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又到了茶马互市的时间了,众多大虞商人又来到了灵州,这次匈奴商人又带来了许多飒云骢,摆出价格后大虞商人们顿时惊呆了,一匹飒云骢一百五十两!大虞商人急忙询问原因,匈奴商人道:“匈奴最近气候宜人,马匹养殖也渐渐恢复,所以价格就便宜了,我们做生意从不乱要价。”大虞商人道:“可也不能大起大落这么厉害啊。”匈奴商人道:“嘿?你们这些虞国人就这么难伺候,上次卖贵了你们闹事,这次便宜了你们还要闹事不成?”众人语塞,于是就只得以一百五十两的价格交易。
五日后,交易完毕。赵紫勋与叶念樱同路返程,路上在聊天,紫勋道:“真的是商场如战场啊,虽然不见刀兵,可却能杀人啊。”念樱道:“是啊。”紫勋道:“你那里还好吧,你又不是只有茶队这一桩买卖,就算茶队赔光了也无所谓吧。”念樱道:“赵大哥抬举我了,我虽不会破产,可也伤筋动骨啊。”紫勋道:“你算好的了,我可就惨了,本指望着茶叶买卖养家糊口呢,这下可好,倾家荡产喽。”念樱道:“赵大哥,放心吧,都会过去的,这只是一时的。”紫勋道:“我们这次是被匈奴人耍了,这匈奴人真是其心可诛,我料定早晚大虞和匈奴还会打仗。”念樱道:“走一步说一步吧,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再说。”
张宗汉道:“老板,我怎么不明白呢,这马匹价格便宜了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老板就会倾家荡产呢?”紫勋道:“你还是太年轻,这茶叶买卖可是大买卖,天下做这买卖的人多着呢,随时都有人进来,也随时都有人出去,有一些中小茶商是最近这一两个月才开始经营的,你明白了吗?”宗汉道:“小的还是不懂。”
紫勋道:“最近开始经营的,他用的马匹就是一百五十两的,我粗粗地算了一遍,用这样的马匹,茶叶的成本能下降一二成的样子,可我们园子里用的马有很多都是上次以三百多两的价格买的,虽然这次也买了一些一百五十两的,可完全不济事,所以我们园子的茶就会贵上一二成,如此一来,我们的茶若是卖得贵了就没人买,自然我们就倾家荡产了,可若是我们也降价一二成,我们还是会倾家荡产啊。”宗汉这才明白,道:“那我们怎么办呢。”紫勋道:“别说了,赶路吧。”
这日早朝,众臣议论纷纷,大学士吕念道:“这匈奴摆明了是在算计我大虞,不得不防啊。”内阁首辅涂幽之道:“话虽如此,可怎么防啊?人家每一步都合理合法,现在两国也并未交兵,如之奈何啊。”吕念道:“依我说,简单得很,还按照以前的旧制,茶马交易由朝廷专营,价格若是大起大落,朝廷不买就是了,我大虞没有了马匹虽说不便,可也无伤大雅,更不会弄得众商家倾家荡产。”
太子贺玄山道:“大学士此言差矣,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回去,此事只怪有些人准备不足,吃一堑长一智嘛,小心应对也就是了。”幽之道:“太子殿下,眼下我们没有办法啊,该如何应对啊。”玄山道:“我们如何应对?这好像不关我们什么事吧,是那些如何商家应对吧?我认为他们一定能有办法解决的,做买卖原本就吉凶难料,就算这些人破产了,也还会有人接着做这买卖的,朝廷要做的是维护好贸易秩序罢了。”皇帝贺全淳道:“太子所言有理,朝廷眼下还是静观其变吧,只要贸易畅通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长安城中,忆香楼依旧歌舞升平。这日,莫智韬又来喝酒了,夏蓝瓷上前道:“呦,左大将又来了啊。”智韬道:“最近无事,来长安逛逛。”蓝瓷道:“你上次来,搞得一众商人破产,这次来不知又会闹出怎样的动静。”智韬道:“唉?咱们说话可要讲理啊,他们破产可与我无关啊。”蓝瓷道:“呵呵呵,你说无关就无关。你看看上次你带过来的这几个匈奴歌姬,最近可挣了不少钱啊。”
说罢指着台上跳舞的几个人,智韬道:“呵呵呵。”然后扭头看歌舞。蓝瓷道:“莫先生慢慢欣赏,我还要招呼客人呢。”智韬道:“有什么重要的客人需要你这个老板娘亲自去招呼啊?”蓝瓷道:“偌大的酒楼事务繁杂,我要忙去了。”智韬道:“且慢。”蓝瓷道:“莫先生何事啊?”智韬道:“如果说我可以帮那些破产的商人渡过难关,你信吗?”蓝瓷道:“此话何意啊?”智韬道:“这里太嘈杂了,能到你的书房详谈吗?”蓝瓷道:“好吧。”
书房中,两人坐定,智韬道:“我知道你和那些商人是好朋友,他们破产了你心中不悦,可此事真的不赖我啊,再说了,我不也帮了你这个酒楼很多吗?”蓝瓷道:“那倒是,你就直说吧,你准备怎么帮。”智韬道:“所有破产的茶园和茶队,我照原价买下来怎么样?”蓝瓷道:“你全买了?这是何等的产业啊?你买得了吗?就算买了,你管得过来吗?”
智韬道:“我为什么要自己管?”蓝瓷道:“你是说……”智韬道:“这些茶园和茶队原本是谁的,我还让他管。”蓝瓷此时盯着智韬看了半天,不说话。智韬道:“夏掌柜,你哑巴了?”蓝瓷微微一笑,道:“原来你是在给你的主子卖命。”智韬道:“我没有给任何人卖命,我也想做生意,仅此而已。”
蓝瓷道:“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这般遮掩。看来最近数月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主子算计好的,目的只不过是想控制茶叶。”智韬道:“你也知道,匈奴不比中原,无法耕种,也没有瓜果蔬菜,每日只能吃肉,可人若不吃蔬果,一二日倒也无妨,但时间久了就会得各种疾病,中原的蔬果又运不过去,就算运过去了也都腐败了,而这些东西的唯一替代品是茶叶,茶叶不仅可以解腻,还能治病,所以茶叶对我们匈奴来说就至关重要。这茶马市场对你们大虞来说可有可无,与我们匈奴关系好时就开放,关系不好时就关闭,这可要了我匈奴的老命了啊。”
蓝瓷道:“这茶马交易对大虞也很重要啊,若是没有马匹百姓哪来的运力,朝廷又哪来的战马啊?”智韬道:“若是没有马匹,大虞无非也就是民弱一些,军弱一些,但倒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我匈奴没了茶叶就要一命呜呼了啊,所以为图长久,我匈奴在你们大虞置办一些茶业不算过分吧?”蓝瓷道:“你总是有各种道理。”智韬道:“大家都是为了生存罢了。”蓝瓷道:“行吧,我去问问叶念樱和赵紫勋,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如果愿意再找你详聊。”智韬道:“好。”
数日后,叶念樱和赵紫勋经反复斟酌,回复说可以,但需要莫智韬过去详聊。于是莫智韬启程先前往灵州府,再去江宁,分别与其详聊,得知破产的茶商有五六家,都是江宁最大的茶商。最后议定,莫智韬以四个月前的价格买下叶念樱的茶队和赵紫勋等五六家茶商的茶园,仍交原老板经营,在成本的基础上给原老板留出半成利,每次茶叶收获均直接运往匈奴。莫智韬派两名亲信分驻灵州和江宁管理此事。一切事毕,莫智韬启程回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