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斌简直有些歇斯底里,宴会形势十分紧张,在座的,连同中原豪杰都在蒙圈。
张啸天站起来,黑着脸说:“吴大侠,你不能和气点么?”
“没你的事,我只问你大哥。”吴斌还是愤怒,不过样子好了一点。
金伯年依旧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说道:“冤有头债有主,田玉最后出手之前,玉石公依旧站立对敌,他是死于田玉之手。这是两军交战,左文出手并无任何不对,吴兄,你要我如何交代?”
“我兄弟身中三枪,他已经不能动了,田玉轻松打烂了他的头!”吴斌再次大叫!
金伯年倒吸一口凉气。原本以为杀了田玉就是给玉石公报了仇,如此一来事情不对了。
他感到自己有错的地方,说道:“我先给你交代,左文那次作战只这一回凶狠,他亲手杀死的兄弟不超过两个,事后兄弟们也觉得他心怀不忍,手下留了情。再有,有左文的一位故人告知,说左文参军只是为了避祸,他是杀了白洛的妻儿。左文是南天一点红高达之徒,早先跟我有过相见,于是我暗暗找到左文,果然将他策反。左文说了田苗的底细,又配合了我二弟的计策,将陷阵军大将雷振明和无敌营大将薄一多引诱过来,二人均被除掉。他还赚了……”
“够了!”吴斌听不下去了,厉声说道,“我兄弟的死你作何打算?难不成放了这个左文?!”
金伯年道:“左文被我派人送出山外。在我来说,左文功过相抵,以后我能不帮他,却不能害他,不然道义何在?”
“吴兄!”罗天青一把扯过吴斌,对他严肃说道,“你跟义侠说事没错,可你不能咄咄逼人!”
吴斌猛地拨开罗天青,一双怒目瞪着他,咬了咬牙,屁股向下一蹲坐下,大嚷道:“你来说!”
罗天青看着他直摇头。你简直要疯了。
黄岳想吴斌跟罗天青事先说过这件事情,对罗天青说道:“罗大哥,慢慢说不迟,事情说得清。”
他说着暗暗又给了林峰一拳。他站在林峰的前面。
“我等先来说说左文。这个左文是否比我还高?”罗天青说着,看了吴斌一眼。
银百花道:“不能说高,也不比我二人低,他是得了高达的真传。”
“你与左文是朋友了?”罗天青对黄岳道。
“他只是个闲人。”黄岳回道。
“左文先是江湖人,后来又是军人,再又是江湖人,他要弄哪样?”罗天青道。
吴斌不耐烦了,一把扯过来罗天青,罗天青正色说道:“若是你不用我,那不如跟义侠打一场,你打得赢么?”
“你说能差好多?” 吴斌冲他瞪眼。
“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庄王的?”黄岳对吴斌问道。
吴斌瞪他一眼,不说话。黄岳道:“左文但凡有点江湖人的义气,他就不该与咱们对战,他便是个军人。他只是有点良心,是个有小义无大义,首鼠两端之人。”
“二弟,你这样说,有点……”金伯年感到心里不好受。二弟有点不讲道义。
“人说义侠深明大义,我看不过如此。”吴斌说道。
“你有多厉害?你混蛋!”白愁慧起身大叫,怒目相向。
吴斌大怒起身,看到白愁飞在劝解妹子,顿时知道了白愁慧是谁,对白愁飞道:“白兄,这个……”
他认识白愁飞,如此一来很是尴尬。
“姓吴的,出去比划比划。”林峰起身说道。黄岳急忙对他解劝。
“二弟说得也对,只是我与左文……磨不开面子。早知道玉石公死在他的手上,我断不会与他交好!”金伯年想明白了,叹了口气。
“你不与他交好,我还是要与他交好,能用为何不用?”黄岳笑道。
金伯年看着大伙儿说:“有谁看到玉石公遇害时的情形,来说一说。”
“我说。”一个群雄起身说道,“以我所见,左文只杀了管恒兄弟一个。卷卷毛……虎头领一走,他对我出手,我想手要断,却只是伤了手臂,我看他又伤了李豪兄弟,也只戳在肋下,八成手下留情。玉石公见他连连伤人,这才令人后退,他要掩护,说话时中了左文一枪,这一枪玉石公避开一半,不重,接着玉石公与田玉大战,连中他两枪,立刻动惮不得,被田玉杀了。”
“这厮要抢功劳,结果田玉出手一击,抢了功劳。”罗天青说道。
“原来如此!我要为玉石公报仇!”卷毛虎跳起来道。
说到这里,玉石公是死在左文手里。左文的枪是斜着刺过来,应该是入了心脏,田玉一棍子把真相掩盖了。
“罢了罢了!这事过了,我去为玉石公报仇,顾不得许多。吴兄你对了,我错了。”金伯年起身,冲吴斌一拱手。
“你这才像话!”吴斌起身,指着金伯年道。
“反了你了!给我出去!”林峰跳起来大叫。
“都给我肃静!”罗天青一声大喝,团团抱拳说道,“诸位谅解则个。吴兄本是来见兄弟,却得知兄弟没了,仇人与义侠成了朋友,你不让他气死?如今说清楚了。我看这样,报仇之事就由吴兄来办,黄兄弟将他去的地方说了。”
吴斌说道:“这事我来办,倘若我没有办成,义侠你要出手,你答应我。”
“这事包在我身上。”黄岳道。
“不行!我只问义侠。”吴斌断然说道。
“你终归是个同道……为了玉石公,我答应你。”金伯年说罢,将酒干了。
门口一个弱小的声音:“诸位豪杰前来,龙某有礼了。”
“龙教主来啦!”有人大喜说道。
门口站着病弱的龙谷丹,一只手臂吊着,可怜楚楚的样子。罗天青、展飞这些新来的人都知道她的神威壮举,纷纷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问候。
“你们吵吵嚷嚷的,莫不是喝过头了?”门口周禛站在龙谷丹的身边。
“先生,你快扶龙教主歇息。”张啸天道。
龙谷丹道:“我也是正阳观的人,喝一杯再去。”
立刻有人拿过酒来,龙谷丹喝了,转身而去,众人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女中英杰,何过于此!
