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六回天悬日月临绝巘,海涌鲸鲵漫瀛寰
书名:华山剑侠录 作者:移剌大王 本章字数:8992字 发布时间:2024-11-12

第一百零六回 天悬日月临绝巘,海涌鲸鲵漫瀛寰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寰huán,十五删。

回目解:巘yǎn,形势险峻的山峰,鲸鲵,比喻巨枭大恶,瀛寰,世界。

 

 

天色阴沉,众人在殿内尚来不及点燃火把。而雷徎仿佛真如僵尸一般,两腿直上直下奔突往来,更十指大张,朝雷賸抓去!一道霹雳划过,电光照在僵尸脸上,阴森恐怖之气令众人退避三舍!

“冷!好冷!”

“那真是僵尸!”

“雷掌门化身僵尸,为何非要追着那雷賸撕咬?”

“莫非他才是元凶?”

众人纷纷闪避,雷賸大声惊呼,面色早已吓得惨白,朝殿门处游走,谁知那僵尸口吹一气,殿外门窗尽皆封闭!

天穹上此时再次划过一道霹雳!震得众人心惊胆战!

雷賸奋力撞门而不可得,他转身回头,雷賸正立在身后,惨呼道:“徒……儿!你……做……的……好……事!”

雷賸吓得面容扭曲,更发出如女人般尖叫,朝人群冲去,众人亦惊恐大乱,纷纷闪避僵尸!夏王嬉笑无状,在上首处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宿沙、范九江、叶长老三人大奇:“宗主贵为九五至尊,神情从未如此放肆,今日这是怎了?”

“那人难道真是僵尸?”

“我看是,你没觉得殿里怪冷的?寻常人身体哪有这么冷的阴气?”

“老叶不怕?那东西飞的好快!”

“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害死的雷兄!话说回来,为何雷兄一直追着那人?”

“难道是雷师侄害死了雷老哥?”

雷賸被雷徎追的到处乱窜,身旁荆楚剑太长,难以近身挥砍,又惊又惧之下回手一击崩山掌:“去你娘的死鬼!老子拼了!”

谁知那僵尸竟弯曲身子躲过致命一击,曲肘伸臂,打他太阳穴!

“僵尸怎么会弯曲手臂和身子!?” 雷賸脑中划过霹雳,侧首一看夏王笑的打跌,正眉飞色舞对众人添油加醋的述说,当即大怒,一面闪躲,一面朝夏王奔去,喝道,“众位,雷某被人陷害,而始作俑者便是这位冒充宗主之人!”

夏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雷賸已到身前,举剑便是一斩!

“妈呀!”夏王大呼,撒腿就跑!全无一派宗主之风范!众人头脑昏聩,又觉好笑,又感一头雾水。

叶长老为人虽好色,却颇为正直,此时便欲上前相助便被赵长老、周宿沙、范九江三人拉住:“宗主神功盖世,阳翟县之战一人屠戮九锡门二百余人,重创九锡门陈刓、萧虺、齐弗宗与东宫十余顶尖高手,怎会不敌荆楚剑门一个二代弟子?”

“这,难道真是九锡门贼人假扮?真的宗主又去了何处?”叶长老发问。三人缓缓摇头:“叶兄细看就是!”

范九江笑道:“这里面越来越有意思了!呵!”

此时场中余人尽皆紧贴墙壁站立,生怕被那青面獠牙的僵尸抓到!

而‘夏王’、雷賸、僵尸却追成了一圈,‘夏王’鼻涕横流,惊恐哀号,在前奔走;雷賸舞动手中七尺长剑,在后紧追!僵尸直腿奔突,又在后面追雷賸!夏王越跑越快,竟渐渐追上僵尸,看到那副青白面孔,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大呼道:“祖宗还不出来!老子要归西拉!妈呀!!”

众人忍俊不禁,又气又笑,有人上前欲撕扯其面,谁知夏王竟奔行疾速,抓之不及!雷賸紧追不放,见始终差了数丈,一咬牙按住袖中物!两道诡异暗绿色光芒飞掠如电,一道直射‘夏王’后心,一道射向僵尸!

“危险!”那僵尸大喝一声,合身挡去,被两道绿光同时命中,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地不起,双手仍旧高举,真如僵尸一般!

