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和尹秀敏找到一户人家,这家人离飞船停泊点最近,路也好走。先开代步车走过一段稍为平坦一点的地方,再走过一片小小湿地,然后是稍高一点的台地,在台地上放好代步车,走几百米的小路,就到了这户人家。
这条小路应该是这家人长年累月地行走走出来的,外加一些特地的人工小整理。
李恒做了一个木制小拖箱,装了一些木头制成品,拉着箱子就和尹秀敏到这家人屋外面。
代步车的动静,早就让这家人知晓,他们在门口等着两个人来。
这户人家的房子可是依山傍水的好居所。一个小山包,耸立在房子后面。房子右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房子前面的台地很宽广。山拥水绕,视野开阔,一流的别墅景观。
李恒两人眼前的是有墙有门有窗的人类居所。这可是有点震撼加惊喜。两个洲,人的居所都有这么大的差别;同是原始社会的阶段,使用的材料竟然如此地不同。
墙是灰褐色的颜色,平整光洁,门自然是用木头制成,门框也如此;窗、窗框也是一样的用料。
“啊哈,啊哈!”李恒和尹秀敏向他们打招呼。这几天,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找地球人交流互动搞贸易,他们已学会了当地人的一些词语。
两人笑容可掬,声音亲切有磁性。你好,你们好的意思表达完美。
“伊呀,伊呀查!啊哈,啊哈!”欢迎,欢迎到我家,你们好。主人一家也面露笑容。
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走上前,一人拉一个,进到房子里。这两个人是两兄妹,曾经到过探访号停泊的地方,也和他们做过生意,于是自然不见外。
进到里面,感觉很宽畅,内墙和外墙是同样的颜色。进门后是大厅,两边是房间,都是有门有窗。屋顶是人字型造型,材料可能和墙体的相同,因为颜色看起来一样。
在天上看,这里的房子颜色和魅洲力恰和莫奕的差不多,似乎都是茅草屋。来到近前,才知道差别很大,当地人住的不是茅草屋。
他们用什么做出这样平整光滑的墙体?
进到房子里面,有几个圆柱形墩子围着一个四方的七、八十公分高一米见方的台,那墩子大概是凳子,那台大概应称为桌子。它们的颜色看起来和墙体相同。
你、我、他、是、不是,男女、大小、高低等这些基本的词,早几天的星际贸易中已基本掌握,但很多很多词组和语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弄明白。所以,李恒和这家人的沟通,是在已有掌握的词、词组的基础上,再加咿咿啊啊,比手划脚摇头晃脑来完成的。
主人比划着让他们坐下,开始星际之间的互动。
闹了好半天,屋主人和家人终于知道他们的来意,两位是想和他们家搞一个合作,把互相之间的话语意思搞明白,以便两个星球的人,可以用语言顺畅地交流。两位地球人,也知道了屋主人叫科夸达,夫人叫云扎比,儿子科斯哲,二女儿云提,小女儿云笈,小儿子科斯满。最大的女儿已出嫁。
男随父姓,女随母姓,是这里的风俗习惯。
李恒将木拖箱(有如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比手划脚咿咿啊啊地把意思说出来,这些是作为报酬或礼物给他们,感谢他们愿意一起来做语言翻译这个工作。
当地有一种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动物(和地球的动物无可类比,故作此描述),他们称之为密啼。这种动物有如我们地球的公鸡,喜欢在一定的时段时打鸣。有三个时间点这种动物就会鸣叫,一是太阳升起时,二是日到中天,三是太阳落山。鸣叫的音调很特别,先是比较低频的呜呜声,慢慢变高音,然后几个高低音互换,最后是中音的呜呜声逐渐变小声直至停止。密啼的鸣叫一般会重复五、六次。早上、中午、傍晚的鸣叫声略有不同,当地人通过这密啼的鸣叫声,来掌握作息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很足够,他们不必要精确到时、刻。
双方约定,早上密啼鸣叫后,李恒他们就来这里,中午鸣叫后,他们就离开。
经过三五天的互相讨论揣摩,许多具象的话语已经很容易理解了。再用十多二十天,许多抽象的意思也能互相印证,交流基本无碍。李恒和尹秀敏于是将这些语言交流要素输进翻译机器中,制作了几台语言翻译机,屋主人和夫人儿子和二女儿各一台,小儿子小女儿太小就免了。
有了翻译机参与工作,双方语言的交流快速完善。
在科夸达家中,他们两位星航员近距离地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中。