周禛将龙谷丹在房里安顿,回来对众人道:“没喝多的,老道领你们去看看山景。”
黄岳心里一动。左文来时,周禛都没进门跟左文打个招呼,难道是先知先觉?
“道长,你说左文是何等人物?”他问。
“左文?寻常人物罢了,不如一个鸟人。”周禛说话,看着司徒燕。
司徒燕觉得有些不对,问道:“道长为何看着我说话?”
“你唤作一只鸟,因此老道这样说话。”周禛看着他笑。
有人发笑。司徒燕道:“那是金毛……那是一个绰号。”
周禛笑道:“老道不知是对是错,总是你认账了的。”
司徒燕十分无奈,堂堂的金毛雕成了鸟人。
人们都笑出声来,司徒燕直抓后脑勺。“走了。”周禛过来将他的手拉住,边走边说,“老道给你看个山景,你看了就会想到,我叫你十个鸟人你都不亏。”
“走喽。”,“去看稀罕,来了这么久没见呢。”,“快喝了走!”……
人们不喝酒,都出了门。
走出道观,下山的道路坡度很大,沿着道路转了一个大的圈,众人来到正阳观东南方向的山麓上。这里地势宽阔,向西有道石壁,里面还有个水潭,形成一条向下的溪流,周围是一片坡田,有人将此地唤作观景坡。
仰望正阳观,一道宽阔的瀑布飞流直下,击在青石岩壁之上,发出澎湃激昂的声音,部分水流直落潭中,激起腾腾水雾,将正阳观掩隐得如仙如幻。
周禛说道:“好的风水便要依山傍水,列位来看,这道水流如何?”
无虑道人说道:“一股清流将道观萦绕,而后奔腾而下,为道观增色不少。我等在这里,心中不觉有了敬仰,颇感仙境天威。”
周禛微微一笑,带众人走上山,来到道观前面。周禛再往北走,一道凸起不高的石崖挡住去路,石崖的后面,向左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悬崖,此时夜晚,那是深不见底。半圆形的悬崖中部,一个圆圆的水洞,里面的水流涌出。
“无虑道友,你看这里的水流如何?”周禛问道。
无虑道人道:“若有溪流便好,这个暗流有些不伦不类。”
“道友可否知晓,这里本来没有水洞,这水洞是人开出来的?”周禛问。
“怎么会?”,“从哪里开的?好大工程!”,“不信。”……
不少反对的声音,大多出自新来的中原豪杰之口。
周禛转身走了十几步,来到道观前面山墙的北端外面,这里一道直挺挺突起的石峰,有两丈多高,表面甚是平滑,四周很是宽阔,很有人工的痕迹。
道观外的平场颇大,周禛后退了十几步,说道:“你们这里看看,这块石头不是一个放倒了的柜子?”
众人跟着他看去,果然如此。这块石峰过分平整。
周禛说道:“这块大石头也是人弄的。”他把石峰说成了大石头。
众人轰然大笑。老道也忒吹牛了,只是不好意思说他。
石峰与道观的围墙之间有条羊肠小路,直通后院北门的外面。周禛来到近前,说道:“你们信不信,这里本有一个溪流,简直是个小河,就从这里直流过来,在道观前面四处泄下?”
“哈哈,道长,你可真会说书,马胡同说不过你。”司徒燕拍拍周禛的肩膀,和蔼可亲说道。
“那是说不过,马胡同说的是人的故事,道长说的是天书。”吴斌过来打趣。
周禛冷笑,说道:“你们不信,我这便要你们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