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呜~”
沈修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何县令听到有人进房间,猛然睁开双目,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卫璟安刚要走近床边,严萧萧抬手拦住,“璟之,小心!你看他的眼,比方才我们离开时,变得更灰暗。”
何县令愤怒地张开大口,不断地咬合,锋利的牙齿,却只有一下下地咬在铜棍上。
没几下,铜棍上就被咬出一个个浅坑。
“快看!他的牙齿变得更锋利!”宋寻捂住一只耳朵,那刺耳的“叮叮”啃咬声,真是很折磨人,起鸡皮疙瘩。
严萧萧、卫璟安也留意到这一变化,床上的何县令越发的变得像活死人。
“萧箫,药丸!”卫璟安对沈修使了个眼色,让他压住何县令。
严萧萧见卫璟安伸出的手,轻摇摇头,“还是我来!”
他倒出瓷瓶里的一颗安神药丸,还剩下一颗。
“吼呜!”何挺被沈修用力一压双肩,顿时的狂躁不安,整个身子绷紧,奋力想挣脱束缚,一抬头,就朝沈修的手臂咬去。
嗒!严萧萧眼疾手快,两指尖在何县令头上的上星穴一点,何县令轻哼一声,双目紧闭,昏死了过去。
他伸手一掰开何县令的嘴,趁机,将安神药丸放了进去。随即,轻敲一下何县令的后颈,药丸被吞咽了下去。
边上的卫璟安,微皱眉,看着床榻上昏死过去的何县令。如今,心急也没有用,只能暂且等一等。
“沈修,季县丞去请的那位姜医师,何时候到?”他面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爽声问。
沈修看了眼香炉上的香,“如约,是该到了。我这就去前院看看。”
“好。”卫璟安点头,心中转想,不知请来这位医师的本事如何。
就在严萧萧刚拿起何县令的手腕,探脉搏时。房门外响起了两个人的话语声,其中一人是孙管家。
“老爷两日未进水米,这饭菜是……”丫鬟手捧食盒,一时间的犹豫不决。
“就先放在院子里。待会儿医师来,再听听医师如何说。”孙管家摆摆手,让丫鬟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这几日夫人都没敢再踏入这院中一步,老爷的病愈发严重,发疯要咬人。他命人捆绑老爷,好在夫人不管。
“姜医师来了!”院门口一人喊道。
几人抬头看去,见沈修正领着一位六十多少的纤瘦老者,往院里走来。
“公子,姜医师到。”沈修将医师请入房中,随手关上房门。
姜医师在来时的路上,就听到季县丞讲些何县令的病状。等他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何县令,着实被吓到,这病远远比听说中的还要严重。
“呜~”就在严萧萧退站到一旁,何县令浑身一颤,嘴里吐出了一股黑血。
姜医师一眼就瞧出了吐出的血色不对,不用探脉施针,就已知晓何县令的病药石无用。
“恕老夫无能为力,何县令吐出的药,已然是服下药汤,也是无用。”姜医师话完,看先何县令的手脚,被勒出的血痕,伤口愈合很快,但皮肉乌紫,不似活人。
他眉头一皱,亦是不解,探向何县令的脉搏,低声自语,“皮肉乌紫,显然是死人。但脉象却强劲异常,易怒。怪哉。”
姜医师起身,颔首,对卫璟安、严萧萧道出自己查看到何县令的病。在转身之际,又回头劝他们,“老夫多一句话。何县令死后,用火焚烧,最为稳妥。他这病,恐是极少见的瘟疫。”
“姜医师顾虑的有理,我们会照办。有劳姜医师,慢走。”严萧萧恭敬行礼道。他将医师送到院里,沈修带着医师出府。
卫璟安在见到医师都如此断言,加上何县令此时的神色,心中更是要将何县令送入牢房中,派人加以看守。择日,再将他送到武屯军营,看是否能与纪乾他们一起医治。
嗒!嗒!轻微的脚步声,渐近。卫璟安抬眸看去,见元恒走来,面上带着的几分倦意。
“公子,我们在城中搜寻,并没有找到林教主的踪影。曹都尉带人在城周边查找线索,附近的人并没有见到林教主、苏管事,连身形相近的陌生人也没有。”元恒微垂眸,紧抿嘴角,猜测,难不成他们根本就找错,林教主并没有下山前来保县?
