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波罗与罗一分别凝结创世之力,一同抛向世界,可在击中的那一瞬,世界的身躯忽然消散,像是被风卷走的雪。
罗一握出黑剑,“又出什么幺蛾子?”
迪亚波罗聚光于狮魂剑身,神色紧绷,二人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刻松懈。
咔!
一声轻响从远处的山体传入耳中,罗一转头看去,以为世界现身却不见丝毫变动。
咔!咔!
依旧是从高山传入耳中,但世界依然不现。
罗一只盯着那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或许那山里有什么虫子在叫?
但是声音消失了,忽然静了,却并不安逸,叫人心慌。
他看清楚了,那山,裂了,一条细细的小缝在游走,引出无数裂缝。
它们继续攀爬,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无数条裂缝清脆的鸣响,那山像是要塌了,仿若随时会坍塌下来将他活埋。
但那山只是裂着。
罗一盯着每一条裂纹的生长,直至那噪耳的声音停息,他也不自觉停下呼吸。
那是一张空洞的面孔,就刻在山体表面,令人胆怯。
洛里奇山脉,从未有人跨过这座高峰,但在一道令人胆寒的笑声后,那山轰然破碎,万丈高山直直压下,像是要埋没一切!
罗一后退了一步,他想要出手,但不知道该出哪只手,似乎毕生所学都忘了,似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在这压向自己的高山下站着。
他不明白,他想逃避,却好像注定要死一般的站在这里。
他退了那一步,却再也不敢动了。
绝望!
这不只是他一人的感受。在另外一段互相争斗的几人也因着倒下的高山手脚生畏,凭他是魔是鬼,皆是瘫软在地。
阴机盯着头上坠下的乱石,心中默想,“哼,怪物!”
羽弋沉默的望着,他不愿想起什么。
咒巫低着头,闭眼似乎默念着什么。
修斯垂着眼,似乎随时都会睡下。
罗南握着剑,他同罗一一般无法动作,却在想着该怎么做。
琴望着罗一,想要呼喊让他离开,却发不出声音。
“傻站着干什么,你在等死吗!”
一声粗犷的厉喝,罗一只觉有风扑向自己,然后就是在那碎裂的山体坍塌下来而逐渐黯淡的天空下出现了一道光,自下而上,在那仿若淹没一切的碎石中劈出一条裂缝,将天空重现在众人视线。
那是挺起身姿,双手抬剑,站在罗一身前的迪亚波罗所挥出的一剑。
罗一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怒吼,“啊——————————!”
这一声,将他所有的恐惧释放。他逐渐放平了情绪。那些碎石接连不断地砸向两旁的地面,仿若打算砸裂大地,而罗一在这震动中站起了身。
“抱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被吓到了……”罗一以创世之力凝聚成剑,而后看着迪亚波罗,“谢了。”
但罗一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他回忆起来在第一次与世界见面的时刻,似乎也是这种感觉……
绝望到仿若进入无尽深渊中,只想要渴求死亡来摆脱,却只能沉沦,无法被其舍弃,像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玩偶,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从未有人跨越的高山崩塌了,似乎本该成为埋葬罗一等人的坟墓,却被迪亚波罗一剑从中劈开,在他们的身旁两侧重新堆砌成了两座新山。
原来在洛里奇山脉的后方是一片看不清远方的汪洋。
罗一望着那海面,不清楚世界下一步会怎么样,而就在那一刻,碎裂在地的群石如同水中的气泡一般漂浮起来,这些山石或大或小都仿若失去了重量,似是随风飘荡一般扑向天空,地面瞬间空寂沉默,阴森着空旷。
而那些扑入天空的碎石群相互碰撞、挤压,仿若无数恶鬼在互相撕扯,每一次交融都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石屑簌簌而下,瞬间蒙成遮天蔽日的尘烟。
众人从这尘烟中挣扎着睁开双眼,抬头一望,一张巨大无比、扭曲狰狞的面孔赫然铺展在整个天空之上。
它睁开了眼,天空瞬间失了光彩。
“泯灭吧!”
那声音如同敲动了古老的丧钟,从天压下来,震颤着空气似刀一般刮耳,众人只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泰山压顶而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强压狠狠压倒在地,骨骼在重压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而此时,罗一等人所立足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都像是脆弱的,浸入水中的薄纸,地面开始消解、融化,化为齑粉,最终泯灭。
“世界要抹消大地的存在,快阻止他!”
光明创世者的声音在迪亚波罗耳中响起,他举剑,“我该怎么做?”
“把光注入大地。”
迪亚波罗闻言反手握剑,将狮魂插入地面,光芒自剑身流入地面,顷刻间便为大地附上一层刺目的金光,将世界对大地的抹消止息。
罗一挣脱压迫,眼见迪亚波罗半跪在地,双手紧握剑柄,几颗汗珠从他额上滑入脸颊,如何辛苦罗一看的很是清楚。
他抬头望向那张面孔,双手一张,两把黑剑落手,踏步向前,以精神力将自己推入半空,而后朝着那面孔挥斩而去。
两道剑锋一过,伴着细微的黑烟,在那面孔留下两道剑痕,然而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罗一落地,再行出手,但依旧如此。
他喘着气,低头去看迪亚波罗,他的神色紧绷,嘴唇也有些苍白,再看满地金光,他紧紧握拳,心中骂着自己,“我不是创世之子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无法做到像他那样运用出这样庞大的力量,罗一,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世界听到了他的心声,“不甘吗?但这也并不奇怪,迪亚波罗已经成为了光的容器,也就是说现在的他等同于光明创世者,但你尽管拥有创世的力量,现在也只是凡人一个,你怎么杀我啊。”
罗一冷目,张手聚集黑气,连剑也不凝聚,直接打入那面孔的口周围,掉下来几块碎石,“轮不到你废话,但是光的容器是什么意思?”
世界冷笑,却对此不语,反问罗一,“还记得我的诅咒吗?”
罗一再聚黑气,反手推向那面孔,“记不记得又能怎么样?我灭了你,什么诅咒都没了!”
罗一那一掌又快又狠,与那面孔而言却是不痛不痒。
“罗一,我送你一场梦吧,在这场梦里,你会看到,当我的诅咒抵达终点时,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