雷賸大喜,手中又飞出一道暗电,再度射向‘夏王’!

刹那间,一道剑气穿透殿顶,无数碎石裂瓦和瓢泼大雨落同时落下!碧绿光芒被剑气轰飞,钉在墙壁之上!

“宗主!”

叶长老眼前一亮,与范九江、周宿沙、赵长老上前!

大殿正中立着十余人,为首者正是夏九州!在他身后便是雷鸣!

“夏九州!”雷賸心胆俱裂,方欲倒退,便被夏王一掌按在肩头上!

“雷师侄!何必着急走呢!”夏王冷然。假夏王嘻嘻一笑,摘下人皮面具,竟是移剌大王:“宗……宗主!”

移剌瑞神情滑稽,夏九州亦觉好笑,安慰道:“有劳了!今日若没有移剌大王以身为质,引出此贼,当真不能教他显出本来面目!”

谢无忌、闻诗戫、顾幼锋、水婈君四人上前探问,那僵尸轻巧起身!

“诈尸了!诈尸了!”

“妈呀!”

众人惊骇躲闪!胆小者无不惨叫!

闻诗戫笑道:“若移剌大王开宗立派,余人武功的本事怕学不成,这鬼哭狼嚎之功和轻功奔走之技定是绝顶!”

殿中群侠轰然大笑。

移剌瑞也不生气,舔着脸笑道:“小娃娃就知胡说八道,我是见大伙忙碌一天,太过劳累,故意博大家一笑!苏掌门,你快把这吓人的面具摘了吧!”

那僵尸伸手摘下头上人皮假面,露出真容!

群侠恍然:“鹰爪门苏鸷!”

方鹞、何鸾、魏鹳等门内一众弟子自夏王身后上前见礼:“师父!您没事吧!”

苏鸷摆手,先将众弟子与韩剑戟劝退到一旁,而后举起手中之物,对雷賸冷笑:“你做的孽!”

“钢针!”

“那是喂毒暗器!”

众人凝视苏鸷手指捏着的两枚如利剑般钢针,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此人才是杀害雷掌门的元凶!”

雷鸣眼圈湿润,手持利刃便欲上前杀之。雷賸大呼:“我不服!我不服!宗主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我这暗器是自小修炼,乃关键时保命的本事!你们分明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三个月前,顾某曾被暗箭所伤,不知雷兄作何解释?”顾幼锋神色微怒,手持一柄极细短剑,在场众人仔细观看那物,与钢针极为相似。雷賸却冷笑道:“想是你顾家欺压百姓太甚,以至于惹得天怒人怨,遭人暗害,也未可知吧!”

“你!”顾幼锋大怒,婈君和戫儿左右两边将他劝住。

“搜身!”

夏王冷然一语,震得雷賸耳膜鼓荡。长生和韩剑戟便已上前,解开雷賸上衣,取出其手臂下暗藏之铁桶:“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

夏九州将雷賸掷在地上,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捆缚!

“苏掌门!还是你来说吧!”

夏王与长生二人教众人让开一片空场。苏鸷走到台阶之上,轻拍手掌,方鹞、何鸾二人抬着一具死尸走来,那尸体正是雷徎!

“父亲!”雷鸣悲痛欲绝,伏尸大哭!荆楚剑门众人无不悲痛落泪。

“侄儿,且待我把话说完,一会再将那奸贼剖开心肠,祭奠雷兄!”苏鸷劝慰雷鸣,旋即揭开白布,对众人朗声道,“众位兄弟,雷掌门身死现场曾留下数枚我鹰爪门之独门暗器苍玄锥,乃是贼人故意祸水东引,欲使我正道自相残杀!当时在下蒙受不白之冤,是宗主一力劝解!”

雷鸣与荆楚剑门众人闻言深感惭愧。

“其后,宗主秘密遣我与韩兄前去调查此事。我二人只得对雷兄尸身不敬,多加查验之下,这才洞悉真相,谁知就在当夜,九锡门再度派人前来,欲将尸体焚毁!”

苏鸷言语未竟,下方众人无不破口大骂!

