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身躯,无奈的心,齐媛感觉自己像是提着脑袋在与太子相处,回到家中齐若明依旧不在,直到月明高升,齐府大门大开,齐若明踏月而归。
齐媛一直不知道,她在宫中之时,晏京城内发生一件大事,一渔民捕鱼时从湖中捞出一具尸体,已经浮肿辨不出人形,更看不清样貌。晏京是天下名城之一,各国人民,商人,游侠络绎不绝,死个人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可调查显示,近日失踪的人口中,年龄与这死尸相符合的便也只有晏京沈家之女——沈明珠。
沈家世代为皇商,为皇家服务,负责采购,供应皇室所需物品,与皇室的利益息息相关。这沈明珠是沈家家主沈泽的嫡长女,自小文采斐然、容貌绝色,名动京城,长相不凡,追求者自然不少,京中世家公子就数裴相二子裴润之嫡子裴容最甚,扬言要八抬大轿,明媚正娶娶沈明珠过门,可裴容是出门名的花花公子,放浪形骸、纨绔子弟,多少良家少女遭受过他的染指,沈明珠如何不知,但裴容有个权势滔天的祖父,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多次在沈明珠出门是堵她,因为这事,坊间传闻,沈明珠之死与他裴容逃不了关系。
齐若明怔愣的盯着跃动的烛火,方才裴润来找他,明里暗里的告诉他若是这事过不去,难免要跟他齐家过不去,看他这反应,裴容杀人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天边泛白,刚依稀看得清周围,齐媛便起床洗漱到院子里练武,师傅给她做了把未开刃的剑,她每日清晨虽算不得刀光剑影,却也是行云流水。
直练到天大亮,府里的下人们活跃起来,厨房做饭的,倒夜壶的,扫地的都各司其职。
画扇进了院:“小姐,老爷说了从今天开始您可以随意出府,我们今天去哪里?”
齐媛用擦脸布擦汗,坐到石凳上喝了口水:“我们现在就出去,到外面去吃早饭。”
师傅说城南有家馄饨店,他家的馄饨一绝,齐媛老早就想尝试一下。
换了件衣服,齐媛带着画扇去吃馄饨。
雾气蒙蒙,齐媛一口一个馄饨吞下肚子,刚想来口汤,身后叹息一声。
“唉!沈家大小姐死的真惨啊,光着身子被抛到河里,太惨了。”
“这凶手也太没人性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事!”
“你还不知道?坊间都传遍了,杀人者大有来头。”
“谁?”
“是……”
说话之人声音减小,齐媛依稀听见一个“裴”字。
吃完早饭,齐媛回家,刚走到家门口,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口,一中年男子面色忧郁站在门前。
“小姐!”
小厮们见自家小姐回来,接连问好。
中年男人方才好像是被抽取了灵魂,“小姐”这两个字好像什么开关,让他突然魂魄归位似的,大力拽住齐媛细小的胳膊。
齐媛疼的冷嘶一声,很不爽。
自家小姐被人控住,这些小厮一道围了上来,中年男人两眼放光:“小姑娘,你帮世叔一个忙好不好?”
“我人小言轻,怎么能帮得到大人!”齐媛冷静回道。
“能,你帮世叔将这封信交给你父亲。”
齐媛垂眼看着他手中的信纸,抿了下嘴唇,秉着不多管闲事的精神,刚想拒绝,男人潸然泪下:“我求求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看着他的眼睛,齐媛感受到心脏一瞬刺痛,她接下信回府。
齐若明今日休沐,刚写了几个大字,外面下人来报沈泽求见,现下齐若明接下了此案,便要避嫌,绝不能和两方任何人有接触便让下人回了,没想到在自家女儿这里出了岔子。
“爹爹,那个沈明珠真的是被裴容杀害的?”齐媛歪头:“若是他杀的,定要让他一命还一命!”
齐若明读完信,放到桌子上,被女儿逗笑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你母亲在房中等你,快去吧!”
“爹爹,你不会是向着杀人凶手吧!”齐媛嫉恶如仇的拱着鼻子:“若是这样阿媛再也不喜欢爹爹了!”
“好了,阿媛,现在还没有证据,不可随意下定论,要知道有些人的随意一句话便可毁了一个人。”
齐若明自认为作为刑部侍郎,不论是谁,他都要对其负起责任,不能凭一腔热血来断案。
齐若明派人调查取证,事情在时间的流逝中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点名齐若明,要求秉公执法,莫要伤了诸位臣子与百姓的心。
有皇帝发话,在刑部各官员的努力下,裴容强抢民女,杀人抛尸之事脉络逐渐清晰,用齐媛多年看刑侦剧的经验来说,那就是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具在,任他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皇帝下旨,裴容罪大恶极,特赐菜市口问斩,裴容多年来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一朝跌下云端,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成群结队来到菜市口看热闹,齐媛本来也想看热闹,齐陈氏将她按住了。
齐媛来到菜市口时,已经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百姓们散去,小商贩叫卖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润失去了儿子,怒气无处宣泄,每日里借酒消愁,将相府弄的乌烟瘴气,裴润之妻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便昏了过去,醒来时,什么都晚了,人头落地,覆水难收。
齐若明回府,齐陈氏忧心忡忡:“夫君,我们这下可真真正正的将裴相得罪了!”
齐若明温和一笑:“北朝律法还在,裴容知法犯法,罪大恶极,本该凌迟,是陛下宽厚为怀,念及裴相之功才给予殊荣,裴家更应该感恩才是。”
齐若明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心眼太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样的人在官场上难免吃亏。
黄昏之时,齐媛蹲在地上挖土,扔掉铁锹将向日葵种子种到土里,她期待明天的今天能吃上瓜子,望逝去的生灵向阳而生,迎接下一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