“好。下去吧。夜已深,都回主簿院里,好好休整。待明日天亮后,继续找。”卫璟安微垂眸,眸光清冷。事情远比预想的要糟,林教主若没有进保县,可能,已经逃到隔壁的城镇。
他叮嘱欧阳智等人在房中看守好何县令,待明日一早,让县衙腾出一间坚固的牢房,将何县令转移到牢房中。
至于何夫人那边是否应允,这就看季县丞了。
“萧箫,我们走!”卫璟安走向院里,招呼严萧萧等人跟上,回衙门。
漆黑的夜色,街上的点点灯火光,石柱灯微弱。小巷里,地上一个被拉长的身影,那人踉跄着,走向街口。
“喝!小二,上酒!我还要喝,喝……”男人抬手,往前一步,被地上的什么东西一绊,重重磕碰到院墙。
“嘶~”男人低声喊疼,手摸向额头,黏糊的血。额头被磕破一道口子,血流出,顺着面颊滴落。他一手胡乱摸了一把,没有多在意,继续往回家的路走去。
很快,男人就走到巷口,街道两边的路灯、灯笼,昏黄的火光。
不远处的客栈,睡梦中的林教主,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这腹中一阵绞痛,口舌干燥。
昏暗中,他睁开眼,睡眼惺忪,看向窗外,下面的街道传来脚步声。依稀嗅到风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顿时,林教主一个激灵,坐起身。他舔了舔嘴角,就朝窗边走去。
嗒!嗒!脚步声。苏管事一个翻身,听到房中有声响,真是烦人,睡个觉都不能好好睡。
他困得不能睁开眼,嘟囔了一句,继续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嗒!林教主刚想推开窗户,可身体里突然冒出的一股力气,猛然撞了上去。“嘭”的一声,窗户被撞开,他身子一滚,掉落下去。
醉酒男人见客栈上方掉下一人,以为是看花眼,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地上的那人缓缓站起身,歪着头,正死死地盯向自己。
“吼呜~”林教主站起身,双目紧盯几步外的男人,禁不住,发出嘶吼声。风中的血腥味,是一种极其致命的诱惑。
林教主还没有看清那男人,却一眼就盯在男人受伤的额头,那里,伤口,鲜血还在流。
他思绪杂乱,一步步地向走男人,目光从男人的伤口,移到颈脖,只觉喉咙发干,不禁咽了口唾沫。
忽然间,他发疯似的,双目圆瞪,纵身而起,一下子就扑向男人,猛然张开大口,就咬向颈脖处。
嘭!男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情急之下,随手乱摸,一把抓住一根木棒,就狠狠敲向扑来的人。一棍子就打中那人的脸上。
“吼呜!”
男人不曾想,自己下手如此重,那人被打断鼻梁,却丝毫没有感到痛苦,也没有退去之意。那人面目狰狞,双目漆黑,还发出嘶吼声。
眨眼间,一时的分神,男人就被那人猛地扑倒在地。眼见那人还不死心,张开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就朝自己颈脖咬下。男人心下一惊,逃出匕首,随手朝前扎去。
林教主眼眸微缩,不知发生何事,才回过神,胸口已被人扎一刀。他却没有感到什么痛苦,但愤怒不已,血,血腥味,令他发狂。顿时,愤怒,张开大口,就咬向那人的手臂。
男人见状,慌忙抽出匕首去当,不料还是慢了,手臂被那人一口咬下,丝毫不放松。
簌!男人疼痛难忍,借着酒气,匕首一挥,也不管割到什么地方。双脚乱踢,就想将那人踢开。
嗒!几滴血滴落,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微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