“所幸宗主早有逆料,用提前准备之尸体替换之,再以油火焚烧副车,又与贼人激斗中故意留下苍玄锥,我与老韩则携带雷掌门尸体离去,并以冰块保存防腐。可如此一来,便坐实了在下便是凶手之事,但亦有好处!一,可以掩人耳目,以为我正道门派之间已生嫌隙,二,令敌不备,以为雷掌门尸体已然焚毁,为今日引出真凶埋下契机!众位请看……”苏鸷手指雷徎胸口,“雷掌门为当世一代宗师,当日被九锡门两大高手偷袭围攻之下尚有反击余力,胸口这剑入肉不足半寸,乃为剑术高手所伤,但不致命!”

前排众人仔细观看,无不点头,后排之人亦上前轮班观看!苏鸷命弟子将尸身翻过,露出背后皮肉。

“背后这掌印乃是丐帮独门绝学腾龙掌中掌之后印记!”

众人闻言大惊。

“腾龙掌?”

叶长老怒道:“苏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丐帮也与妖人勾结了不成?”

“老叶,苏兄弟不是这意思,你让他把话说完!”赵长老与众人都劝说,叶长老才未动手。

苏鸷笑道:“叶兄,小弟并非说凶手乃是丐帮北宗之人,世间会腾龙掌者,亦有可能在江南!”

叶长老心中一动,不再说话。赵长老走到前面,叹息道:“说来惭愧,我丐帮一分为二,南派势力甚至已强过本宗,听闻有一人曾是南派首席长老段淑景之弃徒,此人便是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藏髑虎!然此人投靠九锡门之后从未以真面目展现于世人面前!结合方才苏掌门推算,多半是此贼偷袭雷掌门!”

众人恍然。

赵长老还欲对众人赔罪,夏九州上前道:“叶兄,赵兄,大家身为同道,不必客气,南宗听调不听宣已尽百年,派中良莠不齐,亦全非段淑景长老之责。待此事之后,小弟再慢慢从中斡旋,调解两宗之仇怨!”

“谢宗主!”

苏鸷又道:“腾龙掌却为天下绝学,然雷掌门早已有备,这一掌却未致命……”

“苏鸷,你存心和我丐帮过不去吧?只有你鹰爪门武功能杀人,我丐帮的就是花拳绣腿?”叶长老再也忍不住,便欲上前殴打苏鸷,众人苦劝拉回。

苏鸷笑道:“叶兄明知小弟不是这意思!小弟是说,雷掌门有备之下,此掌方才不致命!而雷掌门真正死因,便是刚才那枚暗棋!众位请看!这漆黑掌印正中有一宽不过几毫之伤痕,便是被此暗器所穿造成!雷掌门背后被人偷袭,且是被至亲之人偷袭,这才毫无防备,连运劲抵抗都未来得及,便已被剧毒钢针贯穿了心房!!”

苏鸷手拿那枚毒针而后取出随身小刀,轻轻剖开雷徎尸身,众人都觉不忍,可细看之下大为惊恐。

“里面的皮肉是黑的!”

“这心房也有小孔!心也变黑了!”

“那钢针的形状和心房、肌理、皮下伤口完全契合!分毫不差!”

苏鸷待众人都看清楚,这才继续说下去:“在下之所以并未动手剖开雷掌门尸身,便是等待今日,好让各位同道做个证人!”

群侠无不敬佩:“雷掌门高风亮节,让我等佩服!”

雷鸣与一众荆楚剑门弟子纷纷下跪叩首:“苏伯伯!我们冤枉了你!这便给你赔罪!”

“快起来!”苏鸷拉起雷鸣,“好孩子!你爹能看到你成长至此,一定颇感欣慰!”

雷鸣眼中含泪,将父亲尸体扶正,而后盖好白布!

苏鸷朗声道:“众位,还有一处细节!若当真是其他歹人杀死雷掌门,此钢针再插入尸体掩人耳目,尸体只有表皮发黑,心房绝无可能变黑!这便足矣说明,雷賸便是凶手!”

叶长老侧首一看雷賸,双手将他提起,怒道:“好哇,原来是你这杂碎杀了雷老哥!今日我不将你扒皮抽筋,我就不姓叶!”

