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后的使者,知道自己打击大雍朝气势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加上之前那一出挑衅,到也没太过于失望。
回到座位后,脸色又渐渐恢复到平常,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又开始频频与众人高谈阔论起来。
萧祁打了个哈欠,这宴会实在是过于无聊了些,他瞧着没什么事后便十分利索的离开了。
严敏萱见萧祁离开了,自然也不会多留。她本就没安排什么多余的事,那些个小姐们也十分安分,知道如今眼下并不是自己该出头的时候,各个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她十分满意今日的安排,冲着自己娘家来人那里轻轻点了点头,便跟在萧祁身后走了。
出来后,严敏萱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她深呼吸一口,之前略微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萧祁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亭子,对严敏萱说道:“可要歇会儿?”那亭子空旷着,没见着有人。即使有人在,他也会叫人给清理出来的。
严敏萱想着等会儿可以见见自己的母亲,便摇头拒绝了,“入宫这些时日还未曾见过母亲。”
萧祁在夜色的掩护下,瞥了一眼严敏萱,神色有些不明。“是在怪孤?”说的是刚入宫时候的事。
“没有。”严敏萱十分平静的回答,她对萧祁没有爱,也没有恨。就这样相敬如宾,如同普通朋友那般,又怎么会责怪。
非要说责怪的话,不过是一开始对于死亡的害怕在作祟。
严敏萱的态度让萧祁感觉微微有些奇怪,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抛在了脑后,示意她自己去做自己的事,而他现在就想要在那亭子里坐一会儿。
在转身的时候,严敏萱对着他轻轻说了一句:“多用点龙涎香。”
萧祁面无表情,没有说一句话,加快了脚步朝着亭子的方向走去。一盏孤灯在他面前点亮,小云子站在身后,一声不吭。主仆二人,如同雕塑一般,就那么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的萧祁正迷茫着,他刚刚坐下来没多久,还在想着使团的事,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周围升腾起了大雾。
他立刻站起身来,朝身后看去,发现小云子不见了。
这里有古怪。
他皱了皱眉头,想要做些什么,但好似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做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盏孤灯,径直拿起便照着前路小心的走着。
浓浓的大雾中,除了他自己什么都看不见。那盏灯只能发出微弱的光亮,照在脚底,勉强让他不至于摔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远方传来缥缈的歌声,是那熟悉的声调。萧祁脸色一变,是那个白发的女鬼。
他连忙想要后退,却感觉自己身后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令他汗毛倒立。
“萧郎……”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缱绻和冰冷,仿佛是在呼唤自己的情郎,那幽怨的声音道:“看看我好吗?”
萧祁站在原地,头也不敢回。
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回头了会有极大的危险。所以明知道女鬼是在引诱他,可他偏偏就那么不敢回头。
空气里,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身后还有另外一个呼吸声。就在他的耳后,喃喃低语。
“萧郎,看看我好吗?回头看看我……”
萧祁闭上了眼睛,抓着灯的手,在开始颤抖。他脑海中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脱身,是假装继续什么都没听到,就往前走。还是闭着眼就一直站在原地,等女鬼自己离开。
但显然这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前者他不知道继续往前走会不会再碰上,或者对方出其不意的凑到他面前。后者则是一直站着,女鬼的手段绝对不只这一种,恐怕也逃脱不了。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此时的萧祁只觉得度日如年,这一瞬间他后悔起没让那莲藕娃娃离开之前,教一些保命的手法。
他懊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只紧紧闭着眼,尽量不去听耳边女鬼的声音。
谁能想到,莲藕娃娃的出现,预示着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的鬼怪,会这么快就现世了呢?
正当萧祁还在想办法破解的时候,只听得一个极为熟悉且清冷的声音传来:“游光厉气,散!”
