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部高级参事官,兼哈尔滨警察厅特派员余震铎三等警监喋血工人夜校,一枪打死北满铁路哈尔滨铁道工厂的工友索三儿的消息,整个浪儿就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一夜之间在哈尔滨炸响,余震铎的恶名一时之间无人能出其右,余震铎几乎就成了邪恶的标志。
在杀人现场的哈尔滨警察厅特务科副科长昭仓树仁三等警正,被余震铎这一枪吓破了胆,从此见了余震铎就冒冷汗。就连哈尔滨警察厅副厅长兼保安局局长原田菀尔三等警监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脑瓜子一片空白,犯了半天兔子楞。小鬼子关东军驻哈尔滨宪兵队队长岛本敬二大佐听到余震铎肆无忌惮杀人的消息,不免皱着眉头连连摇头,似乎在说余震铎“武士的可以”,“特工的不是”!那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横田正雄少佐素以别人夸自己杀人如麻为荣,可是,比起余震铎的杀人如麻来,横田正雄感觉自己的杀人如麻就小巫见大巫了,不值一提。
横田正雄忽然想起来,余震铎在圣母帡幪教堂门前“英雄救美”,宪兵队的小鹿晋三少尉还好,没有过于张狂。可是和他在一起的警察厅刑事科的那个叶永祥警佐,根本没把余震铎放在眼里,居然敢跟余震铎叫板。那余震铎“活二阎王”的绰号是白叫的吗?你叶永祥的名气再大,也不过就是哈尔滨的一个小警察加地痞无赖而已。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不作死就不会死。叶永祥跟“活二阎王”俩叫板,离死还远吗?那“活二阎王”真不是惯孩子的家长,手中的大眼儿撸子“啪”、“啪”、“啪”就是三枪。叶永祥真应该上极乐寺去烧一炷高香,感谢这“活二阎王”善心大发,余震铎没有想杀他,这三枪都打在了他脚下。
可是,余震铎这一次对口出狂言的索三儿却毫不手软,一枪就打碎了索三儿的脑袋。横田正雄本来很讨厌余震铎,可是这一次,他倒是很佩服余震铎的杀伐果断,大有英雄惜英雄,好汉爱好汉的感觉。横田正雄甚至有个奇怪的念头:余震铎如果是大和民族的天选之人,是天皇陛下的臣民,他一定会和余震铎成为刎颈之交,就像管仲、鲍叔牙那样的好朋友。
余震铎那两枪,确实震慑住了工人夜校内的工友们。张二邋遢和蔡满囤离得最近,耳朵被震得“吱儿”的一声,立马头昏眼花,什么都听不见了。老叔吕振国为了不让工友们再增加无谓的牺牲,大声让工人夜校内的工友们按余震铎说的,都双手抱脑袋蹲下。
三十六棚警署警长麻天福正在神秘兮兮的向余震铎介绍解耀先的神秘背景,突然,只听见工人夜校外面“啪”的就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叭勾儿”、“叭勾儿”,三八大盖儿的枪声响成了一片。工人夜校内的工友们不知是福是祸,又是一阵骚动。但是,谁都没敢动。
跟在余震铎和昭仓树仁、周毅普后面的汉奸警察们也十分紧张。周毅普却从三八大盖儿的枪声判断,肯定有小鬼子的宪兵来了。周毅普怕小鬼子的宪兵闯到工人夜校来,再跟着余震铎乱杀无辜,急忙对麻天福喊道:“我说麻警长,你能不能干点儿正经事儿?你麻溜儿利索儿的认一下,这些人里边有没有战智湛。要是有的话,就把他叫出来,交给我们带走。要是没有的话,老子没工夫在这旮瘩跟你们穷墨迹,立马就拔脚目一马斯了!”
“哈依!哈依!”麻天福贱不呲咧的连声答应着,屁颠儿屁颠儿的走到蹲在地上的工友们中间,扒拉扒拉这个脑袋,或者干脆大哈着腰,扭过脸认真去看,十分认真的挨个辨认。
麻天福转悠了一圈,走到周毅普面前,先是挠了挠脑袋,然后“啪”的向周毅普敬了一个礼,十分郑重的说道:“报告周队长,卑职仔细辨认过了,这群人里边没有战智湛战先生!”
余震铎似乎有些失望,冷冰冰的问道:“麻警长,你认准了?知道后果吗?”
麻天福转过身来又向余震铎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余长官,战智湛战先生是卑职打小瞅着长大的,错不了!呵呵……战智湛这小子浑身上下就是有几个痦子卑职都知道。”
周毅普没功夫听麻天福穷嘚啵,走到昭仓树仁身边,用日语嘀嘀咕咕的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昭仓树仁似乎是还没有从惊恐中醒过神来,他只是哆哆嗦嗦一个劲的连连点头。
周毅普转身对工友们喊道:“你们都听着,战智湛那个小瘪犊子是非常危险的,对你们每个人都是威胁。政府抓战智湛,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都别不觉闷儿。战智湛跑哪儿去了,你们有能检举揭发的,政府有赏!谁要是知道他的下落隐瞒不报,与战智湛同罪!”
一个胆子大的工友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先生喝捂了的混合面儿熬的粥,喝的跑肚拉稀,上茅楼还没回来呢。长官们这前儿上茅楼去找,兴许能找着。人家喝混合面儿的粥喝多了拉不出屎来,我们先生可倒好,喝混合面儿的粥喝的跑肚拉稀。”
这位工友的话听起来诙谐,却满含着倭寇铁蹄下亡国奴的辛酸。东北本是大粮仓,盛产大豆、高粱,还有后来蜚声神州的大米,可这片土地的主人却只能吃混合面儿。这位工友的话要是平时说,定然会招来工友们苦涩的一阵笑声。但是,工友索三儿刚刚惨死,尸骨未寒。如狼似虎的汉奸警察还虎视眈眈的围在身边,工友们的心就算再大,也笑不出来呀。
周毅普又走到又走到面前,颔首轻微点头,恭恭敬敬的向余震铎行了一个“会釈礼”,说道:“报告余长官,‘大妖山魈’战智湛不在这里,外面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和这帮穷棒子也掰扯不出个啥里表来。为了余长官的安全,我看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余震铎长出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工人夜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