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气垫船模式在水面上开行的情景,很快被当地人发现。他们先是震惊,忘情呆看,之后是好奇。这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这可是从来没出现的景象。
代步车驶向一处站着几个人的地方,停放好。起初,这几个人吓得赶忙逃跑,过后,看这个怪物并没有什么可怕,还下来几个人,似乎长相跟自己差不多。形象也不狰狞可怖,甚至还有点可爱,就停止逃离,然后就慢慢地靠近。
好奇心大概是全宇宙智慧生命的共性吧。
这几个人在交谈,大概有议论有点评,大概还有催促推荐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带头前去。
两个星球的人互相靠近,双方都以惊异的目光对视。有好奇也有惊惧地互相打量,都是第一次和外星人接触,彼此有太多的疑惑和猜测等等心理。
看看这魅祥星的人,他们几乎是原生态的存在。穿在身上的,是树叶或者是树皮吧,连结这些皮或叶的绳线还算精致结实,可以将之比较贴身地系牢。
他们也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他们身上的覆盖物好复杂呀,这个那个,这样那样。打爆头都想不出来,他们的覆盖物是怎样做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他们就这么喜欢复杂麻烦吗,好奇怪的这些人。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竟然可以在水上窜来窜去,还窜得飞快,一下子就窜到我们跟前。
好在还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定下心来,要看一下是什么鬼。
有四个当地人勇敢地走到车边。
你讲的我听不懂,我讲的你听不明。就要加上手脚身体动作和各种猜测。
运用各中比划,运用各种表演,加上各种话语声调,充分放飞揣测,对了就笑夸对方,觉得不合适再来过,各人的理解互相拼接,种种等等,两伙人慢慢掌握了对方的一些单词,进而知道了一些意思。
哦,好像这些外来的人似乎挺和善的,似乎想和我们聊聊天。
哦,虽然他们很原生态,但似乎智商和我们一样,分不出谁高谁低,似乎交往不困难。
什么,有东西送,是这个意思吗?真呐假呀,你们送的东西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我怎么看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白送都不要吗,难道我们这么远来,给你们送礼物都不领情。
唉呀好吧,拿回去给小朋友当玩具还差不多。这样,他们除了漂亮小石头,小动物之外,又多几件可以玩的东西了,省得他们哭闹不停。
看送的是什么,哦,木头做的东西,是精致的碗、碟、小床、小车、小……
好吧,我们收下,拿回去起码可以炫一炫。
能让我们看一看摸一摸你们的大怪物吗?太神奇,让我们摸一摸不会太过分吧。
要摸你们就尽量摸,要看就尽管看,直到你们不想摸,不想看。
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和各种动作,手脚并用,两个星球的人努力地进行现场交流,努力地猜测揣摩对方的意思。
他们这里看那里看,这里摸那里摸。
后来几个当地人叽叽喳喳比比划划,好像要求用代步车载他们到处逛一逛,地球人答应,就拉上他们四个人,先用车的模式在平地里走一段路,然后用气垫船模式在陆地和水面上行驶一段时间,最后以潜水模式在水里潜行了一下。都玩过了,就把他们送回原来的地方。
地球人努力比划说要回到岛上,他们努力比划说你们是从岛上冒出来是吧。反正一时说不清道不明,这个语言障碍太大,是星际间距离的障碍,不是邻国间的障碍。
地球人伸出右手,表示要握别,还外加两个人之间的表演,说相分离时就这样握手,相遇相迎时也是握手。他们就表演本地的分开和相遇时的肢体动作:右手握空拳举到胸高轻轻相碰。那只好客随主便,入乡随俗,外星人右手握拳和他们相碰说再见,相碰后,他们就说阿卡卡。
两个星球的人在这里相互交流,不久就被其他的本地人知道,也围拢过来,人越聚越多,小礼物不够分发,答应明天再来,奉送礼品。
代步车驶离聚集处,远离人群后,开启气垫船模式,驶回岛上。
“魅洲人和我们地球人差不多,又好奇又爱玩。”
“还单纯,让我们把他们载着到处逛,相信我们不会使坏。”
“这是他们的地盘,一村都是他们叔伯爷奶,谅你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不知他们有没有文字,有文字就可以更好地交流了。像刚才,咿咿呀呀,比比划划,勉强可以理解一点。要反复试错,才能有比较正确的意思。”
“这不很有趣吗,有错有误解,然后爽然一笑,我们和他们一起会意在心。这种交流也特别好玩。”
“总结一点,我们想和他们交流,他们也想和我们交流,看来交流是不分地球和魅祥星的,是人都爱交流。”
“主要是有坦诚和和平,这是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连结点。有了这连结点,言语不通,星系不同,等等一切都不是问题。”
“明天,我们再去和他们互动交流,他们本地的领导者或者会来,我们需要确定一下互动预案。”李恒说。
“准备几个比较别致的礼物送给他们。”.
