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全回到裴家别居。
裴家别居虽不大，布置却精美，无论是院子还是屋内都十分考究，能看得出裴家家境不错。
灵萱跟着小姐穿过院落，边走边观察：“小姐是因祸得福。”
灵萱冷不丁一句话郁楚瑶不甚理解，她停住脚步转过身：“为何如此说？”
灵萱在小姐面前从来是直言不讳：“从别居能看出裴家家境殷实，裴公子英雄救美，会不会与小姐之间传出一段佳话？”
郁楚瑶死过一回，活着只为报仇，她没有心情去想英雄救美，花前月下：“以后不要再说同样的话，明日裴公子会送我去尼姑庵，你若不嫌弃，也跟着一起去。”
小姐一脸平静，显得既严肃又认真，完全没有以往的稚气，灵萱不敢再开玩笑：
“是，我不再说同样的话，小姐去哪里我都跟着。”
“你先进屋，我有话问你。”
小姐说话的语气既沉稳，又有力度，灵萱再次感受到小姐变了。经历被家人抛弃，经历过生死，又怎能不变？
“是。”灵萱乖乖地回应着，跟着小姐进入屋内。
郁楚瑶走进屋子，在床边坐下：“把门关上。”
灵萱很听话，把门紧紧关好，站在小姐面前不敢再随便说话。
郁楚瑶看出灵萱的不适，解释道：“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一夜之间仿佛长了几十岁一般。灵萱，我……我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跟你玩闹着说话，不是不愿意，是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小姐还未流泪，灵萱已泪流满面：“小姐不必向我解释，我都明白，您心里苦，怪我还用老眼光看待您，我会慢慢适应现在的小姐。”
郁楚瑶起身，走到灵萱跟前，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去眼泪：“我以后不会再流泪，你也不要再流泪，要不别人会认为我们是弱者，这个世界上弱者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灵萱忍住泪水：“小姐，我听您的，不再流泪。”
“灵萱，以前我把你当姐妹看待，从今往后你是我相依为命的人。”
灵萱又忍不住哭起来，上前抱住小姐：“小姐！”
“刚说好不哭，怎么又哭？”郁楚瑶将灵萱扶到床边坐下，继续用衣袖为她擦去泪水，“别哭，我有事问你。”
灵萱也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刚刚流出的泪水：“小姐尽管问。”
“那日我去柳府，郁婉清让我品尝她亲手酿制的菊花酿时，你就站在我身后，我醉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醉倒后，二小姐吩咐我把您扶到客房睡会儿，我便照做。我一直守在小姐的床边，甚是怀疑，怎么喝一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还没想清楚时，进来一个丫鬟，给我递上一杯菊花酿，说是二小姐赏我的。我当时好奇，什么酒酿如此厉害，小姐喝一小杯就能醉倒，我倒要尝尝，于是端起来喝了，结果也醉倒，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柳府的人说小姐已回府，我赶紧往回跑，结果一进郁府，被几个家丁抓住关在清芷园不让出去，到晚上又把我关到小黑屋。”
郁楚瑶肯定道：“菊花酿肯定有问题。”
灵萱十分认同：“我也这么认为，以前我偷偷喝过几杯酒都没醉，一杯就倒，指定被下药，就是不知下的是什么药？”
郁楚瑶自然也不清楚：“你可知郁婉清为何会设计害我？”
灵萱摇摇头：“小姐都想不通的事，我一个下人又岂会知道？在几位姑娘中二小姐对小姐您还算好的，在他人看来更没有理由加害您。”
灵萱也不知道，看来只能等回到郁府才能解开谜团。
“所以害我之人手段高明，让郁婉清对我下手，我既不会防备，别人也不会多想。此事多半是二娘在后面操纵，毕竟郁婉清是她的亲闺女。”
“小姐平常对二姨娘敬而远之，谈不上得罪她，她为何要加害您？”
“你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很多事情我想不通，等我再次回到郁府时一定要搞清楚。”
灵萱松口气：“我还以为小姐去尼姑庵打算出家为尼，这下总算放心。不过，小姐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我先暂住尼姑庵，等一切筹谋好再回郁府。”
“小姐打算怎么筹谋？”
“还未想好。”
“无论小姐怎么做，我都无条件支持。”
第二日，裴锦文算好时间乘坐马车来到别居，他并未进去，而是在门外等候。
当青木将郁姑娘带出时，裴锦文发现她比救上来那日愈发光彩照人，未施脂粉都如此明艳动人，若施了脂粉不知会将多少紫宸都的大家闺秀比下去。
真想不通郁家怎会舍得把如此美艳动人的千金沉塘？
接着他看到郁姑娘身边跟着个丫鬟，明显不是别居的。那丫鬟一见到他立刻跪下，邦邦邦！三个响头，脑门都磕红了。
“感谢裴公子救我家小姐，来生来世我做牛做马都会替她报答您。”
青木故意不满道：“我家公子说了，人是我救的，不是他。”
裴锦文批评道：“青木，不要为难人。”
灵萱也聪明，立刻用一句话化解尴尬：“你是裴公子的人，谢了裴公子也就是谢你。”
青木说：“这还差不多。”
裴锦文说：“起来吧，我不喜欢被人这么跪着。”
灵萱又谢一回裴公子，才从地上爬起来。
裴锦文转向郁楚瑶：“郁姑娘何时遇到你的丫鬟？”
“昨日我去池塘边碰见的。”郁楚瑶说完走上马车。
裴锦文也跟着坐进去。青木负责赶马车，灵萱与青木并排坐着。
马车缓缓离开别居，在郁楚瑶看来，每离开一步离她的计划则越近一步，她要在尼姑庵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亲人面前，要让他们找不到任何赶走她的理由。
裴锦文见郁姑娘一直沉默不语，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才能令她高兴。也许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就这么默默陪伴。
两人沉默一会儿，郁楚瑶突然问：“裴公子这两日可在紫宸都？”
“是。”
“可听到有关郁家的消息？”
裴锦文犹豫片刻，决定照实说：“听说了，是关于姑娘的……死因。”
“我倒想听听他们为裴家六姑娘离开人世编了什么理由？”
“突发怪病，来不及诊治，暴病而亡。”
郁楚瑶品味了一会儿荒诞的理由，冷笑道：“好个突发怪病，暴病而亡，倒是全了所有人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