雷賸放肆大笑:“是我杀的又能怎样,老匹夫死也死了!汝等又能怎样!”

雷鸣大怒,上前给了雷賸十几个嘴巴!雷賸却只冷笑凝视。

“师兄……小时候你对我们最好!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可憎模样!”雷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雷賸冷笑:“我从未变!我是恩师大弟子,恩师本来答允我为掌门!可自你出生之后,恩师便一改往日脾气!堂堂四大剑门之一,本该为天下剑术魁首,如今却成了汝等世袭之所!荆楚剑门姓楚,不姓雷!汝等亦非王侯,凭什么世袭罔替!”

“你,枉你身为我派大弟子,竟说出这种话语!”

“嘿嘿!齐鲁剑门姓龚,汉唐剑姓蔡,幽燕剑姓欧阳,四大剑门成了故步自封,抱残守缺之所!而九锡门神主待我如兄弟,许我荣华富贵!老夫又何必给你们这种自私自利之辈卖命!”雷賸癫狂大笑。

“何必与他废话,乱刀分尸!”

“杀了他!”

夏九州叹了口气。

雷賸冷笑:“宗主,苏掌门,老夫对你二人钦佩之极,可我有一事不明,天下用暗器之人甚多,你二人是何时发现我是那凶手?”

夏九州冷然道:“戾山之战后,我和苏兄亦在地上发现了那枚暗器!而彼时九锡门群贼已经退去,那便说明,细作就在群侠之中。而在荆楚剑门众弟子来找苏兄讨罪之时,你雷賸却突然出手偷袭,招式之狠辣,绝非荆楚剑,更有汉唐剑、齐鲁剑与幽燕剑之剑意,而当世能将四大剑门之技融而为一者不超过三人!九锡门主便为其一!待与羯兕铁骑激战之后,博恒突然被剧毒暗器所伤,便让我彻底彻底坐实了此想法。”

雷賸一惊,叹息摇头:“当真是百密一疏!”

苏鸷上前道:“那日在山上,若非小弟武功已有小成,决然躲不过你背后这一击!我当时若死了,众位无非责你义愤之下出手过重,而鹰爪门与螳螂门必倾尽全力为我报仇,则正道门派定陷于仇杀而至四分五裂!”

雷賸狡辩:“四大剑门,同气连枝!我会一点快剑便栽赃说是蔡师叔门中武学?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九州冷笑挥掌:“你刚才劈斩移剌瑞那一剑便是汉唐剑之‘电怒雷嗔’,而后那一转身,则是齐鲁剑之‘风突云变’之剑术化作身法,你回身猛击苏掌门那一掌乃是幽燕剑之‘猿驰八方’!九锡门主元俌早已将四大剑门武功拆解,尽数传授于汝!是也不是!”

众人大哗,蔡嬐、龚大䍃、欧阳仜尽皆大怒,将雷賸围在核心!

雷賸惊惧,环视身旁众人,大吼道:“我不服!我不服!宗主在山门外放走了那十一人尽皆是罪大恶极之辈,杀人放火,奸淫妇女,无恶不作,我雷賸从不曾干过这等事,为什么他们可以活,就我不能,我死也不服!”

“人之一性,当真变化万端!”夏九州缓缓伸出大手,便要废了其丹田。

雷賸心知必死,却又无法反抗,不停倒退:“不!不!宗主饶命!饶命!”

正在此时,天色已全然黑了!殿外暴雨竟越来越大,更有长龙怒号之声自远处响起,声势恐怖骇人!

“不好!”夏王一惊,心念电闪,再顾不得雷賸!而群侠尚未调亮火把,殿门、墙壁尽数倒塌!无尽洪水汹涌而来!群侠毫无防备,被冲的四散而去!

“天不绝我!当真天不绝我啊!哈哈哈!” 雷賸神色狰狞疯狂,奋力一挣,崩断绳索,而后沉入水底朝外拼命游去,再无踪迹!

“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幼锋、谢无忌二人相识一眼,尽皆惊骇。大水已从齐腰深渐渐至于能淹没御阶,顷刻之间暴涨一丈,激流奔走,如百万雄兵,冲津倒壁,无可匹敌!