“要不要有点仪式和过程?”
“客随主便吧,看他们会有什么安排,说不定会有领导者的下属来先行告知。”
“最好就是这样,不用到时两方尴尬。这种场合比较正式,两个不同星球的人相会,像样点比较合适。”
“我倒不会去担心这件事,反正刚来乍到才会面,有一些不理解不知情反而有意思。”
“他们会不会介意我们女的,和男的一样抛头露面,争短竞长。毕竟,他们的社会形态比较原始。”
“这个不好说,今天见到的是平常百姓,如果明天是一些村长酋长,他们有讲究有要求也是可能的。”
“母氏社会还是女人当家说话,如果这里还处于母氏社会或还残存有母氏权力,来的可能会是女村长女族长。”
“还真难说,看情况吧。女人掌握话事权,你们女的打头,我们男的当侍从。男的掌握话事权,我们男的去打招呼,你们女的随意。”
“什么是随意,这个难理解。”
“随意就是随你们心情心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不合乎正式场合的要求。”
“我提议,就以兄弟姐妹相称,以此相称和见机行事。”
“还是没有解决仪式感的问题。”
“先让男的登场,这样可能比较好。女的先不到现场。”
都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以地球曾经的过去,来预计当地的社会状况,以地球人的交往礼节,来推测魅祥星人的礼节。但无论如何,先行作一些准备还是要的。这些准备,都是以我们先前的经验积累为根据。
几个地球人,在这里议定:先把语言翻译这件事搞好,然后再了解他们为什么要和另外一个地方的人打架。如果有机会,就看一下他们当地的风土人情。
“我觉得,我们还要注意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安全。”布朗说。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六个星航员,必须保证安全万无一失。和这个星球上的人,我们应该以友好的态度来交流互动,建立互信,这才是星际交往的基本要求。但我们面对的毕竟是陌生的人,我们需要了解他们的规则,并遵循规则。他们和另外一方当地人,有严重的冲突,他们的脾气性格怎么样,这也是未知数,为安全起见,应有所防范。
“明天先由我和加布莱去会面,送礼品,和他们的领导人协商事宜。把我们送过去之后,布朗就开代步车回来。这样,即使我们被控制,你们也有机会解救我们。毕竟,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有功能强大的机器设备,这让他们不敢贸然采取鲁莽行为。我们还有小型激光武器,必要时亮出来,也可以保证安全。”李恒回应。
必须万无一失,要预计有极端的情况发生。
当初进行星际探访时就考虑到,星际中可能会发生各种事情,为保证星航员安全,所以配备了激光武器。
这当然是对付小型冲突用的,大型冲突不在考虑之内。因为呼唤我们的是星际文明,我们执此理念,相信这个文明是友好的。
如果这个文明叫我们来是要侵害我们,我们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一切准备都是徒劳。
未到呼唤我们的星际文明的世界时,有能力应对小型的冲突很有必要,且应对也简单。
“如果他们问起来,只来了两个人,别的为什么不来,你们怎么说?”吉米的话。
“好办,就说别的人在做各种趣致的东西,到时送给当地人。”
“给他们做一辆像样的车吧,看着他们的车走得屁颠屁颠的,我的屁股都疼。”
“那就造一辆适合他们当地的车,还是由那种动物来拉。”
“看样子,他们不坐车,只是用来拉东西。”
“管他呢,作为大礼品,他们会接受的。”
“路太不平,如果平,他们会将车作为代步工具的。”
第二天,代步车开到原先停放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很多当地人聚集。由于气垫船模式的缘故,有尘土飞扬,就在离开有一定的距离处停下,用代步车的机械臂放下两大箱的各种木制品。
按原先计划,李恒和加布莱留下来,和当地人再进行交往。
魅祥星的当地人围拢过来,李恒示意他们排好队,由加布莱派发礼品。
收到礼品的人,李恒让他们离开,不再重复拿礼品。
来的人很多,分发完礼品后,还有八个人空着手,李恒拿出半个巴掌大的便笺,写了八张便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一张一个字,示意下次再给他们,以这张便笺纸为交换物。
