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跟我去见陈王。”官兵头子催促着，几把锃亮的银刃横在牧无为脖颈。
他回过神，笑道：“急什么。”
宅内是一副冷清阴沉，鬼味十足，到陈王殿需要绕过两个小院，穿过一片竹林。
竹林中，牧无为见到两个女孩面对面坐着谈笑风生，离他较远的那位左手执扇右手撑伞，笑吟吟的。
好像很熟悉的感觉。
“郡主殿下。”官兵头子走上前挡过牧无为的视线，对那处行礼。
陈王殿多数官兵不能入内，就收刀入鞘，对其行着注目礼。
牧无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进了殿堂，陈王一手支着头，哭丧着脸，而扬灵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到他进来笑意更深。
“殿下，我们在门口发现此人脸生，且行动鬼祟，武艺精进。”官兵头子公事公办道。
“放了他。”
陈王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都离开。
一个年纪不大的官兵指着牧无为，“可是我们兄弟……”
“是。”不过官兵头子打断，随后来到牧无为面前想卸下铁链，“得罪了。”
牧无为道，“不必。”
一个响指，铁链应声断裂。
官兵头子见此景什么也没说，顺道带着其他人离开。
陈王抚了抚太阳穴，“您请坐。”
牧无为在扬灵正对面坐下，随口寒暄，“愿长虹安康，长乐无极。”
“乐什么啊。”陈王满脸复杂有些激动，笑着却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真麻烦，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牧无为满头雾水，没搞懂他在说什么，看向扬灵，他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陈王大人？”牧无为试探性叫了一声。
陈王拿着桌上团扇狂扇几次，稍微冷静下来，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完，“陵墓在宅邸后，主陵是前朝亡国之君源讼，次陵是他的一个妃子。祖上与那妃子曾结为异姓兄妹，才会替她收尸埋骨。”
扬灵看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为前朝君王修墓，皇族那里没说什么？”
“我又不是祖上，我哪儿知道啊。”陈王道。
牧无为：“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反正你们不就是想问这些。”陈王满脸写着不耐烦，“天天问，前脚这门派刚走，后脚那仙山下来，你们就不会互相打听一下？”
顿了顿，又像是打开阀门一般继续说道：“上个月，还有一个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去看陵墓，脸比我还臭，跟谁横呢真是的。”
牧无为“呵呵”一笑敷衍过去。
不过从侧面也说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按扬灵所说的局势来看，想要在仙界大会上出头，必定要想方设法查找鬼主身世。
“要不是我打不过他……啊啊……烦死人了。”陈王还在纠结那人，“我要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肯定参他一本。”
“小师叔，要去看看么？”扬灵在问陵墓的事。
牧无为点头。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陈王把团扇扔一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也想去看陵墓？”
牧无为笑道：“可以么？”
陈王思索一下，叹了口气，“想看就看吧两块墓而已，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谢殿下。”
“谢大人。”
牧扬二人同声说道。
陈王有些迟疑，从位置上站起来多叫了两个婢女跟着。
宅内前后差距不大，不过更热闹些，几个小院里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牧无为浑身不自在。
陵墓也是在竹林中，清幽宁神，只是门外地上殷红一片，流淌着还未干涸的血液。
“发生了什么？”牧扬二人回过头，两位婢女莹莹笑着遮住了陈王的眼睛，“我不是害怕，就是……反正，你们看完出去再说。”
二人交换一下眼神，牧无为在先，扬灵其后紧跟着进了陵墓。
“进去了？”陈王说道。
女婢们放开手站在一侧，没有声响。
“待会儿带他俩原路回去，都是修仙的，小心被看出倪端。”
陈王甩袖转身离去。
陵墓内，扬灵听了个一清二楚，“果然有问题。”
牧无为早就料到了这些，方才进来时让扬灵设了个屏障，可以从里面窥视外面，但反过来不行。
牧无为道：“看他想做什么。”
走进陵墓，一种强烈的鬼气扑面而来。
扬灵皱了皱眉，“鬼。”
刚才在宅邸所见，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鬼气，都快看习惯了。这些人与鬼共存，怎么看，长虹都是鬼城无疑。
但有一点想不明白，若真是鬼城，在那之前来过的不可能注意不到。
“扬灵儿是第一次来长虹？”牧无为问道。
扬灵想了一下，“不算昨日，新朝建立后是第一次过来。”
牧无为又道：“那以前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扬灵懂了他的意思，暗自庆幸小师叔没有怀疑他，“如果是鬼城，师父不会撒手不管。”
“也是。”
陵墓深处有两副棺木，正中央的那个棺盖被人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而另一个像是后来放置的。
牧无为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打开。
但扬灵没顾及那么多，拜了一次，伸手推开。
一个将军装束的男人安详的躺在里面，少了左臂，头发花白，看上去有五六十岁。
牧无为问：“亡国时源讼多大年纪？”
“不出三十吧，我记得还挺年轻的。”扬灵回道：“不过我想起一个人，开国将军士林。”
牧无为听人提到过，有些许印象，“灭了源朝的独臂将军？”
扬灵点头，“是，后来做了长虹藩王，也就是陈王殿下祖上。”
“不对……”牧无为想起早上绕城闲逛的时候，扬灵说过什么，道：“将军孤独一生，哪儿来的后世？”
扬灵：“不知道，可能是旁系？”
如果真是将军，那就解释的通，为什么会在长虹陵墓里出现了。
牧无为合上棺木，心中默念“新生长乐”
陵墓后有一扇小门，没落锁，走进去是另一副棺木。
算算距离，这似乎是侧陵。
棺木依旧是空的，不过不同的是，这里面积了许多灰，像是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牧无为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扬灵随即跟上。
开国将军与亡国君王合葬，侧陵是将军妹妹，君王妃子？
扬灵所说将军的爱妻实际上是他的妹妹？否则按将军的脾性不可能不为亡妻修陵。
所以说，将军对他的异姓妹妹……
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
牧无为思索着，最后看了那两副棺木一眼，与扬灵一同离开。
刚一出去，左右侍女就迎了上来，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一般，不似生人，齐声道：“请留步。”
牧无为：“陈王大人呢？”
左侍女：“殿下不忍看到满地鲜血已先离去。”
右侍女：“殿下在宅里设宴恭候二位大人。”
侍女们说话虽然默契，但像是在无情的念词，诡异至极。
扬灵想到陈王所说的“倪端”，突然笑出了声，连带着牧无为也一起笑起来。
“做什么？”牧无为看向扬灵。
“没什么。”扬灵平复了一下，对侍女道，“麻烦了。”
侍女一左一右走在前面引路，不过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绕了宅邸一圈。
又经过竹林，那两位郡主也已经不在了。