偌大九锡门数千殿宇,只顷刻间便被冲毁泰半,而在各处偏殿内之人更是凶多吉少,被柱石砸死砸伤者不计其数!若非方才夏王与众人已将殿顶轰出大洞,自上方掉落之碎瓦砖石少了极多,殿内死伤恐更加惨烈!

“潜入水中!运千斤坠速速潜入水中!”赵长老临危不乱,指挥众人借助水力抵御巨石庭柱砸击,群侠中水性优良者尽皆逃得性命,自漆黑的水底乱石间寻着水流游走,待逃出生天,仰头出于水面之上时,竟恍然生出再世为人之感!

而周宿沙、范九江与一众盐漕两帮之众水性速来极好,立刻带众人从殿内脱困,游到空旷处!

“谢范帮主救命之恩!”

“谢周帮主救命之恩!”

“谢赵长老救命之恩!”

“众位兄弟,谁水性好,随老夫再进去救人!恐还有不少兄弟在那里面!”

“是!”

众人方欲再潜水入内,便被身后火光照亮!

无数船只在范纭盽、周酢海二人统领之下急速而来!而王仲明和羽先生正在前头:“众位,且上船再说!”

群侠大喜:“先生神机妙算!早已想到此节!”

“有谁可见到陛下?”王仲明面色阴沉,众人这才惊呼:“糟了,宗主还困在殿内!”

“可大殿在哪?”

众人抬眼四望,火光所照之处,顷刻之间已变作一片汪洋!

“这!这到底是哪里?”

“前面便是,我的感应不会错!”羽先生手指前方十余丈远处,一道火光自海底升起,与皓月相竞!

“日月同天之相!”

众人大感奇异,望着羽先生手指之处,而日月之相又顷刻消散。

“快随老臣去救陛下!”王仲明神色阴郁,众人驾驶船只疾速朝羽先生方才所指之处而去,却只见到无数断木漂浮海面之上!

“这!这怎办!”

“我二人去!”

“我们也去!”

范九江大急,和周宿沙、赵长老三人急纵入水中!范纭盽、周酢海、段质捷人水性亦精湛之极,紧紧跟随前面三人!六人水底视物视作等闲,能人所不能,却尽皆看到骇然一幕!

“那是什么?”段质捷手指远处,另外五人同时看去,只见极远处一个巨大旋涡状事物自海底直通海面!六人大奇,快速游去,竟穿过一层墙壁,脚踏一方圆五六丈之空地,抬首看时,面前八人依次站立在八卦方位。

分别是谢无忌、顾幼锋、水婈君、闻诗戫、龚乂、蔡倐捷、欧阳峑、雷鸣!

而当中正是夏王元曦与那闪闪发光的唐虞瓶!

唐虞瓶爆射神光,疾速吞吸洪水!周宿沙与范纭盽二人抬首望去,空地上方被洪水聚拢成壁,俨然如天井一般,只能望见黑沉沉的苍穹一隅!

夏王催动神力,唐虞瓶爆射金光,威能愈大,井口愈大,空地自五、六丈,变作八丈、九丈、十丈!而高出空地十余丈的洪水亦慢慢消退一丈、两丈,兀自不曾停顿!

王仲明、羽先生与众人在外焦急等候,惊觉洪水慢慢下降,心中无不喜悦。

“看来那至宝生效了!”羽先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一刻过后,这方殿基再露出水面!群侠与夏王再度相见!

王仲明下船,快步登上殿基:“老臣救驾来迟!”

夏王元曦面现愁容:“王先生,却被您说中了!我等落入诸葛鸿圈套中!如今进退维谷。洪水只是被唐虞瓶暂时吸纳镇压,却未能消化!若荡破九锡门禁制,大水定冲下山去,青州顿成泽国,百姓立为鱼鳖!可若不开禁制,群侠受困于此,如之奈何!”

王仲明还未说话,诸葛鸿笑声便已响彻天地!

“元曦老弟!王仲明兄!两位别来无恙!”

“诸葛鸿!”

众人手指天穹破口大骂。

诸葛鸿却淡笑道:“夏王,老夫已将汝所憎之首恶,九锡门主柳玄刱击杀!正道大仇已报,汝等何其快哉!哈哈!”

