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山边走边忙不迭地解释着，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出医院。
雪婉刚才看到了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知道他也在拼命地赶过来，想尽快地见到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回来就好了，我刚才只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她嘴上说得很平淡，心里却觉得甜滋滋的。
二人回到教授楼后面的院落里，雪婉从塑料袋里拿出那个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羽毛球，他们又重新开始，打了起来。
与刚才一样，他们开始时还是打高空慢球，打着打着，二人便都开始了发力。
虽然张俊山的大力击球，打高的时候多，但偶尔也能打一两个绝杀球。而对于雪婉的击杀，他基本上能接过去，便尽力接起来。如果感到力不从心了，他就会选择放弃了。他不想再把球接到医院那两壁墙后面去了。
雪婉显然高度兴奋，她不停地跑来跑去，不断地把球打到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看着他慌乱地东奔西扑，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看着她那如蝴蝶般飘来飘去的快乐的样子，张俊山心里痒痒的。他真想冲上去，抱住她，亲吻她。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雪婉用力击球之后，突然站住不动了，拍子滑落到了地上，右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刚才还红扑扑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了。
张俊山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前来。他扔掉了手中的球拍，伸手去扶她。
雪婉把左手搭在他的肩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身体微微前倾，满脸痛苦的样子。
“雪婉，你怎么了？ 我带你去看大夫吧？”他焦急地询问道。
“没……没事儿……心脏病……又犯了……”她眉头紧皱，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扶着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张俊山一下子就想起来雪婉早晨说过的话，说她有心脏病，不能劳累，不能生气。看现在的情况，她很可能是一高兴，忘记了要注意的事项，打球时间太长了，应该是过劳导致心脏病发作了。
他还记得她说过，严重的时候会导致猝死的。一想到这儿，他开始有点儿心慌了，担心她会突然倒地不起了。
“雪婉，还是去看看大夫吧，医院就在旁边……”他心急如焚，想努力说服她去医院。
“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她闭着眼睛，右手还是紧紧地按着胸口。“你……带着我……慢慢往家走吧……”
“好的，我带你回去！”张俊山坚定地保证道。
他们刚要走，忽听一个老人的声音：“这孩子怎么了？”张俊山回头一看，原来是院子里散步的一对老夫妇。
“啊……没什么，她有些累了，我送她回去。”张俊山敷衍着。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球拍和球，急忙对老人道：“哦，请帮个忙，把球拍和羽毛球递给我好吗？”
“可以，可以。”老人答应着，将散落在地上的两个球拍和那个羽毛球，以及塑料袋，都捡起来递给了他。
张俊山千恩万谢，左手拿着这些东西，右手围过雪婉的后背，搀扶着她，慢慢地朝着后院另一边的楼道口走去。
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老妇人轻声地说道：“好像是万老师的丫头……”显然老妇人是在跟那个老人说话。
张俊山搀扶着雪婉，两个人沿着医院后墙缓慢地向另一头走着。
他不敢走得太快了，害怕雪婉会更加难受。他从来没有距离雪婉如此之近过，他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他感到很奇怪，难道女孩子即使出汗，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香香的吗？
他知道自己出汗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汗味呀！
他真想就这么慢慢地走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下来，可是他们即使走得再慢，终究还是有尽头的。
他们来到自家的楼道口时，张俊山侧头看了雪婉一眼，虽然她还是闭着眼睛，可是脸上已经开始有了血色，不再是苍白的样子了。
他停下脚步，这时只见雪婉缓缓地睁开眼睛，似乎不像开始发病时那么难受的样子了。
“你好点儿了吗？”他轻声问道。
“嗯。好多了。”她说话好像也有力气了，只不过还是显得有些虚弱。“你扶我上楼吧。”
“好。”张俊山又搀扶着她，走进了楼道，然后沿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上爬着。
他很希望雪婉马上就好起来，可又有点儿不希望那么快就好了，因为那样，他就不能与她靠得这么近了！
无论他想要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么慢，可是时间毕竟还要流逝，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三楼的家门口。
这时，雪婉才将左臂从张俊山的肩头上抽回来。她看起来好多了，只是仍然显得有些虚弱。她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
“刚才咱们偷偷溜出来时，急急忙忙的……忘记带钥匙了。”她看着他，不无后悔地说。
“没关系，就跟你妈妈说，咱们出去稍稍运动运动了。反正她们也不知道咱们啥时候出去的。”张俊山看着她那有些焦虑的样子，安慰她道。
“嗯，那倒是。”听起来，她似乎安心了许多。说完，她转身在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大门被打开了，李阿姨站在门口。
“妈，俺们刚才学习学累了，出去打了一会儿羽毛球。”雪婉低着头，边说边往里面走。
“运动运动好，就是不要累着了。”李阿姨站在门边应道。
张俊山一看雪婉已经没事儿了，但今天也不可能再学习了，于是便告辞道：“李阿姨，如果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那好吧。下周四是国庆节，学校放假，下午你没事儿就过来吃晚饭吧。”李阿姨热情地邀请道。“你万叔叔另外还有两个同学的孩子，也会来的，大家一起过个节吧。”
“好的。”张俊山一听又可以见到雪婉了，心里高兴极了，可是嘴上却尽量装得很平静。“那就下周见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球拍和羽毛球，一并递给了李阿姨，看着她关上了大门，这才转身离开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张俊山心情舒畅，脚步轻快。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简直像是在做梦一般。
本来以为又是像之前那样，他与雪婉或者在客厅里，或者在餐桌上补习英语，没想到今天万叔叔家请客，李阿姨无暇“照顾”他们，这给了他们俩在一起独处的机会。
更没想到的是，雪婉把自己当作了知己，把心里的私事都跟他讲了，这让他非常感动，也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信心。
还有一个没想到的，就是雪婉的心脏病，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怕累。今天她打得高兴，不想却累着了。她还说过，她的这个病还怕生气。像她这么随和的性格，家庭条件又这么好，谁会惹她生气呢？
想到下周不用等到星期天，就又可以见到雪婉了，他的心里充满了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