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当初嫁入王府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一共两人,一个是死去的阿碧,还有一个便是现在的的元宝。
这些人忠于皇后,除了自小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和皇后有很深的感情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父母本就是潘家的奴婢,她们是婢生子。
她们随皇后入宫,父母却留在潘家为质,她们自然受钳制。
知晓此事为皇后所做后,我便去信给二哥,把元宝的父母都皆了出来,让其脱离潘家。
是让其不受潘家控制也好,还是给元宝一分威慑也罢,总之都不怕元宝不说实话。
总之,介于圣上的威压,元宝一进来便跪到了圣上的面前。
圣上慵懒地身子忽地坐直接,没有拐弯抹角,而是问道:“太子是皇后害死的?”
元宝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奴婢不知。”
“你是皇后的家生婢,是皇后的亲信,皇后做事岂有瞒着你的道理?”
“朕没什么耐心,就问一遍。你若如实说来,朕便留你一命。若不肯配合,朕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语气虽轻描淡写,但是谁都知晓这话的威力。
元宝也是个时务的,见此,忙道:“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太子的食谱是皇后给的,因早午、和晚膳的御厨不同,所以彼此之间并不知晓上一餐具体做了什么,皇后就利用这个疏漏在午和晚之间布置相克的食物。”
因为圣上有吃夜宵的习惯,后宫的女人也多矫情,晚膳后偶尔也会要些东西。
尤其在洛京新宫,圣上为了节省开支并没有在每宫另设小厨房,而一批御厨从早到晚的工作时间又过长。所以设置了两班制,即早午一班,晚膳和夜宵一般,轮流为之。
“食谱是谁给皇后的?”
圣上问的问题果然很专业,能写出互相克制的食谱的肯定是对药理有所研究之人。
“奴婢真的不知到底是谁给的皇后。”
元宝承认后,圣上又将几位太医叫来,再次确认食物之间的相克确实能使人身体衰弱。
圣上虽没说什么,但脸上已出现了坚决之色。
我趁机火上浇油,又重提了巫蛊之术和皇后做药膳,想毒死我,最后玉舒却替我死了之事重提一遍。
圣上的眸中的怒意更浓。
见此,我示意圣上让几位太医先行退下,然后道:“圣上,臣妾还有一件事要禀。”
“你说。”
“其实,那年重阳之日,皇后丧子之事,确实和臣妾无关。”
圣上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元宝:“你说。”
元宝战战兢兢道:“是皇后娘娘自己弄掉的孩子,故意想赖给云贵华。”
圣上的眉头蹙的极深,眸中的火似要喷出来。
是呀,皇后害死了他的嫡子,他如何能不发疯。
“元宝,咱们圣上是明君,圣上答应饶你一命,肯定言出必行。”
“你仔细说来,让圣上知晓是怎么回事。”
我此言一出,既稳定了元宝的情绪,又被圣上盖了高帽,我是真怕圣上一激动将元宝掐死。
受到了我的鼓励,于是元宝再次鼓起了勇气道:“阿碧姐姐没死前,皇后娘娘最信任的是阿碧姐姐,她们密谋什么事都背着奴婢,奴婢也是偶然才听到的。”
“那日皇后说她会想办法把云贵华宫里的人支出去,会牵制住云贵华,让阿碧姐姐趁机往香炉里放东西。”
“东西那么好放的吗?”我佯装不信,其实想故意引出当时萧雨蝶被陷害之事。
要让圣上知晓,皇后不仅仅是对我歹毒,对太子歹毒,而是对谁都歹毒。
元宝果然上套道:“应是不难,皇后娘娘也曾让人往萧充华的香炉里放过东西。”
圣上的眸子立即凛冽了起来,元宝一惊,忙改口:“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奴婢口误,不是潇充华,是潇庶人。”
圣上哪是介意是她是把潇庶人说成了潇充华,他不过是忆起来他曾深爱过一位异域女子,不过那异域女子却想要他的命罢了。
还有便是他的皇后,竟如此歹毒。
其实皇后罪行累累,还能再列几条出来,但圣上眸中戾气已散,剩下颓废,我便知晓这已然足够了。
皇后身居后位,却谋害皇嗣,包括亲生及他生。
皇后身居后位,却谋害后宫妃嫔,只为一己之力。
皇后身居后位,不守宫规,滥用禁术。
桩桩件件,哪件都够她死上百回。
若世从前,圣上未必动她,可是如今潘家早已衰败,潘司徒兵权已被夺,只徒有虚名,已然到了圣上动手的时候。
圣上沉寂半晌后,便道:“邢禄,替朕拟旨,皇后德不配位,戕害皇嗣,残害宫妃,赐死。”
“圣上开明。”我忙福了福身。
圣上抬手示意我起身,指了指跪于一旁的元宝,道:“朕说话算话,朕不会要你命。但你帮着皇后为非作歹,说能免,或最难绕。今日起入司恭所,一生不得出。”
虽然司恭所是宫中最污秽之地,但元宝总算捡了一条命,跪在地上对圣上千恩万谢。
说话间,邢禄已经拟好了圣旨,给圣上过去,圣上点点头,“很好,送去显阳殿吧,今晚就送皇后上路。”
然后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对邢禄说:“然后再去趟宣徽殿,解了马贵嫔的禁足。”
圣上既然都称马婕妤为马贵嫔了,那自是恢复了马嫣然的位分。
我见天色已暗,这时候瑞儿应该是要醒了,于是我便福了福身,道:“圣上,瑞儿最是粘人,这会怕是要醒了,臣妾先回去了。”
“洛姬,多陪陪潜儿和瑞儿吧!”
圣上深吸一口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随后还是说出了口:“司天鉴已经算了日子,下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那日是潜儿的册封礼。”
“臣妾知道了。”我面容平静。
我之所以如此平静并非看开了生死,而是能在死前搬倒皇后,没让她的奸计得逞,我便也算一声无憾了。
圣上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