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小花已经被固定在红床之上,动弹不得。
手腕上两只玉镯子就想两人镣铐,将她死死钉在床上,头上沉沉和发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石媒婆与胡子言的爷爷越说越起劲,已经全然不将她放在心上。
一个图钱,一个图亲,两人已经从最开始的三日之内完婚提前到了今晚就完婚。
接人的汽车已经开远,她现在只能隔着红盖头,偷偷琢磨如何逃跑。
他们订的吉时是夜半三更未行礼,也是就凌晨一点。
在被蒙上红盖头的时候,小花瞟见挂钟,上头的指针正好指向十二点二十五分。
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不到,她就会被迫结婚,结得还是冥婚。
她曾在书上读到过关于结阴亲的事情。
从前人们家中有未成婚而夭折的孩子,为免他在阴司寂寞,会特意挑选八字相合,且未婚的女子给儿子结阴亲,有的是用死去的新娘,而有的则是用活人。
从两人的对话中,小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胡子言的爷爷生怕自己死了以后,胡子言会被他爸爸新娶回来的女人欺负,死口一口气不灭,心心念念想给他娶一个媳妇照顾他,也不知怎么的,他就看中了自己,请了石媒婆来,将自己的魂给拘了过来结阴亲。
现在自己还是生魂,但如果在明天天亮之前还不能回到肉身,只怕自己就得永远留在这了。
小花倒是不怕,因为她知道父亲还有陈叔蓝姐他们不会不管自己,他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这让小花有了十足的底气。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胡子言。
石媒婆能拘了自己的生魂,那么肯定有办法拘来胡子言的生魂。
那老爷爷似乎有些迷糊,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一心只想着结亲的事,根本没有认真思考过石媒婆话里头藏着的暗刀。
他想将两人都带到阴间去,那么自己同胡子言一样,也得逃不过一个死字。
她努力回想,试着唤醒体内藏着的那谁来帮忙,可无奈体内那位如今就像是死得透透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靠人不如靠自己,小花仔细琢磨了一下,现在唯一的计划,就是主动唤起胡爷爷的神智,让他主动中止这场婚礼。
但偏偏胡爷爷要举办传统的婚礼,那些仆女喜娘帮自己换衣到梳妆,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她的唇上被涂上一层胭脂,导致她两片嘴巴根本分不开,发不出一点声响。
女子出阁前不可言语,这条规矩死死困住了自己,成为第一道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钟走声让她心底越发焦虑起来。
难不成,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而另一边,胡子言在菘蓝的法术之下,已然沉沉睡去,但无奈的是,也不知怎么了,胡子言今晚的梦里,居然没有爷爷。
这可令人头疼,她的法术只能令人入睡,至于梦到什么,根本不由她来作主。
正当她急到想要跳脚时,忽然从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汽车鸣笛的动静,菘蓝抬头起,一眼就看出来的是鬼车。
菘蓝身子一缩,化成一缕烟钻入胡子言的鼻孔之中。
人有七窍,若想成功将生魂拘出,必从鼻孔而出。
车后座上的人缓缓走了下来,只见只个浓妆艳抹,穿红着绿的艳丽女子,虽改了妆容,但菘蓝却一眼识破对方的身份。
这个女鬼前世今生都是给人说亲的媒婆,有些东西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头里头,哪怕做了鬼,也改不了习惯。
“小少爷,跟奴家走吧。”
石媒婆微微一笑,烟杆子敲敲了胡子言的额头,坚硬地烟杆子砸在皮肉上,却如同石子入水,一圈一圈地泛起水波纹来。
很快一缕生魂自鼻孔内钻出,两个影子重合一起,另一个胡子言凭空出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眼毫无聚焦。
“去、去哪? ”
石媒婆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座金山。
“当然是好事,你家爷爷给你定了门好亲事,接你成婚去呢。”
好亲事?
胡子言茫然地被架住,然后跟着钻进了小小的鬼车之中。
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鬼车,菘蓝在胡子言的肉身布下保护结界,免得周围的小鬼趁机霸占他的肉身。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悠悠地跟着鬼车上那缕精魂留下的气息,缓缓出门。
而陈沪与王敏在经过层层筛查盘问之后,终于进了别墅地带。
这里头统共三座独立别墅,听说租上一日就得耗费不菲,本以为只要人间的富豪才会有这样严密的保护,没想到在这里,也同人间一般无二。
王敏似乎看出了陈沪的心思,只让他将这里当成人间的翻版就行。
区别不过是地方小一点,鬼少一点。
今日胡爷爷心情不错,见有人深夜来扰也不生气,一身新衣地出门迎客。
别看他才来这没几天,但却凭着好人缘结交了一些朋友,刚才请柬已经发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闻喜而来。
“两位是?”
看着略有些面生的两人,胡爷爷不禁有些犹豫,还是王敏有眼力见,立刻将提前准备好了的礼物拿了出来。
也多亏他在这边有个临时存放东西的地方,这才让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王敏挑得礼物不算贵重,但胜在喜庆,是套多子多福的精妙摆件。
“听说胡老先生家办喜事,我们虽未收到请柬,但也想过来沾沾喜气,又是石媒婆保得媒,想来新娘子定是一等一的出挑,胡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胡老爷爷一听这恭维新娘子的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哪里会不欢迎呢,两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年轻子弟,气度非凡,能来寒舍是胡某的福气,快快里头请,且喝上一杯,给我那孙子孙媳添添福气。”
两人都是人情场上的老手,当然懂得如何哄人开心,趁着王敏妙语连珠之际,陈沪先一步踏入客厅,找地方自己坐下,虽是坐着,但魂已经分出一缕,悄悄往后堂钻去。
也亏得他修为高深,竟无一人发现多了一人。
“小花,莫怕,我是你陈叔叔。”
这句在耳边炸响,小花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