管岁月已经让她的美貌稍稍褪色,但仍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她从旁边的屋子出来时,小小的餐馆像是突然打开了一盏明灯。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Kisha。

 

同Kisha,我只是一个没有过去,不得不在她店里做工的人。原本,我并没有打算留下,只是在我被沿着海岸的店统统拒绝后,Kisha说,如果我愿意,她正好需要一个洗碗工。

 

Kisha喜欢穿着黑色裹胸来着高叉的长裙,她右边的胸口有一个洗过的纹身,像是一个名字,我只能分辨出开头的字母——D。

 

在我全部知晓Kisha的故事已经是一年之后了,Kisha以前是岛上一家妓 院的小姐,她把其中一个样恩客的名字纹在了右边的胸口上。

 

这个小岛一共只有三条街道,一条沿着海岸,蜿蜒曲折,在接着长满了香蕉树的山处消失。

 

另一条就是通向Restaurant的路,狭窄,常年积着黑呼呼的水,我没有走到过这条路的尽头,因为实在不想因为一个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得原因而毫无理由得沾染不知会存在什么细菌的脏水。

 

第三条路在那条沿海大路另一个尽头,整条路只有五十米左右,一面通向教堂,一面通向码头。

 

小岛自有小的好处,如果想探听某人的私密,只需要一杯蜂蜜麦芽啤酒和一小碟油炸花生米就足矣得到一整段故事。Kisha的故事,最初是卡门当作和我拉近关系的谈资。卡门是沿海大道上一家叫做红楼的妓 院里的一个妓 女。

 

尽管我记不起来自己的过去,但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我时常也需要寻找生理上的慰藉。卡门是我在这个岛上找的第一个女人。

 

我还记得自己踏入红楼的第一天,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裙的女人,一手摇着一把缺了半支羽毛的扇子,另一只手举着一只香烟。她就那么九曲三拐的站在门后,像一颗生长了多年的老树。

 

直到她开口,从常年被烟酒磨练的嗓音中,我才直到她就是妈妈桑——杰西卡。

 

也许是杰西卡看出了我的窘迫,当然,也可能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过我的事,她并没有把姑娘们从房间里喊出来,让我挑选。她上下扫了我两眼,喊了卡门的名字。

 

卡门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一个妓 女,厚厚的妆掩盖住了她的年龄,深褐色的头发高高得盘在脑后,同样深褐色的眼珠在长长的扇形睫毛中跳舞,一袭裹胸大红裙子包裹着她精致坚挺的胸 部。我记得她如同旋风一般从二楼飞舞下来,没有讲话,也不需要讲话,因为她给了我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

 

卡门的床单有些潮湿,不知是水气还是汗水。浓浓的香精混着烟丝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漫着,原本只是打算快速解决下生理需要的我像一个十来岁的青春期少年,在卡门的魔法下变得懵懵懂懂。

 

我记不清怎么和卡门走进的淋浴房,不记得自己怎么和卡门互相打满了香皂,是她自己给我打满后再打得自己,还是她打满了自己再用自己给我打,真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一点点都不记得。

 

在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倒在卡门的床上,卡门在我怀里,而我躲在卡门的身体里。

 

我注视着卡门洗掉浓浓粉底的脸,眼角的细纹,两颊和鼻子上点点的雀斑。我有些恍惚,起身,丢下钱,逃走了。

 

事后很久,我终于弄懂了那天我逃走的原因。原本,我只是去购买一样我需要的东西,但我没有想到,几枚银币居然换来了一个甜蜜的小情 人——尽管她早已过了可以称之为小的年纪,但我能感觉到她年轻而甜蜜的灵魂在她渐渐老去的躯体中挣扎。

 

从那之后,我常常遇见卡门,在偶尔去买醉的廉价酒馆,在街边卖零食的小摊,甚至在restaurant。

 

我不讨厌卡门,甚至有时出门会想是不是会有“邂逅”,当然,我知道,这种邂逅是卡门的杰作。

 

她不揭穿,我乐得装傻。

 

只是,我们在一起假装像朋友一样聊天时,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如果和她的初遇不是我去妓 院买春,而是从“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开始,该有多好!

 

在廉价酒馆碰见卡门的时候,我总会请她喝上一大杯冰冰的蜂蜜啤酒。卡门总会和我讲讲岛上的人和事。

 

“Kisha,你觉得她美么?”有一次,卡门喝过大半杯啤酒,叼着个烟卷斜着眼睛问我。

“绅士是不会当着一个淑女的面去夸另一个淑女的。”我一只手斜撑着头,看着卡门的眼睛,对她说。

 

“哈哈哈哈,可你是一个记不得自己过去的流浪汉,而我也只是一个妓 女!”