显然他们更好奇这便笺纸和笔,惊诧于他有这两种东西。又比比划划,咿咿啊啊一大通。最后搞明白,他们八个人愿意放弃礼品,只要有便笺纸和笔就行,李恒答应,并示意等代步车回来时,从车里拿出来给他们。
李恒、加布莱两人和当地人还在比比划划各说各话,勉勉强强将意思一点点表示出来,给他们说希望求见他们的村长族长或酋长。让他们代为转达。
交流互动了两次,只听懂了他们语言中的你我他,这个那个,吃喝等有限的词和词组。不过,总算传达了彼此的诚意和某些心情。两次见面互动,都没见有女的出现,看来这里女人的社会地位有些微妙。
正当李恒和加布莱要叫布朗接回他们时,来了四个人。见到这几个人,当地的都给他们让路,弯一下腰向他们表示敬意。看到这种情景,李恒和加布莱意识到,这四个人应该属于领导阶层的。
李恒和加布莱迎上前去,以当地人的角度弯腰表示尊敬,入乡随俗。
见李恒和加布莱很谦恭,来人脸色很放松,口中咿咿呀呀说着话,但地球人显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个点头,沿用的是地球人的礼节,至于他们理解怎么样,目前为止还不知道。
大概点头和弯腰有异曲同工之妙吧,他们似乎没有表示厌恶,似乎认可接受了。走到近前,李恒伸手要握,突然想起这里的礼节是碰拳,便将伸开的右手掌拢成空心拳。来人本来也不知如何来表达首次相见的礼节,见对方伸出拳,也就一笑以右拳相碰。
又是互相的一通咿咿呀呀和手脚形色并用,李恒和加布莱还加上笔和纸笺又写又画,基本上互相表达出了各自的来意:地球说自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要看看这里的人生活过得怎么样,想和这里的人说说话聊聊天。当地人说,你们可以陆上飞水面行,很不得了,希望传一些本事给我们。
当地人表示理解地球人的意愿。地球人表示可以帮他们做一些事。至于能不能陆上走水上行,这个特别难,但可以有类似的解决方案,这些方案比较适合你们当地的情况。
两方都皆大欢喜,高兴地再咿咿呀呀谈别的。李恒将语言沟通的解决办法向他们向他们不厌其烦的解析,口干舌燥之后,对方弄明白了意思,当即决定由其中的一位年轻人,和地球人一起,商谈研析语言的沟通。这位年轻人也愿意每天到岛上去,和地球人一起做这项史无前例的跨星系语言工作。
他叫尤皮尼。
李恒叫布朗把代步车开过来。车到后,李恒、加布莱拿了十二本便笺、十二支笔分别给了刚来的四个人,和原先索要的八个人。
双方约定,每天上午,由地球人载尤皮尼到岛上,就双方的话语互相认定、鉴别、比对、组句等等进行互动。他们当地人没有完整的文字来对应语言,但有个别的文字,像你、我、他、父母、儿女、夫妻、食物、水、火、太阳、土地等,很有限。这些文字像是当地某种虫子,在树叶上啃噬所形成的图案,李恒喻为虫文。这文字也真够原生态的了。
和尤皮尼一起做语言翻译工作的是李恒和尹秀敏,有时布朗、露易丝、加布莱、吉米也会加入进来,一起推敲怎样才贴切。
尤皮尼可说是天资聪慧,要不当地的长老族长们也不会让他来担当重任。十几天过去,双方已基本上可以在各说各话时,理解对方的意思,临场有小问题再询问沟通一下,对方所说所讲便都清晰明了。
接通飞船的AI,让它参加到语音互译中,加快进度。
再经过几天的努力,李恒和尹秀敏将双方的语言逻辑情感因素输入地球带来的小翻译机里,试着用了一下,觉得基本胜任翻译工作。又经过几天的使用和改进后,得到尤皮尼和其他人的一致认可。
为了感谢当地人的接纳,星航员们用全能机床为他们做了一艘船和一辆车。因为船和车的体积很大,只能分部件制造,造好后再拼接。
船长10米,宽2.5米,可以一次载五六个人。配了四支桨,六个救生圈,都是木质的。
车子做成和当地运火药的差不多大小,同样可以用他们驯养的动物来拉动,四周加上一定高度的挡板,可以装更多的东西。车轮是一个完美的圆周,圆心准确,在平地上运动,不会有颠簸。车轮的轴和轴承,用最硬的木头制成,保证有一定的使用寿命(相比于当地人的制成品)。我们的汽车用弹簧钢板来吸收震动能量,减小震动幅度。这里就使用韧性大的木料来代替弹簧钢板,虽然效果差,但比之于他们车子,这已经算是极大地改善了车子的舒适度。如果他们要将之作为代步车,也基本上可以被接受了。
李恒和尤皮尼在互相学习对方语言时,布朗和加布莱就镶拼车和船。他们在水边将船拼接好,推到水里跳到船上,试着划水前行,觉得性能还可以,就划着船随意游走。他们要熟练操作掌握要领,以便能顺利地移交给当地人,让他们也能驾驶。他们也制作好了的车子零部件,届时拼装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