“老狗,别让我寻到!老子寻到你,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叶长老不谙水性,当初在大水来时只顾得上躲避石柱轰击,却灌了一肚子水,此时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

夏王不再出言,专注运聚唐虞瓶,谁知那水面再不降低,反而又渐呈升高趋势!

谢无忌、龚乂、雷鸣几人只觉身子一阵酸软,功力莫名流逝,心中惊骇难以言表:“怎么回事?!”

“怎了?”顾幼锋大奇,眼神相询,谢无忌心底一惊:“为何他却无恙?难道他修为已经高出我甚多?”

不仅夏王身旁众少有此感觉,群侠惊于功力之流逝,海面上吵成一片!

“肃静!”

羽先生喝声如一道金光冲破幽暗,众人不觉其音霸道,心中忧惧竟莫名减淡了三分。

王仲明抬首喝问诸葛鸿:“汝欲何为?”

“何为?到也不难,王仲明,你我几千年来一直相斗,恩恩怨怨不提也罢,今日天下已定,邪道授首,正道亦留之无用,依着老夫之意,不如让陛下与王兄离去,至于余下之人,留给老夫处置,夏王可留美名于世,老夫为天下计,背负弑杀正道之骂名,如何?”

诸葛鸿笑声在海面之上回荡。

群侠齐刷刷看向夏王,无不惊恐!

谢无忌抬首指天:“老贼,到了此时,汝还欲挑拨离间!殿下非寻常之人,亦不可用寻常之理揣度!汝趁早死了这条心!”

“哼!何其愚昧!汝兄含冤而死,汝仍旧甘为鹰犬!”

“诸葛鸿,我倒对你有所耳闻!”羽先生迈步而前,“汝布下这噬魄吞霄覆元阵,不过是为了掠夺在场众生之气运生机,助你突破至人境界!我说的可对?”

诸葛鸿此时正端坐九锡门正殿中,并罕见沉默了瞬间,肃然道:“阁下是谁?”

“吾是谁并不重要,汝行事霸道,却也学究天人,然所为大干天和,数千年修无所得,乃为德行不足!如此浅显之事,竟熟视无睹?可见从未省身!”

羽先生声音在其耳旁响起,诸葛鸿眼中再非平静,似乎动了真怒:“竟敢数说老夫!你到底是何人?”

偏殿平台处,羽先生冷笑不答。王仲明登高观看四方,早已看出阵法端倪,快步走到夏王身旁。

噬魄吞霄覆元阵,乃丹壶子以先天八卦为根基,所创制之上古阵法,身处阵中,无处可逃,端的凶险之极!此阵八方各有一阵眼,正中亦有阵眼!破去阵中方才破阵,然要破阵中,必先尽破八方之阵眼!

“进来之时,我和长生已合力斩断四神柱,神柱上所标注为‘星纪’、‘玄枵’、‘诹訾’、‘降娄’看来这八个阵眼仍旧是以九锡门八神柱所含星次方位为凭!

“不错!可刚才诸葛鸿发动阵法,方位已然改变,若老臣所料不错,仍旧是以先天八卦为依,占据八方。”

羽先生看二人聊得极快,不禁问道:“阵中何在?”

“我知先生之意,不过以刚才推测,若不破除八神柱,绝无可能踏足阵中!”夏王和王仲明同时摇头,而后看向九锡门正殿所在方位,那处升起冲天神光,如一柄利剑刺破黑夜,直插云霄!而大洪水亦从彼处汹涌而出。

夏王神色一变,水势又长了数尺!殿基边缘站立之众人立时被洪水淹没到齐腰深!只有夏王为核心方圆九丈内尚且生起一堵无形墙壁,阻挡洪水!

“众兄弟速速上船!”范九江、周宿沙催促众人,此时船只又已渐渐高出夏王头颈处!夏王吐出一口浊气,面如金纸!

“方才只过去一刻,功力就被抽走一成之多!”谢无忌与闻诗戫相视一眼,都觉心惊!

“爹爹!时刻紧迫,让我们去吧!”

婈君和戫儿在旁催促!