 

“不过,你告诉我答案了。”

 

我默不作声,咧着嘴角笑着算作回答。

 

“Kisha,她以前是红楼最火的小姐,不过是在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卡门的眼睛像望着远处,但眼神有些游离。

 

那天晚上,我为了听Kisha的故事,请卡门喝了很多很多蜂蜜啤酒。

 

Kisha是一个孤儿,准确得说她是一个混血孤儿。她的母亲是在红楼结识了她的父亲。

其实,与其说结识,不如说是一次买春。对方可能是意大利人,也可能是西班牙人——一艘路过的货船的船长。据说,他把Kisha的母亲包了半个月,带到船上。没人知道船上发生过什么,半个月之后,那艘货船靠了岸,下船的只有Kisha的母亲。

 

Kisha的母亲回来后,依旧在红楼做着以前的买卖,就像那艘船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细心的人发现,她多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傍晚会在码头看着远处,直到灯塔的光亮起来。

 

那时,岛上的人都拿Kisha的母亲开玩笑,一个妓 女以为遇到真爱的玩笑。当然,末了也会加一句,那个船长其实看起来样子也很不错,如果…不是…怎样… ,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

 

再后来,Kisha出生了。傍晚,迎着海风,驻足在码头的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孩子……

 

关于Kisha的生父,传言更是神乎其神,有人说应该是那个船长,因为Kisha的眼睛和那个船长一样,都是深褐色的。于是,马上就会有人一脸严肃得加入讨论:“那可不一定,深褐色眼睛的人很多,我见过那艘船上的几个水手,各个都是漂亮的小伙子,他们的眼睛都是深褐色的。” 诸如此类,从眼睛的颜色到脸型再到嘴巴的形状,最后甚至是耳朵。

 

这些讨论一直持续着, 只要没有更多谈资的时候,Kisha的父亲这一话题一定就会出现,直到Kisha八岁。

 

这不是因为岛民们的良心发现,而是Kisha的母亲在那天去世了。死因不明,据说是一次接客,和嫖客双双死在了床上。没有一点点外伤,两人的脸上甚至还有激情退去后那一些残留着欲 火的微笑。

 

红楼的姑娘们给Kisha的母亲穿上了白色的长裙,在棺内铺满了白色的花朵,就像一位圣女一样。

Kisha的母亲被埋在教堂后面的一个小山上,Kisha则留在了教堂。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Kisha出现在码头。

在Kisha十 八 岁的时候,Kisha自己走到了红楼,自己要求在那里工作。

 

一时间整座岛是沸腾的,尤其是男人们。当大家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岁的Kisha,Kisha的母亲,Kisha的生父的时候,十 八 岁的Kisha出现了。

Kisha的初 夜公开喊价是一百五十个银币——相当于一个家庭一年的收入,也足够娶一个普通的长相的女人。

男人们开始到处想办法打零工,赌钱,借钱。女人们想尽一切办法看住家里的存款,外加自己男人的钱包。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Kisha的初 夜一直游荡在岛上每一个男人的梦里,可男人们再勤快也不及他们妻子的聪明——看牢自己的男人,最好的办法是看牢他们的钱袋!

 

也许,每个女人重复她们母亲的道路是一种逃不开的宿命。Kisha的初 夜被一个停靠补给物资的货船船长买走了。但所幸的是,仅仅买走了而已。Kisha没有像她的母亲那样登上船,但船开走的时候,Kisha又一次出现码头上,但仅仅只出现过那一次。

 

再后来,那位船长常常来这个岛,每次都会去找Kisha,那个船长的名字叫做Dawson。

 

这样的日子约莫持续了两三年,最后一次Dawson的船靠岸后,Dawson没有出现,Dawson的大副去见了Kisha。

 

第二天Kisha就离开了红楼,再后来就开了一家小餐馆。

 

Kisha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岛,但她又像从未真正出现在岛上的一个神话,见过她的人很多,了解她的人很少很少。她的故事,岛上的人都能告诉你,但很少有真正的见证者。

 

“那你告诉我的,也是你听说的咯?”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假装不在乎的口气问卡门。

 

“是,但我知道的可是少有的见证人告诉我的哦,妈妈桑是Kisha母亲的姐姐。她们姐妹的关系十分玄妙,我不知道她们是相互关爱还是相互憎恨。但妈妈桑确实很关照Kisha。”卡门带着微微的醉意说到。

 

我又给卡门买了一大杯蜂蜜啤酒,喝完后,陪她去红楼。

 

卡门,我想我应该是喜欢她的,喜欢她的明艳,喜欢她的温度,喜欢她的柔软,喜欢她深褐色的眼睛,喜欢她给我的那些Kisha永远不可能给我的一切。

 

Kisha对我来说像是一具遥不可及的雕像,我无耻得从卡门那里寻找慰藉,也许除了卡门,别人也可以,毕竟几枚银币,她们都可以变成我甜美的爱人。

 

可我选择了卡门,或者说是卡门选择了我,又或者,只是因为时间空间的阴差阳错,卡门和我有了命运的交集。

 

两个人能够在年龄相当的时候遇见是一场妙不可言的奇遇。我不知道应该感谢让我遇到了Kisha,还是让我认识了卡门。如果这是用我的过往作为的补偿,我心甘情愿。

 

对于自己是谁,从来哪来,到哪去?我有过好奇,但确实从来没有纠结到陷入其中。甚至,就连那点好奇都像是探听一个陌生的人八卦一般。而现在,就连这点好奇,我都没有了。

 