让他们难于理解的当地人的衣服,这次也可以长时间地观察和仔细询问了。他们衣服的布料,不但有各种颜色,而且同一件衣服,也会有不同的颜色,或一段段变化,或一块块换色,有如我们地球的印染厂的出品。可以由不同色的布料拼接,也可以是同一布料的分色印染。这和我们地球的认知相差太远:这是工厂的出品,难不成他们这里也有类似的工厂。可是探访号的抵近观察,都从来没有见到类似工厂的建筑。
地球人不解,祥洲人解惑,科夸达把他们带到屋后山边的一个小屋子里,让他们两位看他的“机器虫”,如何为他和家人制作衣服。
这种虫子,就是加布莱换来的金灿灿圆滚滚(圆柱状)虫子的大号版。这是长大后的虫子,有约五厘米直径,约十五厘米长。仍然是金灿灿,圆滚滚。有点不同的是,身体上有了五个更明显更深的环状的凹槽,大概是为了让空气能更多地进入体内进行交换的缘故吧。
他们管这种虫叫立多。
这个小屋子里,一共有十条立多虫,正在认真地工作。虫体在位于腹部的地方,会冒出丝状物,虫子就把这丝状物用脚来处理。
这家人,做了十个大小不同的人体躯干模样的木制品。这些虫子就趴在这些木制品上,转着圈吐丝,然后用脚将丝互相勾联。后冒出的丝跟前一圈的丝接搭,由此不断转圈吐丝连接,有点像我们地球人人工织毛衣,将毛线不断连接进去,编织物便不断增加面积。
人体躯干模样模型,是根据家庭成员的身体尺寸决定的。躯干模型的摆放,是颈在上,臀部在下。开始时,将虫子放在颈部接肩的地方,它就会开始从这里织衣服,织到臀部完成。完成后,可以让它再到另一个模型上去工作。
小屋子里还放着织裤子或裙子(以地球人的看法)的模型,随时可以让虫子为他们做裤子或裙子。
这些模型都是做成可以调整的,要贴身的就调小一点,要宽松的就调大一点。
“科大哥,织一件像你这样大的衣服,要多长时间。”通过换算,科夸达比李恒大十五岁(地球时长),李恒叫他大哥没毛病。
“四十天或五十天,要看它的工作速度。正当壮年的虫子织得最快,年青的或者年老的会慢一些。有时也要休息一下,会不吐丝,有精力了,它们就会继续干。”
“怎么会有不同的颜色?”
“吃的东西不同,它们就会吐不同的颜色。所以,如果你想让你的衣服有各种不同颜色,就要准备不同的果实。你来看看。”
在小屋子的另一边,在几个木制格子上,放着一些果实。
“它们不想工作了,就把它们放到这些格子里,让它们吃东西。这几个果实是相同的,这些吃完了,再放不同的果实。我自己穿的衣服,我要纯色的,就继续喂这些果实,小儿小女喜欢花色,我就换别的果实。”科大哥打开旁边几个木桶的盖,让李恒和尹秀敏看。
李恒看到其中一个箱子的果实,和上次交换来的果实一模一样:“我吃过这种,有香甜味,虫能吃,我也能吃,只是我吃了不会吐丝。”
“你腹部如果有孔的话,说不定会冒出丝来。”科大哥也搞一下新意思:“这种果,虫吃了会吐出淡紫色的丝,可能因为这种果肉也是有点紫色的缘故。”
“所有这些果实,虫能吃,人也能吃吗?”
“都能吃。”
“真美妙。其实我们地球也是这样,很多虫能吃的,我们人也能吃,只是你们这里的虫子,吃了会吐丝,而且还会将吐出的丝织成衣服。我们地球也养一种虫子,虫子也会吐丝,但不会按照人的要求,将吐出的丝变成人需要的衣服。”
“你们的虫子,吐了丝不会织衣服,那你养它干什么?”
“我们把虫子的丝一条条弄好,绞成线,再用线织布,再作衣服。”
“虫子织吗?”
“我们人来织。先织成又宽又长的布,然后将布按要求切好,缝起来后变成衣服。”李恒将衣服袖子展示给科大哥看。
“怎么做到这么整齐的?”
“我们有做衣服的机器。”
“又宽又长的布?机器?我可搞不太懂。”
“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灵巧又听话的虫,只好自己来,先把丝线连起来,变成一片片的,就像你们的虫子那样,把吐的丝连成片。但我们的机器没办法把布片变成衣服,所以还要人工切一下,照自己身体的大小弯曲切好,然后连成衣服。”李恒解析。
“这不是太麻烦了吗?我听都听不清楚,真难为你们,还真的做出衣服来穿。而且还挺好看的。”科大哥迷惑加感叹。
“另外,我们地球那里还有一种植物,结的果实长成后有白色的丝,一团团的,我们也将这些果实的丝绞成线,再织成布,然后做成衣服。现在你看到的我穿的衣服,就是这样做出来的。”李恒展示自己的衣襟。
“敢情你们因为没有我们这样的虫子,所以要想很多办法,很费脑筋。”
“这个不假,穿衣服在我们那里,确实是让人挺费劲的事。没有专门的织布机器以前,靠手工来操作简陋的工具,要得到一块像样的布很难很难。家庭里必须有专门织布的人,通常是女人来织布。有专门的织布人,才能勉强够一家人用。”
“哈,我们这里的立多虫可谓劳苦功高。”
“那是。天生其虫,竟作大用。我们地球人打爆头都想不到会有这个好事。”李恒说:“我们那里将虫子吐的丝植物长的丝,拿来织布。但还不够用,还要用特殊的方法,人工来制作丝线,织布供人使用。在没有人工制作丝线的时候,穿衣服真让我们地球人头痛。对了,我们还要用动物的毛来做衣服。我们地球人,真是为穿衣服穷尽一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