紧接着那种冰冷的气息瞬间消散,他睁开眼看见一道光将眼前的大雾驱散开来,只微微露出一道身影。
站在萧祁眼前的,是武承溪。他的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于清,正死死的瞪着他看。
而自己却依旧如开始那般,坐在亭子里,眼前放着一盏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的动作。
萧祁觉得有些莫名,这眼神看起来好像是自己和武承溪之间到底有什么一样。
虽然觉得怪异,但他想起刚刚的一切,便知道是武承溪救了自己,便也不在意于清瞪着自己的眼神,转而朝着武承溪道谢:“多谢。”
武承溪昂了昂下巴,绯红的脸颊上证明他之前确实喝多了酒,可眼下看来,他的眼神十分清明,不像是醉酒。
“你怎就惹上这么个东西了?”
萧祁不解的看向他,“你知道它是什么?”武承溪不客气的一撩下摆,坐在了他的对面,目光看向他身后。
“他晕过去了。”
武承溪的提醒,才让萧祁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人,便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彻底晕过去的小云子,上前摸了摸他的脖颈,发现人还活着便也没再管他了。
他现在更好奇,武承溪口中所说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萧祁将目光转向了武承溪,示意他赶紧解释。
于清从怀里掏出一个杯子和一个酒壶,又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这才递到武承溪的面前,还十分贴心的倒上一杯后,才又站回到身后。
武承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这怎么不是酒呢?我的酒呢?”
“殿下,您今日不宜再饮酒了。”
武承溪听完,挥了挥手也不在意杯子里装的到底是茶还是酒,只是略微有些口渴,便又多喝了两口。
萧祁还在想,这人到底是从哪儿拿来的杯子和酒壶的,结果一瞧,这不是宴会上使用的吗?
这侍卫做的可真是贴心。
萧祁看着武承溪那张脸,哪怕对方一直不肯开口,他也十分有耐心,毕竟面对这般儿郎,他连指责的话都好像说不出来。
何况,刚刚还是对方救了自己。
等武承溪喝好以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可知什么是游光?”
游光两个字一出,萧祁顿时一愣,刚刚他就听到武承溪就提到了这个,但具体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明白。
见萧祁那茫然的模样,武承溪轻轻一笑,解释道:“游光是传说中的一种厉鬼,经常在夜晚的时候出现。它十分的厉害,因此恶鬼一听到它的名字,就会远远避开。”
曾有个叫庄怡园的人,在去乡下的路上瞧见了一个用木板箍住自己脖子的猎人。
他觉得很是奇怪,便上前询问道:“你箍住自己的脖子做什么?不觉得不方便吗?”
那猎人说道:“这件事说来也是怪,我与哥哥二人一同骑马去打猎,谁知经过一片荒芜野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大概有三尺多长,胡子花白。就这么突然拦在了猎人兄弟的马前,也不说话,就只作揖。
猎人的哥哥问他是谁,他就光摇头。多问了两句,他便张开嘴吹向了猎人哥哥的马。那匹马顿时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硬是留在原地不肯走。
本想绕过这个奇怪的人的哥哥,见自己的马怎么都不肯走,便知道是眼前这人做了什么手脚。
十分生气的拉开弓箭对准那人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对我的马做了什么?”
那人见哥哥拉开弓箭对准了自己,立刻撒丫子就跑了。被激怒的哥哥见人跑了,扔下马就带着弓箭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在跑,哥哥在后面追,猎人就在原地守着自家哥哥的马,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
最后眼看着时辰太晚了,便循着刚才的方向找了过去,没过一会儿猎人就看见自己的哥哥正倒在一棵大树底下,脖子长了几尺,怎么叫都叫不醒,怕是遭了殃。
猎人觉得十分惶恐,想要逃离的时候,突然之间先前的那个花白胡子的人竟然从树里钻了出来,张开嘴巴就要吹向那个猎人。
见状的猎人,顿时就害怕的想要逃跑。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一口气还是吹到了猎人的脖子上,瞬间就开始觉得脖子发痒起来。
猎人伸手去挠,发现自己越挠那脖子就越长,再这样下去,就变得跟蛇一样了。
害怕至极的猎人,顿时便转身逃跑,什么也不顾。好在就这一逃跑,便让猎人捡回了一条命。只是那脖子却再也恢复不了,只能用木板箍住。
庄怡园一听,便判断道:“莫不是碰上游光了?”猎人不知,但猜测或许是真的。
毕竟还有哪种厉鬼能这么吹一口气就将人害死呢?也只有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