“四刀四剑并非等闲之辈!那几大高手都不曾留在此!只让这些娃娃去,岂非与送死无异?” 羽先生叹息摇头,便欲转身而行。

夏王伸指,指尖似有一符篆洞开两界同道,一股雄浑恐怖气息疾速汇聚到羽先生身上!群侠远远望见,无不觳觫震恐!

“且看我的!”羽先生便要离去,王仲明拉住他:“陛下还有话说!”

夏王笑道:“孩子们长大了,是该为国出力的时候了。”

“那你为何……”羽先生并未明白。夏王叹道传音:“我能为先生所做只有这点,刚才这些功力,足矣让先生回复到接近前世巅峰之时。然此力用过便即耗光,不可滥用,更可虑者,若一旦真气耗尽,受阵法之故,恐有魂飞魄散之虞!”

“吾知矣!”羽先生有所觉悟,微微一笑,转身上船,独自朝大殿而去。

顾幼锋、谢无忌望着那如山背影,心底热血沸腾!

“殿下!养兵千日,用在此时!”

“宗主!我等愿拼死一搏!”

龚乂、蔡倐捷、雷鸣、欧阳峑眼神坚定!

夏王爽朗一笑:“诸葛鸿,看到了吗?来日终结汝辈者,便是这些少年郎!汝行将就木,不期修德待死,仍欲程强,却不知尔墓之木拱矣!”

“放屁!”诸葛鸿未深究文辞,气急败坏之下一时不知如何反驳,险些热血上涌,五内逆乱!夏王大喜,忙催动唐虞瓶,大水如拉锯一般反复起落!

“夏贼!”诸葛鸿气的咬牙切齿,当下再也不敢乱想,冷笑道,“我不和汝斗口!且看汝做瓮中鱼鳖之乐!哈哈!”

“群侠听令!”王仲明待大水退去刹那连忙跃上小船。

“在!”

“荆楚剑门一众弟子与盐帮弟子一道前往正南!攻破此阵一处阵眼,击杀守卫,基毁‘大梁’神柱!”

“齐鲁剑门一众弟子与漕帮部分弟子一道前往东南!一如照旧!击毁‘实沈’神柱!”

“汉唐剑门一众弟子与丐帮部分弟子一道前往西南!击毁‘鹑首’神柱!”

“幽燕剑门一众弟子与盐帮部分子弟一道前往正东!击毁‘鹑火’神柱!”

“顾幼锋与漕帮弟子前往东北!击毁‘鹑尾’神柱!”

“水婈君与丐帮弟子前往正北!机会‘寿星’神柱!”

“谢无忌,闻诗戫与漕帮弟子前往西北,击毁‘大火’神柱!”

“得令!”

雷鸣、龚乂、蔡倐捷、欧阳峑、顾幼锋、谢无忌、和闻诗戫依次率领众人驾船而去。夏王忧虑:“戫儿年纪尚幼,不可独任,王大人处置得当!可……还缺一路人马!”

正在此时,一蒙面人落在夏王身前:“罪人鲍剑山,愿去正西,击杀守卫,击毁 ‘析木’神柱!若事不成,当斩我头!”

“剑山!”夏王惊疑,“这才不过数日,汝玄功竟然又精进如斯?”

鲍剑山身周白气至洁如雪,浩瀚无边,令王仲明与夏王大为惊叹。二人正欲传令时,惊觉其五蕴有缺,气息尚存诸多断续之处,二人尽皆惋惜,“可惜汝所修亦非完整,一旦与敌生死相斗,岂不妄自送了性命!”

“宗主!剑山罪大,虽百死而无悔!”

鲍剑山起身,踏水而去。萧琤与地辰策纵身落地:“大王,我和师父也去!”

“你二人四处接应,若有战局不利,可前去救助!”王仲明小心叮嘱,旋即侧目一撇,地辰策已明其意。

“是!”

众人依次前去之后,屠神卫八人与仇虎一同现身。

“你也去吧!”夏王微笑,仇虎抱拳一诺离去。

“汝等护卫在陛下身旁!”

“诺!”

“先生不能没有保护之人!”夏王有些担忧。

“老臣和羽王在一处,当世谁可奈何!”王仲明躬身一礼,乘船亦朝着九锡门正中的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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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剑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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