其实,这恐怕还要归功于Kisha。对于Kisha的故事,我听过卡门的版本,也听过酒保的版本,还听过街头卖烤猪的人的版本。

 

酒保的版本中,Kisha和Dawson有时会去喝蜂蜜啤酒。他们会换上普通的衣服,以防引人注目。

 

这个办法在晚上确实还是可行,街上人、酒馆的人都是半晕半醒,自然不会在乎两个刻意伪装一番的人。

 

Dawson也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和Kisha年龄相仿。卸去浓妆的Kisha看上去要比实际更小一点,橄榄色的皮肤像是能隐隐透出光。

 

“其实说Kisha和那个船长是兄妹也有人信。他们长得实在还有点像,尤其是眼睛和嘴巴。” 酒保不止一次这么说过,就好像年轻时代的Kisha和Dawson就坐在旁边一样。

 

据说Kisha只接待Dawson一个客人,Dawson不在的日子里,Kisha便在红楼里,有时能从窗子里看到Kisha的影子。偶尔,Kisha会去喝蜂蜜啤酒。酒保讲到这里的时候很得意,但还有点失落。我想他也是Kisha的众多迷恋者之一。

 

我在岛上过着极其简单的生活,白天赚钱,晚上用白天赚到的钱去找卡门。卡门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总是尽量在我来的时候给我留出足够的时间。

 

我开始迷恋探寻卡门幽谧的森林的感觉,慢慢穿过杂草丛生的境地,到达那个让彼此快乐的禁忌之地,我喜欢感知泉水一点点涌出的声音,伴随着声音的还有甜蜜的味道。

 

卡门的快乐只有我能带来么?还是别人也可以?她的快乐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

 

没有意义的事,我居然会去考虑?我有些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欲 望和贪念占领的小兽。

 

我过去是不是也是一个贪欲极强的人呢?过去的我做过些什么,让我来到这个岛?

 

表面上好像我在这里也自得其乐,但现在,我觉得我是被流放了。

 

这里的人没有过去,他们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别人口中的过去又有几分值得相信?即便全盘相信又能如何?他们的每一天都在一定的节奏下度过,他们的未来也即将沿着那节奏前进。

 

如果不探究,我也将卷入这种生活。如果探究,即便会在这种节奏中痛苦,也许最终会在这种节奏中麻木,但或许还会获得救赎。

 

我要离开这里,但离开前,我需要一些平静。

 

寻找平静,只能去往平静之所。我走进教堂,Kisha 曾在那里长大。那里是Kisha 从一个小小花苞蜕变成丽人花朵的地方。

 

这里确实让我平静了,尽管只是暂时,尽管也许是我的错觉。但这分秒的平静对于我来讲都是一剂良药。

 

每次,当我听着神父的声音,我的目光总是会很奇怪得最终聚焦在他的双眼上,那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睛。

 

有时,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总会遇到有着深褐色眼珠的人。卡门,牧师,还有我的Kisha……

 

为什么他们深褐色的眼睛中总是透着忧伤和故事,就算是漠然或者快乐掩盖,但忧伤总是会溢出来。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感受到,但于我,我已经快要溺死在这忧伤之中了。

 

卡门知道了我想要离开这里的事,她没说什么。我有些难过,也许我心里希望自己对于她会有些不同的意义。尽管,这和我意料的一样,我和别人都一样。

 

买船票的钱很快就够了,一个人如果真的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困扰,因为不管有什么,都不会成为失败或者没有做的借口。

 

也许,这个岛上真的有着些什么,能够把在这里生活过的人都困住。我每天傍晚,都等在码头前,想搭上一艘可以带我走的船,不管去哪里,只要是可以靠着双脚可以无限行走的陆地就好。

 

有时,在码头我能碰到卡门。或许她是特意来找我,因为她总是会带着些蜂蜜啤酒。

 

傍晚海边的风潮湿且寒冷。 远处的灯塔发出幽幽的绿光,总让我恍惚。

 

为什么这里鲜有人来,没有客船?为什么经过的只有货轮?

 

我问过卡门这几个问题,她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你真是个傻子,你什么都不懂!我们都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老去,最后死掉。这里那么小,没有人特意会来,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又安逸。有些男人们跟着货船出去过,又回来了。他们都说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女人温暖热情,生活简单快乐。在外面,会新鲜,但还是喜欢不起来。”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是从外面来的?”我觉得不可思议。

“有啊,神父。难道他从来没和你提过?”卡门有些奇怪得看着我,眼睛里透出些狡黠的戏谑。

我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我下次问问他。”

 

直觉告诉我,也许神父和Kisha之间不那么简单,但也许这是一个可怕的秘密。或许,根本不是秘密了,只是可怕到没人想去谈论它。

 

我没有再去教堂,因为第二天来了艘货船,我给了船长我所有的钱换得一个床位。

 

这次,我要离开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告别,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是不是擅长告别,我想对卡门和Kisha 说一句再见,但我害怕看到她们的眼睛。

 

对于她们,我的出现不过是意外罢了,也许有再会的机会才有道别的意义吧。

 

或者,等我找到过去了,我会再回来,我们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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